第一章
成婚前,容韞救過許晏珩。
所以容韞一直以為許晏珩答應父親娶自己,是為了報答自己。
所以成婚之后,容韞也只是做好為人妻子該做的,從來沒有對許晏珩多說一句話。
就在容韞以為日子會這么過下去時,發(fā)現(xiàn)許晏珩對自己越來越奇怪。
1.
暮春的雨來得急,大理寺卿許晏珩的黑袍已被浸透,血色在肩頭洇開一片暗紅。
他緊盯著前方逃竄的身影,幾個起落間追入城南陋巷。
該死。許晏珩暗咒一聲。
這已是本月第三起官員遇害案,兇手竟敢在他親自蹲守時再度出手。
箭傷灼痛難忍,視線開始模糊,他扶住墻垣,瞥見巷尾一盞青燈——是家醫(yī)館。
懸壺濟世的匾額已舊得褪色,許晏珩推門而入,濃重藥香撲面而來。
堂內擁擠不堪,多是粗布麻衣的貧民。
角落里,一個素衣女子正俯身為老婦施針,烏發(fā)僅用一根木簪綰起,露出白皙后頸。
大夫...許晏珩剛開口便踉蹌了一步。
女子驀然回首。
許晏珩呼吸一滯——她眉眼如畫,卻帶著尋常閨秀沒有的英氣。
見他傷勢,她立即起身:小恬,帶這位公子去內室。
可這些病人...
箭傷入肉三分,再耽擱恐傷筋骨。
她聲音不大卻堅定,諸位稍候,此癥急重,容我先行處理。
內室狹小,僅一榻一幾。
許晏珩警覺地掃視四周——藥柜排列整齊,案上攤開的醫(yī)書批注密密麻麻,墻上掛著詳細的人體經(jīng)絡圖,絕非尋常閨閣女子的手筆。
請解衣。
她已凈手備藥,見他遲疑,補充道:在大夫眼中只有傷病,無分男女。
許晏珩解開衣袍,露出血肉模糊的肩頭。
女子手法嫻熟地清理傷口,指尖偶爾擦過皮膚,涼如玉石。
箭鏃帶倒鉤,需切開取物,會有些疼。
她遞來一塊干凈布巾,咬著。
許晏珩搖頭:不必。
女子不再多言。
刀刃劃開皮肉時,許晏珩肌肉緊繃卻一聲不吭。
她不由多看他一眼——這人輪廓如刀削般凌厲,眉間一道淺疤更添肅殺之氣,此刻雖面色蒼白,眸光卻仍銳利如鷹隼。
公子是行伍之人
大理寺。
銀剪當啷落地。
女子神色驟變,又迅速恢復如常,但許晏珩已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驚慌。
有趣,他在心中記下一筆。
好了。
她包扎完畢,三日忌沾水,每日換藥。診金二十文。
許晏珩摸出一錠銀子:不必找了。
按例收費。
她退回銀錠,若大人過意不去,日后請對南城百姓多行方便。
雨勢漸歇,許晏珩起身告辭。
轉身剎那,他瞥見案下露出一角繡帕——淡青底子上繡著幾枝白芍藥,正是容尚書府上的標記。
前日容老夫人壽宴,他收到的請柬上就有這圖樣。
還未請教大夫芳名。
賤名不足掛齒。
她低頭整理藥箱,脖頸彎出一道優(yōu)美弧線。
許晏珩不再追問。
走出醫(yī)館百米,他閃身隱入暗巷。
半刻鐘后,一個小童蹦跳著推門進醫(yī)館:容姐姐,你要的《本草拾遺》我借來啦!
許晏珩唇角微勾。
容尚書嫡女容韞,傳聞中最是端莊守禮的大家閨秀,竟在城南陋巷隱姓埋名行醫(yī)
這位閻羅判官忽然覺得,肩上的傷似乎沒那么疼了。
2.
小姐,最近京城不太平,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
容韞看著只剩幾個病患,向小恬點了點頭。
處理完病患后,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尚書府。
剛進府,就見母親身邊的小棠匆匆忙忙來找自己。
不用猜,容韞也大概知道母親找自己為何事。
便跟著小棠去了母親的院子。
容母看到容韞,嗔怪道:韞兒,近來京中不太平,你還是待在府中,莫要再去那醫(yī)館了。
看著容母臉上的擔憂,容韞寬慰了容母幾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晚,許晏珩發(fā)現(xiàn)第三位死者的手中攥著一個藥包,拿起那藥包,看到了那藥包上獨特的三葉草標識。
將這個藥包交給一旁的衙役。
去查一下這個藥包出自何處。
是,大人。
隔天,容韞沒有聽容母的話,繼續(xù)去醫(yī)館行醫(yī)。
許晏珩看著手下調查回來的結果,沒說話。
看來得去那醫(yī)館一趟了。
來到沁安堂,就看到容韞正在為傷患施針。
許晏珩沒出聲打擾,讓容韞繼續(xù)救治。
一炷香后,施完針的容云,轉身就看到站在沁安堂門口的許晏珩。
容韞臉上閃過片刻慌亂,但下一瞬,又平靜下來。
大人可是有事
許晏珩盯著容韞,沒錯過她那慌亂的表情。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命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你們沁安堂專用的藥包,所以,還請容小姐和我回大理寺一趟。
容韞臉色微變,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命案現(xiàn)場為何會出現(xiàn)自己沁安堂的藥包
但容韞最慌亂的是現(xiàn)在自己被卷入這命案,自己在外行醫(yī)這件事,怕是瞞不住了。
轉身向小恬交代了幾句,便跟著許晏珩走了。
小恬看著容韞被帶走,心中著急,忙跑回尚書府,告訴了容母容韞被帶走的事情。
聽到容韞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容母一下子沒站穩(wěn),跌在了椅子上。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韞兒怎會被大理寺的人帶走
小恬忙向容母告知了緣由,容母忙讓自己的婢女去找容尚書。
容尚書收到小廝來報,說容夫人有事與自己商議,便回了家,朝著容母的院子而去。
容夫人看到容尚書,眼淚便忍不住落下。
容尚書看到容母的這個樣子,連忙問容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老爺,韞兒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你快想想辦法。
容尚書一聽,先是奇怪,這無緣無故的,大理寺為何會帶走自己的女兒。
便向容夫人詢問緣由。
容夫人這才支支吾吾的將命案現(xiàn)場搜出容韞醫(yī)館藥包的事情告知了容尚書。
說完,還偷偷的打量著容尚書的臉色。
果不其然,容尚書聽完,勃然大怒,這個逆女,在外行醫(yī)就算了,如今還惹上了此等禍事。
還有你啊,我不是說了讓韞兒不要再出去行醫(yī)嗎你居然還背著我支持她,現(xiàn)下惹出如此禍事,也是她活該。
容尚書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容夫人,但也說不出什么狠話。
容夫人擦著眼淚,現(xiàn)下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老爺,韞兒是咱們的女兒,她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她絕不會與命案有關系的,你快想想辦法啊,況且那大理寺手段狠辣,韞兒身子嬌弱,如何受得了啊。
容尚書黑著臉,韞兒的品性我自然是了解,現(xiàn)下也只能先去大理寺,看看許大人怎么說了,讓他們早日找出真兇,洗清韞兒的嫌疑。
說完,便帶著容夫人前往大理寺。
3.
大理寺,容韞看著放滿刑具的牢房,盯著眼前的男人,沒說話,等待許晏珩的詢問。
容小姐,這是否為你們沁安堂藥包
容韞接過藥包,仔細查看,確實有自己專用的三葉草標識。
回大人,是的。
那容小姐可知,你們沁安堂的專屬藥包為何會出現(xiàn)在李大人的死亡現(xiàn)場
回大人,臣女不知。
那容小姐可記得李大人是否在你那看診過
容韞仔細回想了一番,才緩緩開口,沒有。
是嗎許晏珩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
想必許大人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隱姓埋名來此行醫(yī),便是不想讓人知道,況且李大人若需看診,也不會讓我一個女子來。
容韞看著端坐在對面的男子,不卑不亢地開口。
許晏珩看著眼前鎮(zhèn)定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其他犯人來到這,都會被嚇到,這尚書府大小姐倒是不卑不亢,還能條理清晰的回答自己的問題。
這位尚書府大小姐,確實有意思。
許晏珩剛想開口,就被徐青打斷,大人,容尚書和容夫人在會客廳等待,說要見大人。
說完便退至一旁。
許晏珩看了一眼容韞,對徐青抬了抬手。
之后就帶著容韞出了牢房。
容韞聽到父親來了,心下一緊,有點不想出去,但最終還是跟在許晏珩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上,容韞都在思索著如何向父親交代。
來到會客廳,許晏珩對著容尚書和容夫人行了一禮,禮貌開口,容大人,容夫人,請坐。
容尚書看著許晏珩身后的容韞,先是查看了一下容韞是否受傷,看到容韞毫發(fā)無損之后,瞪了她一眼,才把目光轉到許晏珩身上。
容韞被父親瞪得心里發(fā)怵。
許大人,不知小女所犯何罪,竟勞煩許大人親自審問
許晏珩喝了口茶,開口道:也沒什么,就是想向容小姐求證一些事情罷了。
聽到許晏珩這么說,容尚書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既如此,現(xiàn)在許大人應該已經(jīng)問完了,不知我能不能先帶小女離開
許晏珩朝著容尚書點了點頭。
容尚書看了一眼容韞,準備離開。
卻被許晏珩叫下,尚書大人,如今案件尚未查清,容小姐依然有嫌疑。日后還需容小姐配合我們,還望尚書大人莫怪。
那是自然。容尚書點頭表示理解。
然后再次告辭,帶著容夫人和容韞離開了大理寺。
馬車上,氣氛異常凝重,容韞看著容尚書那慍怒的臉色,不敢開口。
回到尚書府,容韞小心翼翼的跟在容尚書身后。
剛踏進正廳,就聽到一聲跪下。
容韞忙跪到容尚書跟前。
容尚書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慍怒的開口,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去那種地方行醫(yī),你為何不聽。
容夫人看著正在氣頭上的容尚書,想勸阻,便被容尚書眼神勸退,只能乖乖站在一旁。
容韞跪在地上,沒說話,只是倔強的看著容尚書。
容韞這態(tài)度,惹惱了容尚書,從今日起,醫(yī)館你便不要再去了,我會為你尋一門親事,以此避過這次風頭。
聽到父親要她嫁人,容韞忙拒絕,父親,我不要嫁人。
看到容韞忤逆自己,容尚書更生氣了,你……既如此,從明日開始,除了大理寺的例行問話,你別想出門了,乖乖待嫁吧。
來人,把小姐帶回房間,沒我的命令,別讓她出來,夫人也不行。
說完容尚書拂袖背過身,不再看容韞。
父親,我不要,您不能這么對我。
容韞拼命反抗,可是沒什么用,還是被關進了自己的房中。
4.
入夜,被鎖在房間的容韞聽到門口有人走動的聲音,不一會,就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韞兒,你還好嗎母親看門口的吃食未曾動過,可是不合胃口,等著母親給你換別的。容母心疼的話語從門外傳來。
容韞忙走到門口,母親,我不想嫁人,你能不能幫我勸勸父親。
容母嘆了口氣,韞兒,母親已經(jīng)和你父親說過了,但這次你父親心意已決,母親也改變不了啊,你還是吃點東西,別餓壞自己的身體。
說完,從門縫中遞進來了一盤吃食。
聽著母親的話,容韞難過的背過身,沒動那盤吃食,也沒再說話。
母親的聲音繼續(xù)傳來,韞兒,今日你被大理寺帶走的事情已經(jīng)被傳出去了,你就聽你父親的,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家中,等流言過去,其他的,交給你父親吧。
那些人也真是的,現(xiàn)在真兇未明,便把你說成那殺人兇手。容母憤憤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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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母親說,容韞也大概知道外面的流言是什么,容韞忽的開口,那母親能不能幫我出去。
你要出去做什么容韞聽母親的話語,沒說不可以,那便是感覺有戲。
母親,我想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容母聽到容韞的話,立馬拒絕,不行,這可是命案,你一個女兒家,知道有多危險嗎韞兒啊,你是娘唯一的女兒,你若是出事,讓娘怎么活啊。說完,開始哭起來。
聽著母親的哭聲,容韞心里也難受,娘,求求你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就放我出去吧。
容母依舊拒絕,這是容母第一次這么堅決的拒絕女兒的請求。
容韞自是知道母親的擔憂,但她真的很想去,還想開口,容母便離開了,因為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心軟。
隔天,容母一大早就來看容韞,發(fā)現(xiàn)那吃食還是沒被動過,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這女兒,和她爹一個性子,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
罷了,就由她去吧,大不了自己多找?guī)讉保鏢護著她便是。
容母支走守衛(wèi),敲了敲門,韞兒,母親答應你便是了,但要答應母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容韞聽到母親這么說,開心的對著容母,謝謝母親。
容母無奈地讓侍女送了一些吃食過來,來,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好證明自己的清白,等晚上你爹回來,娘去把鑰匙偷出來。
容韞吃著食物,開心回道:好,謝謝娘。
晚上,容尚書回府,看到自家夫人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老爺,今日我路過望春樓,讓小棠從望春樓買回來了一壺好酒,你來嘗嘗。
說著,拉著容尚書落座,然后給他倒酒。
容尚書有點奇怪,昨日自己把女兒關起來之后,夫人就一直在替女兒求情,看自己不松口,便與自己鬧起了脾氣,但現(xiàn)在夫人主動,自是心生歡喜,接過酒杯,喝了起來。
不一會,容尚書就喝多了,容夫人攙扶著他到床上,拿了鑰匙,便向容韞的房間走去。
來到容韞房門口,支走守衛(wèi),開了門。
容韞早就等候多時,然后讓小恬進入房間,頂替自己,便喬裝,離開了尚書府。容夫人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心里十分擔憂。
大理寺案卷庫,以往來的都是男子,今日卻來了一個相貌不凡,氣質出眾的女子。
冷風呼嘯,顯得這案卷庫晚格外陰森。
容韞躲過衙役,閃身進了案卷庫,開始翻找卷宗,不一會,就找到最近這命案的卷宗,正準備查看,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忙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許晏珩來到案卷庫,便發(fā)現(xiàn)門鎖有異常,打開門,看到雜亂的卷宗,便知道有人來過,看這凌亂程度,怕是還沒離開,了然的假裝關門離開,躲在暗處偷偷觀察。
容韞等了很久,沒聽到任何聲音,以為那人已離開,便從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繼續(xù)翻看卷宗。
許晏珩看著偷看卷宗的身影,莫名覺得有點眼熟,但現(xiàn)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遂從暗處走出,對那身影動手。
快打到那人時,就見那身影轉身,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忙收住手,怎么是你
容韞也被嚇了一跳,許大人。
許晏珩看著面前的女子,容小姐,你為何在這說完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容韞。
我......來看卷宗。
為何想來看卷宗許晏珩疑惑的問道。
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說完認真的看著許晏珩。
容小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你在這傷了分毫,尚書大人必然會追責,所以容小姐還是盡早回去吧,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fā)生過。說完便想帶容韞離開。
許大人,先別急著趕我走,也許我可以幫你。容韞看到許晏珩想讓她離開,急忙開口。
許晏珩一聽,來了興致,容小姐不妨展開說說。
我可以幫你驗尸。
許晏珩一聽,容小姐,驗尸有仵作,不需要你。
容韞握了握拳,許大人,我不僅精通藥理,我還可以助你分析案情,我外祖之前便是仵作,我經(jīng)常幫我外祖分析案情,還請許大人應允。說完,一臉懇求的看著許晏珩。
容小姐,恕我得罪,你為何會想?yún)f(xié)助我破案面對許晏珩詢問的目光,容韞為難的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
許晏珩盯著容韞看了許久,都不見她說話,既然容小姐不想說,那許某也不強求,只是這查案一事,還是算了。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因為我不想嫁人。
聽著容韞的話,許晏珩奇怪的看著她,我父親要把我嫁給兵部侍郎之子,來避過這次風波,但我不想,所以我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可能還有回旋的余地。
許晏珩盯著她看了良久,才開口應允,好,但我有期限,三日之內,我需要看到容小姐的結果。
容韞朝許晏珩點點頭,有點為難的開口道,我還有一事想求許大人幫忙。許晏珩點頭示意容韞繼續(xù)說。
我需要容大人帶我出容府。許晏珩爽快的答應。
隔天,容府來了一位客人,容尚書聽到是許晏珩的到訪,有些許疑惑,不知許大人為何會來我們尚書府。
許晏珩道明來意,就得到了容尚書的拒絕,許大人,小女怕是不能勝任協(xié)助許大人的工作,況且你二人孤男寡女,對小女名聲不利,所以許大人還是請回吧。
許晏珩也猜到了這個答案,遂把容韞想的托詞一五一十地對容尚書說了,容大人若是不放心,可派人盯著我和容小姐。容尚書這才同意,派人盯著容韞和許晏珩。
6.
停尸間,容韞通過驗尸發(fā)現(xiàn)死者體內有罕見毒素,面色凝重。
許晏珩看著容韞的臉色,開口:可是有何發(fā)現(xiàn)
只見容韞皺眉,是中毒,只是……然后便沒再說下去。
只是什么。容韞看了一眼許晏珩,這毒我只在古書上看過,且此毒制作方法早已失傳。
聽到這,許晏珩心下一沉,又聽到容韞開口。
但太醫(yī)院可能會有記載。可如今證據(jù)不足,太醫(yī)院怕是沒那么容易進。說完看著許晏珩。
現(xiàn)在這是唯一的線索,這太醫(yī)院,怕是得走一趟了。許晏珩面色沉重的開口,說完,盯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韞感覺腦海中閃過什么,但太快了,什么都沒抓住。
臨睡前,終于想起閃過的畫面是什么了。
天一亮,容韞就去找了許晏珩,向他說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
昨日想到那盒子只能太醫(yī)院院首打開,我忽的想起一件事,太醫(yī)院院首的女兒趙茹來過沁安堂,還向我討了藥,不知和這件事是否有關聯(lián),所以和你說一聲。
許晏珩心下一驚,如果真的是太醫(yī)院院首趙垣,那這個案件怕是不簡單。
夜晚,許晏珩獨自前往趙垣家中探查,才走到門口,就看到趙垣急急忙忙的出門,便跟了上去。
跟著趙垣去了鬼市,看到趙垣拿出一瓶藥丸,給了一個商販,便離開了。
許言珩不動聲色的跟上那商販,然后,見他進了右相家中。
許晏跟了上去,想聽聽右相與那商販談話,但不慎被發(fā)現(xiàn),在與護衛(wèi)打斗過程中,被刺傷,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許晏珩果斷離去。
只是受了傷,速度變慢,還被追。右相府與尚書府相近,便進了尚書府,看還亮著燈的房間,認出那是容韞的閨房,回頭看了一眼后面步步緊逼的敵人,果斷閃身進了容韞的房間。
正在思考案情的容韞,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忙起身查看,就看到受傷的許晏珩,你怎么在這,還傷成這樣
許晏珩捂著傷口,咳嗽了一聲,我跟著趙垣到鬼市,發(fā)現(xiàn)他將一個藥瓶交給了一名商販,那商販最后去了右相府中,我想聽聽他們在謀劃什么。
但被發(fā)現(xiàn),打斗中被刺傷,他們人太多了,所以只能暫且先躲進尚書府中,看你房中燈還未滅,便來了。
看著受傷的許晏珩,容韞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把許晏珩扶到床上。
揭開許晏珩的衣裳,拿起醫(yī)具,忍著點。
后專心幫他處理起傷口。
許晏珩看著眼前專心為自己處理傷口的女子,一時間看入了迷,她又救了自己,想著眉色漸漸柔和。
包扎完,讓許晏珩在自己床上休息,明早再離開,許晏珩想推辭,但被容韞強制要求留下,畢竟若是這傷口感染,后半夜發(fā)熱,也好處理。
隔天,許晏珩醒來,看著守著自己的容韞,看了良久,才離去。
容韞醒來時,已不見許晏珩的身影,走到梳妝臺前,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
已無大礙,先行離去,勿念。
5.
收好紙條,容韞梳洗一番后,準備接著去查案,卻被父親攔下,看著父親如墨般的臉色,容韞心感不妙。
果不其然,便聽到父親緩緩開口,昨晚許晏珩來找你了
容韞略感奇怪,父親怎會得知,難道許晏珩離開之時遇到了父親,正在思考的容韞沒答話。
容尚書看女兒這表情,想來這事是真的了。
即日起,那大理寺你也不必再去,好好待在房中。
父親,昨日許大人是遭賊人追殺,情急之下才來女兒房中,我二人并未有任何不軌之舉。容韞解釋道。
你可知現(xiàn)在外面都怎么說你。容尚書看著女兒。
父親,我是一個醫(yī)者,不可能見死不救,你也說這是流言,他們想怎么說,也不是我們能管的,況且女兒可以終生不嫁。
容尚書還想說什么,就聽到王管家來報,老爺,張侍郎夫人攜張公子來訪,現(xiàn)下正在前廳。
容尚書看了容韞一眼,對王管家吩咐,準備一下,讓小姐也一起去見。
尚書府前廳,容尚書向張夫人寒暄了一下,容韞站在屏風后面,向二人行禮。
容尚書剛開口說了二人的婚事,便被張夫人打斷了,尚書大人,今日我攜犬子前來是來退婚的,犬子無福,娶不了容小姐,還望尚書成全,歸還庚帖。
容尚書聽到張夫人這么說,臉有點黑,但也無法,這事是自家理虧,但這婚事要是退了,以后容韞可怎么辦,自己不能護著她一輩子,本想為她尋個好人家,可現(xiàn)在。
容韞在屏風后面靜靜的聽著父親和張夫人交談,沒插話。
張夫人,此事沒有轉圜的余地嗎。說完真切的看著張夫人,就看到張夫人點了點頭,然后嘆息一聲,歸還了庚帖和信物,后讓管家送二人離開。
容韞從屏風后走出,擔憂的看著父親,父親,你還好啊。
容尚書看著自己這個女兒,揮揮手,讓她下去,容韞擔心的看著父親,最后也只能離開。
回到房間,容韞靜坐在銅鏡前,想著事情,之后提筆給許晏珩寫了一封信,叫來小恬,讓她把這個信封和一瓶藥膏。
許晏珩看到只有小恬時,四處望了一下,就看到小恬拿出信件和藥膏,之后就告辭回尚書府了。
許晏珩打開信,看到了里面的內容,容韞說她和他的交易就此結束,以后不會再來了,然后交代了這個藥膏的功效和用法。
許晏珩握著那小小的藥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整天,許晏珩在處理案件時,總會下意識把目光轉向之前容韞喜歡坐的地方。
夜晚,四下寂靜,只聽到風聲和舞劍聲,落葉被風吹到許晏珩的劍鋒之上,下一秒就被斬斷。
大人,容尚書來訪。
6.
容韞被鎖在閨房中已有三日。
窗外雨打芭蕉,她倚在窗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塊從醫(yī)館帶回來的藥碾。
父親震怒的模樣猶在眼前,那句待嫁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兵部侍郎之子張明德,那個在詩會上對女子評頭論足的紈绔,想到要與此人共度余生,她胃里便一陣翻涌。
還好,最后退了婚。
只是父親到現(xiàn)在還是沒放棄讓自己嫁人的想法。
小姐...小恬從門縫里塞進一碟桂花糕,您多少用些點心,夫人擔心得緊。
容韞望著那碟糕點,忽然計上心頭。
她輕叩門板:小恬,去告訴母親,我想通了,愿意嫁人。只是...她壓低聲音,我想吃城南王記的杏仁酥。
小恬遲疑道:可老爺吩咐...
就說我絕食三日,唯有王記的杏仁酥能入口。容韞將一枚銀簪塞出門縫,你親自去買,路過沁安堂時...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嘈雜聲。
容韞貼門細聽,竟是許晏珩的聲音。
她心跳陡然加速,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來做什么
前廳里,許晏珩一襲墨藍官服,腰間玉帶在雨色中泛著冷光。
容尚書面色陰沉地坐在主位,茶盞里的龍井早已涼透。
下官冒昧前來,是為求娶令愛。許晏珩拱手,聲音清朗如碎玉。
容尚書手中茶蓋咔地一響:許大人說笑了。小女剛被退婚,如今滿城風言風語...
正因如此。許晏珩目光灼灼,那日大理寺問詢,下官與容小姐獨處一室,雖為查案,終究有損清譽。如今流言愈烈,下官愿以正妻之禮迎娶。
屏風后的容韞攥緊了衣袖。原來是為責任...她胸口發(fā)悶,想起那日在停尸房,他看她驗尸時專注的目光,還以為...
許大人可知小女在外行醫(yī)多年容尚書冷笑,這般離經(jīng)叛道的女子...
濟世救人何錯之有許晏珩忽然提高聲調,容小姐醫(yī)術精湛,下官肩上箭傷便是她親手醫(yī)治。他頓了頓,實不相瞞,下官...心儀令愛已久。
最后幾個字輕得像嘆息,卻重重砸在容韞心上。她扶住屏風,指尖發(fā)顫。
雨聲漸密,許晏珩的聲音穿透雨幕:若大人應允,聘禮已備在門外。
容尚書盯著這個年輕人肩頭被雨水洇濕的痕跡——那里曾有一道箭傷,是女兒親手縫合的。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這樣站在岳父面前,只為求娶心上人。
罷了。容尚書長嘆,三日后納吉,若八字相合...
不必相合。許晏珩斬釘截鐵,下官不信這些。
躲在暗處的容韞紅了眼眶。
她看著許晏珩冒雨離去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他官服下擺沾著泥點——向來一絲不茍的許大人,竟是跑著來的。
大紅喜燭燒了半截,蠟淚堆成小小的朱砂山。
容韞端坐床沿,喜帕下的視線里,那雙玄色官靴來來回回已踱了七趟。
大人。她忍不住出聲,可是后悔了
腳步聲戛然而止。
許晏珩的聲音帶著少見的遲疑:夫人多慮。只是...他忽然轉向門外,徐青
門開了一條縫,徐青壓低聲音急報:趙垣去了鬼市!
容韞只覺床榻一輕,喜秤尚未挑起蓋頭,新郎官已疾步至門前。
她聽見許晏珩對管家交代:告訴少夫人,案情緊急...
門扉開合間,冷風卷著雨絲撲滅了一支喜燭。
容韞自己掀開蓋頭時,只看到夜色中一抹消失的官服衣角。
翌日清晨,容韞在陌生的床榻上醒來,枕畔冰涼。
丫鬟說大人徹夜未歸,只在寅時回來換了朝服。
她對著銅鏡綰發(fā),鏡中人眼下泛著淡青。
少夫人。李管家在門外告罪,昨夜老奴本該...
無妨。容韞打斷他,大人公務要緊。
她慢慢習慣了許府的規(guī)矩。
許晏珩早出晚歸,她便打理家務;他帶回案卷,她默默研讀;有時深夜聽見書房咳嗽,她會煮一盞川貝雪梨放在門外。
直到第七日回門,馬車里兩人對坐無言。
容韞望著窗外飄落的合歡花,忽然開口:大人不必勉強。待風波過去,我們...
吁——馬車猛地顛簸,許晏珩下意識護住她。
溫熱的掌心貼在她腰際,兩人俱是一怔。
我不是因為責任。他忽然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那日醫(yī)館初見,你為老嫗施針時的神情...話未說完,馬車已到容府。
容韞心跳如鼓。
她想起那個雨天,他肩頭血色暈開的樣子。
原來有些心意,早已藏在每一次欲言又止的目光里。
7.
命案有了進展,線索指向鬼市。
深夜,二人偽裝了一番,然后去了鬼市那藥商的鋪子。
但那藥商不知為何不在,這讓兩人心感不安,但現(xiàn)在是探查最好的機會,所以還是翻進了藥鋪。
經(jīng)過一番查找,發(fā)現(xiàn)毒素來源。
正打算離開,就看到藥鋪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笑著盯著容韞和許晏珩。
跟了我這么久,今日終于見到我了,開心嗎,許大人說著,讓手下動手,殺了他們。
許晏珩把容韞護在身后,和那群人打了起來,容韞找了一個位置躲了起來。
處理完那群人,只剩那矮小的男子,許晏珩正想對那男子下殺手,只見那男子拿出一把弩箭,朝著容韞躲藏的地方射去,許晏珩分了心神,下一秒被那男子的弩箭射中肩部。
許晏珩忍著痛殺了那男子,容韞看著中箭的許晏珩,現(xiàn)下沒有工具,盲目拔出箭矢,只會加重他的傷勢,只能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帶他回府。
容韞替他拔箭時,發(fā)現(xiàn)傷口與當年醫(yī)館所治的位置分毫不差。
大人這是舊傷疊新傷。她聲音發(fā)顫,金瘡藥灑落些許。
許晏珩蒼白的唇勾起弧度:上次夫人用的止血散更好些。
那是獨門配方。容韞剪斷紗布,青黛、白及、三七...唔!
突如其來的吻截斷了藥方。
許晏珩扣住她的后頸,氣息帶著血腥味:我知道。他又吻她指尖,你每味藥我都記得。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
容韞忽然落淚:我以為你娶我是...
是什么許晏珩拭去她的淚,因為令尊施壓因為流言所迫他拉開床頭暗格,取出個錦盒,那這是什么
盒中靜靜躺著三樣物件:沁安堂的舊藥包、她寫滿批注的醫(yī)書、還有...容韞拿起那方繡帕——淡青底子白芍藥,正是當年遺落在醫(yī)館的!
你...一直留著
許晏珩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fā)頂:那日你為我包扎,發(fā)間茉莉香混著藥苦。他聲音悶悶的,我走出醫(yī)館就想,這姑娘我得娶回家。
容韞破涕為笑,指尖輕撫他新纏的繃帶:許大人這是...以傷相許
窗外更鼓敲過三響,許晏珩忽然正色:夫人可愿與我同查此案趙垣的毒藥...
需以曼陀羅花為引。容韞接話,我懷疑太醫(yī)院藥庫有蹊蹺。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許晏珩忽然想起什么,從枕下摸出個木匣:新婚賀禮。
匣中是把精巧的銀刀——驗尸用的。
容韞愛不釋手,在燭光下看見刀柄刻著小小韞字。
許晏珩。她連名帶姓喚他,眼里閃著光,我們夜探太醫(yī)院吧
深夜,兩人夜探太醫(yī)院檔案庫,太醫(yī)院藥庫幽深如洞穴。
許晏珩不懂藥理,遂掩護容韞進入檔案庫。
容韞貼著藥柜潛行,忽見角落有個上鎖的檀木匣。她掏出銀簪,鎖簧咔噠輕響。
狹窄藥柜間,許晏珩看著與自己近距離接觸的姑娘,心跳加速。
果然...匣中銅砂與她袖里止血散同時震顫,仿佛有生命般相互吸引。門外腳步聲漸近,她心一橫,將藥粉揚向銅砂。
嗤——!藍煙騰起的剎那,趙垣的尖叫劃破夜空:誰動了我的藥!
容韞蜷縮在藥架后,看著趙垣瘋狂撲打藍煙的身影。煙霧中,她摸到了更可怕的東西——半張寫著皇子印鑒的藥方。
來不及了...容韞盯著沸騰的藥爐。解藥始終差一味藥引,窗外已現(xiàn)曙光。她突然拔出銀刀,在掌心劃開一道血痕。
你做什么!許晏珩劈手奪刀,卻見她將血滴入藥爐。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渾濁的藥汁瞬間澄澈如琥珀,蒸汽里飄出雪山松針的清香。
雪里青需活血為引。容韞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外祖父的秘方里...最后一步是醫(yī)者心血...
許晏珩扯下官服內襟為她包扎,發(fā)現(xiàn)她腕間還有三道舊疤——原來每次研制新藥,她都以身試險。
他將她血跡斑斑的手貼在胸口,藥爐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兩人交疊的淚光。
許晏珩向容韞展露笑容,容韞驚訝發(fā)現(xiàn),這位冷面閻羅竟還有如此溫暖一面。
回到大理寺,容韞看著許晏珩,我找到了一個被鎖著的盒子,撬開鎖,便看到了那藥方。但以那藥方的私密程度,怕是只有太醫(yī)院院首才能打開。
看著許晏珩的目光,我在去之前便想到了這個情況,所以去找了一個開鎖巧匠,向他討了個物件。說完,便不看許晏珩了。
許晏珩倒是被她的細心所驚訝,自己都未曾想到這,她居然想到這,看向容韞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下來。
8.
找到線索的許晏珩全神貫注的投入進案件的調查中,卻沒想到右相已經(jīng)知道了他在調查自己。
所以右相選擇主動出擊。
正在家中等待許晏珩回家的容韞在自己的房中讀著自己的醫(yī)書。
下一秒,容云就感覺空氣不太對勁,但是自己已經(jīng)吸入了很多,然后就倒在了桌上。
之后,房間里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將昏倒的容韞給帶走了。
等許晏珩回來的時候,沒有找到容韞,之后在房間找到了一絲的迷藥,心中暗道不好。
右相府的密室滲著陰冷水汽。
容韞蜷縮在角落,指尖摩挲著發(fā)間銀簪——這是許晏珩送她的及笄禮,中空的簪身正藏著從開鎖匠處得來的細鉤。
咔嗒。銅鎖應聲而開時,遠處傳來更鼓聲。容韞屏息挪向案幾,忽然腳踝鐵鏈嘩啦一響。門外侍衛(wèi)喝問:什么動靜
老、老鼠...她故意顫聲回應,將準備好的死鼠踢向門縫。侍衛(wèi)罵罵咧咧走開后,她終于摸到那個紫檀小匣。
匣中密信上的朱砂印刺得她眼眶生疼——三皇子的私印旁赫然蓋著兵符暗記。
她迅速謄抄關鍵內容,將原件藏入簪中,又取出一粒蠟丸咬破。
藥效發(fā)作得極快。
當右相聞訊趕來時,只見容韞面色青白地倒在地上,唇邊掛著黑血,腕脈已無生機。
廢物!右相一腳踹翻侍衛(wèi),這女人精通藥理,怎會突然暴斃他蹲身探查容韞頸脈,卻被她冰涼的皮膚驚得縮手。尸體開始浮現(xiàn)尸斑,正是雪里青與銅毒反應造成的假象。
暗處容韞屏住呼吸。她想起外祖父的告誡:龜息丸能閉氣十二時辰,但若超時...突然喉頭一甜,真正的血絲滲出口角。
許晏珩在護國寺見到右相時,官服下藏著淬毒的匕首。
當侍衛(wèi)抬出那具覆著白布的軀體時,他指尖掐進掌心,鮮血順著袖管滴落。
內子若有閃失...他掀開白布的手在抖,露出容韞青紫的臉。右相假意嘆息:許夫人受驚過度...
許晏珩突然暴起掐住右相咽喉,卻在觸到容韞冰冷的指尖時頹然松手。
他解下官袍裹住妻子,像捧著一碰即碎的琉璃。
右相趁機示意埋伏的弓箭手,卻見徐青率大理寺差役破門而入。
許府靈堂的白幡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容夫人哭暈三次,容尚書一夜白頭。許晏珩跪在棺前,將容韞的銀刀與自己玉佩并排放置。
岳父。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過,今日面圣后,小婿怕是...話未說完,棺木突然傳來抓撓聲。
詐尸!管家尖叫后退,卻見許晏珩已撲到棺邊。
容韞正劇烈咳嗽,嘴角不斷溢出解藥化開的黑水。
她顫抖的手指向發(fā)髻,許晏珩立刻會意,取出那支藏著密信的發(fā)簪。
臣以性命擔保,密信字跡出自趙垣之手!許晏珩將血書舉過頭頂。他官服前襟還沾著容韞咳出的黑血,在晨曦中凝成紫斑。
右相突然狂笑:諸位看看許大人衣冠!帶著尸氣上朝,莫不是瘋了群臣騷動間,殿外突然傳來清越女聲:
臣婦愿以雪里青驗毒!
容韞被宮娥攙扶著踏入大殿,蒼白臉色襯得眼中火光愈盛。
她舉起琉璃瓶,瓶中藍綠色粉末遇到銅盞立即騰起青煙——與趙垣藥庫里的銅砂反應一模一樣。
三皇子看到自己的計劃被許晏珩夫婦拆穿,面露陰狠。
之后三皇子摔杯為號時,容韞正展開密信。
突然殿柱后閃出數(shù)十禁軍,為首的竟舉著東宮令牌。
兒臣救駕來遲!太子率親衛(wèi)破門而入。
三皇子獰笑著點燃信號煙,卻發(fā)現(xiàn)埋伏的軍隊遲遲未動——他們早喝下?lián)搅私馑幍年娋啤?br />
容韞趁機將藥瓶擲向御前。
瓷瓶碎裂處,解藥化作青霧彌漫。
癱軟的大臣們陸續(xù)恢復力氣,而右相黨羽卻開始抓撓喉嚨——他們事先服用的預防藥正是趙垣研制的毒引。
危機過去,朝堂恢復了平靜,叛軍全部伏誅。
三皇子一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后。容云去了天牢。
趙小姐。天牢鐵柵前,容韞放下食盒,你父親臨刑前,托我把這個給你。
趙茹顫抖著打開錦囊,里面是朵干枯的白芍藥——正是她當年在沁安堂討藥時,遺落在柜臺的那朵。
我...我只是嫉妒...趙茹攥著干花痛哭,你能光明正大行醫(yī),我卻連藥書都不能碰...她突然抓住容韞手腕,小心太醫(yī)院劉御醫(yī)!他才是...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她咽喉。
許晏珩揮劍格開第二箭時,黑影已消失在甬道盡頭。
徹查之后,逆黨全部伏誅,許晏珩和容韞才放心下來。
尾聲
擴建的韞安堂前,容韞正在教女學徒辨認藥材。
忽然腰間一暖,許晏珩的下巴抵上她發(fā)頂。
夫人可知...他指向藥柜最上層那個青瓷罐,為夫每日下朝,都要確認它安然無恙。
容韞輕笑出聲。
那是她第一次制藥用的罐子,罐底還刻著歪歪扭扭的韞字。
如今里頭裝著龜息丸解藥方子,紙上還染著當年她咳出的血跡。
檐外春雨漸密,許晏珩忽然將手貼在她微隆的小腹上:今日太醫(yī)說...
是雙生子。容韞覆上他的手背,一個學醫(yī),一個習武,可好
雨幕中,當年沁安堂的舊匾被重新掛上東廂檐角。那懸壺濟世四個字,在春雨洗刷下漸漸露出原本的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