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程默的眼睛。他猛地坐起，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那個夢..."
夢中他站在云端，揮手間山岳移位，呼吸時風云變色。那種力量感如此真實，醒來后仍讓他指尖發(fā)麻。程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皮膚下的血管隱約可見，他能聽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聲音。
這不是夢。
銅鏡靜靜躺在床頭柜上，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青輝。程默小心翼翼地觸碰鏡面，昨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白霧繚繞的空間，仙風道骨的老者，還有那篇刻在腦海中的《玄天心經(jīng)》。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方法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絲微弱的靈氣。暖流從丹田升起，沿著脊椎上行至頭頂，再緩緩下沉。一個周天循環(huán)后，程默睜開眼，世界在他面前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清晰度。
墻上的時鐘秒針走動聲如鼓點般響亮，窗外三十米外樹葉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他甚至能聞到隔壁鄰居早餐煎蛋的氣味。
"這也太..."程默喃喃自語，突然聽到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輕盈而有節(jié)奏，是林小雨。她今天穿了那雙米色平底鞋，左腳鞋跟的磨損讓她走路時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平衡。
程默被自己的判斷嚇了一跳。他從未注意過林小雨的腳步聲，更別說分辨出她穿什么鞋！
敲門聲響起。"程默？你還好嗎？我給你發(fā)信息你沒回。"林小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在程默耳中卻像貼在耳邊說話一樣清晰。
他慌忙跳下床，差點被自己的被子絆倒。開門瞬間，林小雨擔憂的面容映入眼簾。程默眨了眨眼，突然注意到她眼角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紋，右眼瞳孔邊緣有個微小的褐色斑點，她今天用的唇膏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你盯著我看什么？"林小雨皺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沒什么。"程默移開視線，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在林小雨挽起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形狀不規(guī)則，像是被什么燙傷的。
林小雨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拉下袖子："你到底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程默搖頭："可能有點感冒。"他轉(zhuǎn)身走向洗手間，需要時間整理思緒。鏡中的自己眼白上布滿血絲，但瞳孔卻異常明亮，黑得深不見底。
"王主管剛才打電話，說十點有緊急會議。"林小雨在身后說，"好像是永輝集團那邊出了什么問題。"
永輝是他們公司的競爭對手，最近正在爭奪同一個大客戶。程默點點頭，打開水龍頭，冷水沖在臉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他的皮膚仿佛隔了一層薄膜，將外界刺激過濾了大半。
"我馬上好，你先去吧。"
林小雨猶豫了一下："你真的沒事？"
"沒事。"程默擠出一個笑容。等林小雨離開，他立刻回到銅鏡前。鏡面冰涼，那些符文比昨天更加清晰了。他凝視著鏡中自己的倒影，突然，那個古裝女子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
這次她離得更近，程默能看清她眉心的銀色花鈿和衣領上的暗紋。女子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么，但沒有聲音傳出。她的眼神復雜，既有審視，又隱含警告。
程默不自覺地伸手觸碰鏡面，就在指尖即將接觸的瞬間，女子突然面露驚色，抬手似乎要阻止他。一道細微的"咔"聲響起，銅鏡邊緣又多了一道裂紋。
"等等！"程默喊道，但女子身影已經(jīng)消散。鏡中只剩下他錯愕的臉。
公司會議室里氣氛凝重。王振主管站在投影屏前，眉頭緊鎖。程默坐在角落，努力控制自己新獲得的敏銳感官�？照{(diào)的嗡嗡聲像打雷，同事們的呼吸、心跳甚至血液流動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噪音。
"...永輝突然降價30%，這明顯是不正當競爭。"王振敲著投影屏上的數(shù)據(jù)表，"但客戶吃這套，我們必須拿出對策。"
程默閉上眼睛，嘗試按照《玄天心經(jīng)》的方法調(diào)節(jié)呼吸。漸漸地，那些嘈雜的聲音開始分層，他能選擇性地屏蔽不需要的輸入。當他再次睜眼時，發(fā)現(xiàn)王振的西服領口有一根金色長發(fā)，而他妻子是黑色短發(fā)；王振右手無名指有一圈白痕，婚戒卻不在手上；他的手機屏幕朝下放在桌上，但程默能聽到每隔幾分鐘就有輕微的震動。
這些細節(jié)在過去的程默眼中或許會被忽略，但現(xiàn)在它們?nèi)缤谝怪械奈灮鸢阈涯俊?br />
會議結束后，程默故意放慢腳步。當會議室只剩他和王振時，主管叫住了他。
"程默，你最近狀態(tài)不對啊。"王振拍拍他的肩，手指上殘留著高級香水的味道，"昨晚發(fā)給你的方案看了嗎？"
"看了，有些數(shù)據(jù)需要核實。"程默答道，同時注意到王振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酒店房卡。那家酒店就在永輝集團辦公樓對面。
王振似乎察覺到程默的目光，迅速將房卡往里塞了塞："年輕人要用心工作，別整天心不在焉。"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對了，你手上那個客戶項目，轉(zhuǎn)給小李吧，他有相關經(jīng)驗。"
程默心頭一緊。那個項目是他半年來全部心血的結晶，眼看就要簽約。"為什么突然..."
"公司決定。"王振打斷他，眼神飄向別處，"服從安排。"
走出會議室，程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需要驗證一個可怕的猜想。趁午休時間辦公室無人，他悄悄來到王振的電腦前。密碼鎖屏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不是問題——強化后的視力讓他能通過王振鍵盤上的磨損痕跡判斷出最常用的幾個鍵位。
三次嘗試后，電腦解鎖。程默快速瀏覽最近的郵件和聊天記錄。在一個加密文件夾中，他發(fā)現(xiàn)了幾份標有"永輝機密"的文件，以及一串銀行轉(zhuǎn)賬記錄。
"果然..."程默咬牙。王振在出賣公司機密。那些文件中有他負責項目的全部技術細節(jié)，這正是永輝能精準降價的原因。
"你在干什么？"
林小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默差點跳起來。他迅速關閉文件，轉(zhuǎn)身時發(fā)現(xiàn)林小雨手里端著兩杯咖啡，臉色蒼白。
"我..."程默不知如何解釋。
林小雨放下咖啡，壓低聲音："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吧？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
"王振在出賣公司。"程默直接說道，"他把我的項目資料賣給了永輝。"
林小雨瞪大眼睛："你確定？"
程默點頭，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你能幫我個忙嗎？王振今天下午要去見永輝的人，就在對面的酒店。"
"你怎么知道？"林小雨皺眉。
"我..."程默一時語塞，不能告訴她是因為聞到了王振口袋里房卡的氣味，"我聽到他打電話。"
林小雨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做？"
"拍下他們會面的證據(jù)。"程默說，"但需要你幫忙分散注意力。"
林小雨咬了咬下唇，那道手腕上的疤痕在袖口若隱若現(xiàn)："太危險了。如果被發(fā)現(xiàn)..."
"我不會讓你冒險。"程默不自覺抓住她的手腕，觸到疤痕的瞬間，一段模糊畫面閃過腦海——滾燙的開水，女人的尖叫聲，幼小的林小雨蜷縮在角落...
"��！"程默猛地松開手，后退兩步。
林小雨臉色煞白："你...你看到了什么？"
程默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剛才那是..."
林小雨眼中泛起淚光，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程默急忙攔住她："等等，我不是故意的！這種能力...我也是剛剛才..."
"能力？"林小雨停下腳步，聲音發(fā)顫，"你到底在說什么？"
程默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從昨天那面銅鏡開始，我變得不一樣了。我能聽到、看到、聞到常人無法感知的東西。剛才碰到你的傷疤時，我好像...看到了它怎么來的。"
林小雨的表情從恐懼轉(zhuǎn)為難以置信："你瘋了。"
"我可以證明。"程默環(huán)顧四周，指向辦公室另一頭的小張，"他耳機里在放《夜曲》，音量調(diào)到70%，歌詞正唱到夜色涼如水；前臺李姐包里有一盒開封的薄荷糖，還剩五顆；大樓外三十米處的報刊亭，老板在數(shù)錢，一共372塊..."
林小雨目瞪口呆："這不可能..."
"還有，"程默壓低聲音，"你母親當年用開水燙傷了你，因為你打碎了她最愛的茶壺。"
林小雨如遭雷擊，踉蹌后退靠在墻上，淚水終于滑落："沒人知道這件事...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
程默內(nèi)疚不已："對不起，我不該..."
"不。"林小雨擦掉眼淚，眼神變得堅定，"我相信你。關于王振的事，我?guī)湍恪?quot;
下午三點，程默和林小雨潛伏在酒店大堂。程默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強化后的聽覺鎖定著電梯間的動靜。二十分鐘后，王振和永輝的技術總監(jiān)劉志明一起走出電梯，有說有笑地向咖啡廳走去。
"該你了。"程默對林小雨說。
林小雨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兩人走去。在即將擦肩而過時，她"不小心"將咖啡潑在了劉志明身上。
"�。Σ黄饘Σ黄�！"林小雨連聲道歉，從包里掏出紙巾。
劉志明惱怒地推開她，王振則臉色大變，顯然認出了林小雨。趁這混亂，程默迅速靠近，用手機連拍數(shù)張照片，包括王振手中拿著的公司機密文件。
任務完成，兩人迅速撤離�；氐焦緲窍碌男」珗@，程默檢查著照片，確保每一張都清晰可辨。
"這些足夠證明他的罪行了。"程默說。
林小雨卻盯著他的臉："你的眼睛...在陽光下是金色的。"
程默一愣，拿出手機照了照。果然，他的瞳孔周圍有一圈幾乎不可察覺的金色光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雨問，"那面鏡子...它對你做了什么？"
程默不知從何說起。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別多管閑事，否則你會后悔�！粋�關心你的人」
程默脊背發(fā)涼。誰會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環(huán)顧四周，公園里人來人往，沒有可疑人物。
"怎么了？"林小雨問。
程默給她看了短信。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氣："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不可能，我們很小心..."程默突然停住，他的超常感官捕捉到一個細節(jié)——馬路對面，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降下車窗，里面坐著的正是鏡中那個古裝女子！只不過她現(xiàn)在穿著現(xiàn)代服裝，長發(fā)束成馬尾，冷峻的目光直刺程默。
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女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隨即車窗升起，轎車揚長而去。
程默的手機又響了，第二條短信：
「玄天鏡不是你能駕馭的，交出它，還能活命�！�
林小雨抓住程默的手臂："我們報警吧！"
程默搖頭："沒用的。"他想起青冥真人的警告——現(xiàn)世中亦有修真者。那個女子顯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想要銅鏡。
夜幕降臨，程默回到公寓，銅鏡靜靜躺在書桌上，裂紋似乎比早上更多了。他小心地捧起鏡子，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青冥真人的聲音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小子，你已被人盯上。速來鏡中界，否則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