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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我嫁給媽寶男,婆婆用風水把我逼瘋!

    她信奉一套荒唐的風水寶典,從我穿衣到生娃,都得按她的規(guī)矩來,不聽就說我克夫克子,甚至偷偷改水電!

    我曾以為這日子沒法過了,直到我學會以毒攻毒,悄悄布局一場乾坤大挪移。

    1、

    凌晨五點,天色還沉浸在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里,臥室的門板就被準時敲響了,三下,不輕不重,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

    我叫林晚,此刻正被這規(guī)律的敲門聲從混沌的夢境中拽出。身邊的丈夫陳宇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媽又叫你了,便用被子蒙住頭,繼續(xù)他安穩(wěn)的睡眠。

    心,在那一刻涼了半截。

    這已經(jīng)是我們婚后的第七天。我曾以為,嫁給溫柔體貼的陳宇,是奔赴一場盛大的幸福。他陽光、溫和,戀愛時對我百依百順,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遮風擋雨的港灣。直到訂婚宴上,他母親王翠蘭拿著我的生辰八字,煞有介事地請人推算,我才第一次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當時只當是老一輩的習俗,愛子心切,并未放在心上。

    可現(xiàn)在,我懂了。這哪里是習俗,這分明是一張無形的網(wǎng)。

    晚晚,醒了嗎卯時到了,陽氣初生,是一天運勢最旺的時候,趕緊起來,穿我給你準備的紅色衣服,今天屬火,穿紅旺家。婆婆王翠蘭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清晰而強勢。

    我睜著眼,感受著心臟的沉重跳動,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我看向衣柜上掛著的那件刺目的紅毛衣,料子粗糙,款式老舊,光是看著就覺得皮膚發(fā)癢。

    媽,今天周二,我公司有會,穿這個不合適。我試圖溝通。

    門外沉默了片刻,隨即是拔高的音量:有什么不合適的旺夫旺家比你那什么會重要!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身邊裝睡的陳宇,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我掀開被子,冰涼的空氣讓我打了個寒顫。最終,我還是妥協(xié)了,穿上了那件紅毛衣,吃了婆婆準備的所謂旺運早餐——一碗寡淡無味的小米粥和兩個水煮蛋。

    飯桌上,我忍不住對陳宇抱怨:你能不能跟你媽說說,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五點起,穿什么吃什么都被規(guī)定好,我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

    陳宇放下筷子,握住我的手,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卻毫無力量:晚晚,我媽也是為了咱們好,她信這個,你就依著她點,老人家嘛,圖個心安。

    又是這句話。為了我們好。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不是我的依靠,他只是婆婆的傳聲筒,一個永遠站在他母親那邊的孝子。

    從那天起,我才真正領教了婆婆那本厚厚的風水寶典的威力。

    家里的每一寸空間都被她用風水理論重新定義。客廳的沙發(fā)必須緊靠實墻,叫有靠山;電視機正對著的墻上掛了一幅巨大的旭日東升圖,說是能招財進寶,卻晃得人眼睛生疼;我的梳妝臺被挪到了臥室最陰暗的角落,因為鏡子不能對床,會招惹桃花煞。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她甚至請大師算好了我懷孕的月份,精確到天,說那個時辰出生的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如果錯過了,生出來的就是討債鬼。

    我嘗試過反抗。有一次,我實在無法忍受五行穿衣法,穿了一件自己喜歡的藍色連衣裙。婆婆看到后,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一整天都在我耳邊念叨:藍色屬水,今天日子犯沖,水火不容,你要克死我們一家啊!、我就說你命硬,八字里帶煞,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那天晚上,家里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煙味。我走出臥室,看到客廳里烏煙瘴氣,一個穿著道袍的所謂大師正在神神叨叨地揮舞著桃木劍,婆婆則虔誠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大師用渾濁的眼睛瞥了我一眼,煞有介事地對婆婆說:府上陰氣太重,就是這位女士帶來的,需要做法驅(qū)邪,否則家宅不寧,必有大禍!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公開審判的巫婆,周圍的空氣都變成了利刃,刺得我體無完膚。我望向陳宇,他只是皺著眉,低聲對我說:媽也是擔心,你就讓她求個心安吧,別鬧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孤獨和絕望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2、

    真正的大禍,很快就以一種更具毀滅性的方式降臨了。

    我先是發(fā)現(xiàn)家里的電器頻繁出問題,新買的烤箱用一次就跳閘,客廳的燈也忽明忽暗。后來,我在打掃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廚房水槽下方的插座被人用膠帶胡亂包裹著,從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牽出來,幾乎貼著水管。我質(zhì)問婆婆,她卻理直氣壯:大師說了,原來的位置是火位,壓制了水位,財運不通!現(xiàn)在改到這里,叫‘水火既濟’,是旺財?shù)母窬郑?br />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在拿我們的生命開玩笑!我跟她爭吵,跟陳宇哭訴,可他們一個油鹽不進,一個只會和稀泥。

    直到那個周六的下午,我正在衛(wèi)生間洗衣服,只聽見墻壁里傳來一聲沉悶的砰響,緊接著,墻角的瓷磚接縫處猛地噴出水柱!冰冷的水瞬間淹沒了我的腳踝,并迅速向客廳蔓延。

    我尖叫著沖出去,只見婆婆也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看到這副景象,她非但沒有驚慌,反而一拍大腿,臉上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犯沖了!煞氣太重了!水管都爆了!晚晚,都怪你前天晚上吃了魚,魚屬水,沖撞了家里的水位!

    水流還在汩汩地往外冒,家里的木地板在水中浸泡,發(fā)出細微的呻吟。陳宇手忙腳亂地找著總水閥,而我的婆婆,卻指著這場由她一手造成的災難,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的頭上。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水中央,看著婆婆那張因迷信而扭曲的臉,聽著陳宇還在徒勞地辯解媽,這跟吃魚沒關系,一股冰冷的、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夠了。真的夠了。

    忍耐和退讓換不來安寧,只會換來更瘋狂的壓迫�?茖W和道理在她面前一文不值。既然她如此篤信風水,那么,我就用她最信奉的東西,來親手摧毀她的世界。

    我低下頭,看著水中自己模糊而狼狽的倒影,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這場戰(zhàn)爭,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3、

    水已經(jīng)沒過了腳踝,冰冷刺骨,帶著木地板被浸泡后泛起的澀味。我赤著腳,就那么坐在唯一還露出水面的餐椅上,像一座孤島。客廳里一片狼藉,被沖倒的盆栽,漂浮的拖鞋,還有墻上那副刺眼的旭日東升圖,在應急燈的光線下,倒映在渾濁的水中,像一個破碎而諷刺的笑話。

    耳邊是陳宇和婆婆王翠蘭壓抑的爭吵聲。

    媽!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些!這是水管老化,跟晚晚吃魚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我早就說了,她命里帶水,八字犯沖!家里不能見水!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好了,家都快被淹了!

    我聽著,心里那根名為忍耐的弦,在吱呀作響中,終于啪地一聲,徹底斷了。離婚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閃過,卻又被一股更濃烈的不甘死死摁住。憑什么憑什么我的人生要被這種荒唐的愚昧攪得天翻地覆,然后讓我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巴逃走

    不。我不能走。

    我低下頭,看著水中自己那張蒼白又狼狽的臉。王翠蘭,你不是最信風水嗎你不是覺得它能定人生死,掌人禍福嗎好啊,那我就用你最信奉的神,來打碎你的神龕。

    一個瘋狂的念頭,像一顆淬了毒的種子,在我被絕望浸泡得冰冷的心田里,悍然破土。

    水災過后的幾天,家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我一反常態(tài),沒有再抱怨,也沒有再反抗。當婆婆又一次遞給我一件土黃色的外套,說今日屬土,土能克水,鎮(zhèn)一鎮(zhèn)家里的水患時,我只是默默接過,溫順地穿上。

    飯桌上,我垂著眼,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白粥,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媽,這次的事……是不是我真的沖撞了什么

    王翠蘭立刻來了精神,筷子一放,身體前傾,那張刻薄的臉上露出你終于開竅了的表情: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早就跟你說了,風水玄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里面的門道深著呢!你還年輕,不懂!

    我立刻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混合著崇拜與渴求的光芒:媽,您教教我吧!我也想學,我也想為這個家好,旺夫旺家。我不想再像這次一樣,因為自己不懂事,給家里添這么大的麻煩了。

    我的語氣無比誠懇,甚至帶著一絲哭腔。王翠蘭顯然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驚到了,狐疑地打量著我。我連忙從書房拿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和一支筆,像個小學生一樣端坐在她面前:媽,您說,我記著。

    一個愿意吹噓,一個誠心求教。虛榮心像是最有效的迷藥,迅速瓦解了王翠蘭所有的防備。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滔滔不絕地傳授她的風水寶典,從左青龍右白虎到五行相生相克,講得眉飛色舞。我則奮筆疾書,時不時提出一兩個顯得很小白但又直擊她癢處的問題。

    媽,那我們家這個沙發(fā)靠墻是‘有靠山’,是不是特別穩(wěn)固

    那是自然!這都是我親自量過的!

    媽,您太厲害了!那您說我命里帶水,是不是得多穿土黃色的衣服才行

    對!就是要這樣!以形補形,以色補運!

    白天,我是她最虔誠的信徒;夜晚,當所有人都睡去,我房間的臺燈卻亮如白晝。我買來十幾本真正講述建筑堪輿、環(huán)境心理學的書籍,瘋狂地補充知識。我發(fā)現(xiàn),婆婆那套理論,不過是些道聽途說、斷章取義的民間迷信,與真正的傳統(tǒng)文化風馬牛不相及。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便是我最大的可乘之機。

    可我知道,光靠我自己說,她一個字都不會信。她只信大師。

    于是,我需要一個大師。

    我找到了我的大學閨蜜蘇晴,一個專攻行為心理學的在讀博士。電話里,我將我的計劃和盤托出。蘇晴在長久的沉默后,發(fā)出一聲驚嘆:林晚,你這是要上演一出‘心理學大戰(zhàn)封建迷信’的年度大戲�。∷阄乙粋!就當是社會實踐了!

    我們的計劃縝密地展開。蘇晴用一個新號碼注冊了微信,頭像換成了一張仙風道骨的蓮花圖,昵稱叫云水散人。我們在一個極為小眾的國學論壇上,用這個賬號發(fā)表了幾篇模棱兩可、故作高深的帖子,內(nèi)容都是些心靈雞湯和哲學思辨,但用詞古奧,極具迷惑性。

    鋪墊完成,好戲開場。

    4、

    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愁眉苦臉地拿著手機給婆婆看:媽,您看,我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就在網(wǎng)上亂逛,看到有位大師說,家宅不寧,必有征兆。您幫我看看,他說的這些,我們家有嗎

    王翠蘭接過手機,瞇著眼看了半天,嘴里嘖嘖稱奇:哎喲,這位‘云水散人’說得很有道理啊!你看這句‘氣口沖撞,財運不暢’,不就是說我們家上次水管爆了嗎!

    我趁熱打鐵:是啊!我還看到有人說,這位大師從不輕易給人看事,只渡有緣人,特別準!前幾天有個網(wǎng)友,大師就說他家老人最近腿腳不利索,讓他把南邊的窗戶封起來,結果他照做之后,他爸摔了一跤居然自己站起來了!

    這個網(wǎng)友的故事當然是我和蘇晴編的,但王翠蘭卻深信不疑。接下來幾天,我天天在她耳邊念叨這位云水散人有多神,又無意中透露,我打聽到大師最近手頭緊,暗示可以隨緣供養(yǎng)。

    終于,在又一次麻將輸了錢后,王翠蘭坐不住了,她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晚晚,你幫我問問那位‘云水散人’,能不能……也幫咱們家看看

    魚兒,上鉤了。

    我立刻聯(lián)系蘇晴,將家里的布局、婆婆的性格、她的風水寶典內(nèi)容,事無巨細地全部發(fā)了過去。兩天后,一份由云水散人親手測算的、長達五頁的家宅風水調(diào)理方案通過微信發(fā)了過來。

    我將這份方案打印出來,恭恭敬敬地交到婆婆手上。

    王翠蘭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研讀。她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嘴里念念有詞。

    大師說……客廳的財位,因為我命格屬金,又逢流年不利,金氣過旺,反成‘金煞’,會斬斷財路所以要把金蟾、搖錢樹都挪到……挪到陽臺那個角落去用紅布蓋上,叫‘封金鎮(zhèn)煞’她指著那個被她視為堆放雜物的衰敗之處,滿臉困惑。

    我立刻在一旁解釋:媽,您看大師說了,這叫‘反生為克,以煞制煞’,是高深的法門!把煞氣鎮(zhèn)住了,其他地方的運勢才能起來啊!

    王翠

    蘭半信半疑,又往下看。

    大師還說,我那個房間……不是克夫,而是‘潛龍在淵’之格之前的布局壓制了我的運勢,所以才讓家里不順要把床頭從東墻的‘旺位’,挪到西墻的‘衰位’,這叫‘否極泰來,龍?zhí)ь^’這樣我的事業(yè)運就會旺,還能助長陳宇的官運我指著方案,用一種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驚喜語氣說道。

    最絕的是關于婆婆的麻將室。大師指出,婆婆之所以最近手氣不好,是因為座位朝向不對,應該面朝廁所的方向,那叫以污穢之氣,沖走霉運,并且要把她最喜歡的那個紅木靠椅,換成一個沒有靠背的塑料圓凳,美其名曰四面來風,招四方之財。

    每一條建議,都精準地踩在了婆婆原有理論的反面,但又被蘇晴用一套更玄乎、更高深的歪理包裝得天衣無縫。王翠蘭被這套她前所未聞的高階理論徹底唬住了,她捧著那幾張紙,如獲至寶。

    高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她一拍大腿,激動得滿臉通紅,晚晚,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要不是你,我還被蒙在鼓里呢!

    我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冷笑,聲音卻無比溫順:媽,這都是您教得好,我才能有這個機緣。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改

    現(xiàn)在!立刻!馬上!

    那個下午,我看著我的婆婆,那個曾經(jīng)對我頤指氣使、掌控一切的女人,正滿頭大汗、興致勃勃地親手搬動著家具,將她引以為傲的風水寶地改造成破財之地,將她最寶貝的麻將室布置成必輸之局。

    她每挪動一件家具,都像是在親手為自己的迷信世界,挖下一鏟墳土。

    而我,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她為自己的未來,布下一個天羅地網(wǎng)。

    5、

    王翠蘭的熱情,像是被潑了油的干柴,瞬間燒到了頂點。那份打印出來的調(diào)理方案,被她用一個透明文件袋鄭重地包好,仿佛捧著的是什么傳世圣旨。

    快!晚晚!搭把手!她甚至等不及陳宇回來,自己就先挽起了袖子,指著客廳里那套厚重的真皮沙發(fā),大師說了,沙發(fā)不能靠實墻,那是‘困龍之局’,把家里的生氣都堵死了!要挪到中間來,這叫‘氣貫中庭,八方來風’!

    我立刻跑過去,表面上積極響應,心里卻冷笑。所謂的有靠山,轉(zhuǎn)眼就成了困龍局,她竟沒有絲毫懷疑。我故意裝作力氣不濟,和她一起推著沙發(fā),沉重的家具腿在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嘎吱聲,揚起的灰塵在斜射進屋的光線里,像一群紛亂的飛蛾。

    媽,您慢點。我一邊喘著氣,一邊關切地提醒。

    慢不了!時辰不等人!大師說了,今天下午申時是最佳的動土時間!王翠蘭滿臉通紅,不是累的,是興奮的。她指揮著我,將她最寶貝的那個紫檀木博古架,從她認為的文昌位搬到了正對大門的沖煞位。

    媽,這個……大師說要放這里我故作不解地問。

    你懂什么!她白了我一眼,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里滿是炫耀,這叫‘以煞沖煞,不破不立’!用寶物的靈氣,鎮(zhèn)住門口進來的邪祟!高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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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些她視若珍寶的招財貓、金蟾、聚寶盆,被一個個從顯眼的位置請了下來。我找來一塊紅布,按照大師的指示,將那只肥碩的金蟾蓋得嚴嚴實實,放在了陽臺那個曾經(jīng)堆放廢紙箱的角落。媽,大師說這叫‘封金鎮(zhèn)煞’,是不是把煞氣都封印起來,財運就不會被斬斷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哎呀晚晚,你這悟性,比陳宇那榆木腦袋強多了!她拍著我的手,第一次對我露出了真心實意的贊許。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譏諷。我將一盆原本被她嫌棄養(yǎng)在廚房窗臺的普通綠蘿,鄭重地擺在了沙發(fā)旁邊的旺位上,嘴里念念有詞:大師說這叫‘返璞歸真,引氣入宅’,最樸素的生機,才是最難得的。

    整個下午,家里的格局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客廳中央空蕩蕩的,顯得格外冷清;原本明亮的暖色吊燈,被我換上了刺目的冷白色燈管,美其名曰以金光化解火煞;墻上那副晃眼的旭日東升圖被摘下,換上了一幅我隨手買的山水畫,婆婆看著方案,連連點頭:對,‘山主人丁水主財’,這下對了!

    陳宇下班回來,看到面目全非的家,驚得嘴巴張成了O型。

    媽,你們這是干什么拆家呢

    王翠蘭正指揮我把她的紅木麻將椅搬出去,聞言立刻瞪起了眼:你懂什么!這都是‘云水散人’的指點!真正的高人!晚晚這次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她有孝心,我們家還不知道要倒霉到什么時候!

    陳宇看向我,眼神里滿是贊許和輕松:晚晚,這次做得好,你看媽多高興。

    我的心,被他這句話刺得生疼。高興他只看到他母親的高興,卻看不到這高興背后,是我被逼到絕境的掙扎和算計。我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內(nèi)心深處那點殘存的愧疚,瞬間被這句輕飄飄的夸贊碾得粉碎。我告訴自己,林晚,你沒有錯,這是你唯一的路。

    風水局布置的第二天,我特意起早,在婆婆常去的菜市場門口,跟相熟的攤主打了個招呼。當王翠蘭買完菜,攤主意外地多送了她兩根水靈的黃瓜,說是今天開張圖個吉利。王翠蘭回來時喜不自勝,認為這是運勢起來了的征兆。

    真正的考驗,在她的麻將室里。

    她按照大師的指示,坐上了那個硬邦邦、沒有靠背的塑料圓凳,面朝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我能想象她坐上去時腰背僵硬的別扭感。她打了四個小時,回來時,臉上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她從兜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在我面前晃了晃。

    看見沒!晚晚!看見沒!贏了!二十塊!大師太神了!‘以污穢之氣,沖走霉運’,真的靈!我跟你說,剛開始坐著是難受,腰酸背痛的,可摸起牌來,那叫一個順!真是‘不破不立’��!

    她對這套理論已經(jīng)深信不疑,甚至開始主動向她的那些老姐妹們炫耀自己的新大師和獨門風水局。

    我站在被她親手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家里,這個家,現(xiàn)在每一寸空氣都充斥著我布下的陷阱。我看著她因為二十塊錢而容光煥發(fā)的樣子,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王翠蘭,你最風光的日子,已經(jīng)到頭了。接下來,是你親手為自己準備的,一場盛大的、無法逆轉(zhuǎn)的崩塌。

    6、

    風水局生效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也猛烈得多。

    起初,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漣漪。婆婆王翠蘭從麻將室回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她將那兩張十元紙幣供在電視柜上,說是開運錢,不能亂花�?蛇@份好運,如同曇花一現(xiàn)。

    僅僅三天后,她再從麻將室回來時,臉上就沒了光彩。她一言不發(fā)地換了鞋,將挎包重重地甩在沙發(fā)上,那悶響聲像一聲沉重的嘆息。我正在拖地,聞到她身上沾染的濃重煙味和一股子說不清的晦氣。

    媽,今天手氣不好我明知故問,遞上一杯溫水。

    她接過水,卻沒有喝,只是盯著水杯里自己緊鎖的眉頭,喃喃道:邪門了……真是邪門了……連輸了三天,以前從沒有過。

    我心里冷笑,嘴上卻安慰道:媽,‘云水散人’不是說了嘛,這叫‘以污穢之氣,沖走霉運’,可能霉運還沒沖干凈呢。您坐的那個凳子,沒有靠背,是不是腰不舒服,影響發(fā)揮了

    你別說,腰是真疼。她捶了捶后腰,可大師說了,這叫‘四面來風,招四方之財’,我得信大師的。

    她信了。于是,她的輸錢之路,從每天幾十塊,迅速升級到幾百塊。她曾經(jīng)是牌桌上的常勝將軍,如今卻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送財童子。以前簇擁著她的牌友們,開始用各種借口推脫牌局。翠蘭啊,今天孫子要我?guī)�。哎呀翠蘭,我老伴不讓我打了。

    有一次,我甚至聽到她躲在陽臺上,壓低聲音打電話:喂,老李啊,下午三缺一,來不來……哦,你沒空啊……行吧。掛了電話,她長久地站在那里,背影蕭索,連陽臺那盆被她挪過來封金鎮(zhèn)煞的綠植,仿佛都跟著她一起垂頭喪氣。

    麻將桌上的失意,只是個開始。更大的風暴,在她最引以為傲的投資領域里醞釀。她有一筆私房錢,全投在了股票里,每天對著平板電腦上的紅紅綠綠,是她最大的樂趣。可自從家里格局大改后,她屏幕上的綠色,就濃得化不開,像一片不見天日的沼澤。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戴著老花鏡,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戳著,那只被她寄予厚望的股票,以一種決絕的姿態(tài),連續(xù)三天跌停。屏幕的綠光映在她臉上,那張因焦慮而扭曲的臉,顯得格外可怖。

    她又想起了大師的指點,將電腦從書桌搬到了客廳的飯桌上,說是借飯桌的人氣,又嚴格按照所謂的吉時操作,可那片綠色依舊頑固,吞噬著她的積蓄。

    禍不單行。她最寶貝的那幾盆蘭花,就是之前被我從旺位上請下來的,如今被安置在陰暗的過道里。先是葉尖開始發(fā)黃,像是被銹蝕了一樣,接著整片葉子都失去了光澤,軟塌塌地垂下來,無論她怎么澆水、施肥,都回天乏術。她心疼得直掉眼淚,捧著枯黃的葉子,翻來覆去地看,嘴里念叨著:完了,完了,家里的生氣都跑光了……

    家里的小摩擦也多了起來。她下樓梯踩空了一節(jié),崴了腳;喝水被嗆到,咳得驚天動地;原本關系不錯的親戚,也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她吵了一架。整個家,都籠罩在一股諸事不順的低氣壓里。

    而與婆婆的焦頭爛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的否極泰來。

    公司里一個拖了半年的老大難項目,被我用一個新的思路盤活了,合作方對我贊不絕口。周五下午,我接到了總監(jiān)的電話,通知我下個月開始升任項目主管,薪水漲三成。我掛了電話,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感覺連空氣都是甜的。

    更大的驚喜來自兒子。他一直有些貪玩,成績中不溜秋。自從婆婆一門心思撲在她的風水大業(yè)上,不再天天盯著他背《三字經(jīng)》、念叨文曲星后,我給他報了他喜歡的編程課。這天,他興高采烈地拿著一張滿分的數(shù)學卷子和一個編程比賽的獲獎證書跑回家。媽媽!你看!

    我接過那張鮮紅的獎狀,激動得眼眶發(fā)熱。陳宇下班回來,看到獎狀,也是又驚又喜。他把我拉到一邊,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欣賞與困惑的光芒:晚晚,你最近……好像運氣特別好。

    我笑了笑,故意將獎狀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那里曾經(jīng)是婆婆放金蟾的地方�?赡馨�。也許就像‘大師’說的,我之前的格局是‘潛龍在淵’,現(xiàn)在挪了床位,就‘否極泰來’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了從房間里一瘸一拐走出來的王翠蘭的耳朵里。她看著我容光煥發(fā)的臉,看著兒子手里的獎狀,再想想自己輸?shù)舻腻X、枯死的花、跌停的股票,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她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好運都繞開了她這個親手布局的人,反而降臨在了我這個曾經(jīng)的克星身上。

    終于,在一個虧損數(shù)字再創(chuàng)新高的夜晚,她徹底崩潰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聲音都在發(fā)抖:晚晚,你……你快再幫我問問‘云水散人’!肯定是哪里不對!肯定是‘大破大立’前的劫數(shù)!你問問大師,這個劫,到底要怎么過��!

    我看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眼,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靜。我拿出手機,在她的注視下,給蘇晴偽裝的云水散人發(fā)去信息。

    片刻后,大師回復了。我將手機遞給婆婆,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湊了過來。

    云水散人:【萬物皆有定數(shù),此乃‘破而后立’之兆。舊煞不除,新運不來。汝之困厄,皆為凈化。欲求轉(zhuǎn)機,需行‘釜底抽薪’之法,將宅中至陽之物,移至至陰之處,方可徹底扭轉(zhuǎn)乾坤�!�

    王翠蘭看著這段故作高深的話,如獲至寶,嘴里反復念叨著:釜底抽薪……釜底抽薪……至陽之物……至陰之處……

    她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重新燃起一種狂熱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她自己的臥室。那里,有她最寶貝的紅木床,是她認為整個家最貴重、陽氣最足的東西。而至陰之處……除了那個正對著她麻將位的衛(wèi)生間,還能是哪里

    我低下頭,掩去嘴角那抹稍縱即逝的、冰冷的笑意。

    王翠蘭,你親手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現(xiàn)在,該收網(wǎng)了。

    7、

    陳家的年度家族聚會,設在一家裝潢得金碧輝煌的酒店包廂里。巨大的圓形餐桌上,涼菜已經(jīng)擺了滿滿一圈,親戚們推杯換盞,空氣里混雜著飯菜的香氣、酒氣和高分貝的談笑聲,熱鬧得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我穿著一身得體的米白色長裙,安靜地坐在陳宇身邊,給他夾菜,微笑著應對三姑六婆的問詢。而我的婆婆王翠蘭,卻像一個被孤立的島嶼,坐在那兒,面前的骨碟里空空如也,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陰郁。她穿著一件暗紅色的上衣,那是她自己認為的開運色,可那顏色非但沒給她帶來好運,反而襯得她臉色更加灰敗。

    哎,翠蘭,聽說你最近炒股虧了不少一個嘴快的遠房表姑,大概是喝了兩杯酒,說話便沒了遮攔,我可聽老李說了,你都快把棺材本賠進去了!

    這句話像一根點燃的火柴,瞬間引爆了王翠蘭壓抑已久的火藥桶。

    她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那聲音在喧鬧中格外刺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緊接著,她眼圈一紅,竟當著滿屋子親戚的面,嚎啕大哭起來。

    我這是倒了什么血霉��!她一邊捶著胸口,一邊哭訴,聲音凄厲,打麻將天天輸,錢跟長了腿似的往外跑!買個股票,人家漲它跌,人家跌它跌停!我養(yǎng)了十幾年的蘭花,說死就死了!前兩天走路還崴了腳,現(xiàn)在還疼呢!我這是犯了小人,沖了煞�。∥覀兗摇覀兗业娘L水出大問題了!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陳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手足無措地想去拉她:媽,您少說兩句,大過節(jié)的……

    我怎么少說!我的錢都快沒了!我能不著急嗎!王翠蘭甩開他的手,哭得更兇了。

    我看著她崩潰的樣子,心中一片平靜。時機,到了。

    我輕輕放下筷子,身體前傾,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與困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媽,您別急。您還記得……去年我們不是請了一位‘云水散人’嗎他說您是高人,能指點迷津。您是不是都按照他的指點,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

    王翠蘭的哭聲一滯,愣愣地看著我。

    我繼續(xù)點撥她,語氣充滿了天真的不解:我記得,‘高人’說客廳那個位置不能放金蟾和搖錢樹,說是‘金煞’,會斬斷財路,要挪到陽臺那個角落,用紅布蓋起來,叫‘封金鎮(zhèn)煞’……您都照做了呀。

    我的話音未落,王翠蘭的瞳孔猛地一縮。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興沖沖地將那只肥碩的金蟾用紅布包起來,塞進了那個堆放雜物的角落。

    我看著她的眼睛,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說道:還有您最寶貝的那幾盆蘭花,‘高人’說不能放在旺位,會‘物極必反’,要放到陰暗的過道里‘以煞養(yǎng)煞’……還有您的麻將室,要對著廁所,坐沒有靠背的凳子,說是能‘沖走霉運’……

    我每說一句,王翠蘭的臉色就白一分。那些被她奉為圭臬的高深理論,此刻從我的嘴里說出來,卻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她腦海中,一幕幕畫面瘋狂閃現(xiàn)。是她自己,親手將象征財運的金蟾封��;是她自己,親手將充滿生機的綠植搬到死角;是她自己,親手將穩(wěn)固的靠山沙發(fā)挪到空處;是她自己,親手為自己打造了一個必輸之局……

    她以為的乾坤大挪移,原來是自掘墳墓!

    她以為的高人指點,原來是催命符咒!

    她被自己最信任、最引以為傲的風水,徹徹底底地反噬了!

    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從王翠蘭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她猛地站起身,身體劇烈地搖晃著,手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張曾經(jīng)刻薄而倨傲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極致的恐懼和崩潰。

    她兩眼一翻,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

    8、

    媽!陳宇驚呼一聲,沖過去扶住了她。

    滿座嘩然。

    我靜靜地坐在原位,看著這場由我一手導演的鬧劇,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陳宇抱著昏厥過去的母親,一回頭,正對上我冰冷而平靜的目光。那一瞬間,他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他看著崩潰的母親,又看看眼前這個冷靜得近乎陌生的妻子,再回想起母親這段時間的種種反常與厄運,對比我蒸蒸日上的事業(yè)和兒子拿回家的獎狀……所有線索,在這一刻轟然串聯(lián)。

    他終于明白了。

    沒有什么云水散人,沒有什么高階風水,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被他母親的偏執(zhí)和愚昧逼出來的,一個由他妻子親手布下的,天衣無縫的局。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愧疚,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敬畏。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媽也是為了我們好,是多么蒼白而殘忍的借口,它將自己的妻子,逼成了怎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復仇者。

    那場家族聚會,以救護車的呼嘯聲狼狽收場。

    王翠蘭醒來后,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她不再提半個關于風水的字,整日沉默寡言,看著家里的陳設,眼神空洞。她多年的信仰,在一夜之間,被砸得粉碎。

    我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家庭大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東西都恢復原樣,甚至扔掉了更多累贅的裝飾。我把墻刷成了溫暖的米黃色,換上了透光的紗簾。陽光重新毫無阻礙地灑進客廳,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家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溫度。

    一個周末的下午,陳宇幫我一起將那副刺眼的旭日東升圖從儲藏室里搬出去扔掉。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低聲說了一句:晚晚,對不起。

    我看著他布滿歉意的臉,心中那塊結了許久的冰,終于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后來,在我的建議下,婆婆開始去上老年大學的書法班,用筆墨去填補信仰崩塌后的空虛。陳宇也真正承擔起了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我們的小家,在經(jīng)歷了這場浩劫后,終于重獲新生。

    我站在明亮的客廳中央,看著兒子在沙發(fā)上開心地打滾,聽著廚房里陳宇笨拙的切菜聲,陽光透過窗戶,溫暖地包裹著我。我忽然明白,這世上最好的風水,從來不是什么器物的擺放和玄妙的理論。

    它是一個丈夫的擔當,是一個家庭的理解與尊重,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彼此心中有愛,眼里有光。

    我的這場乾坤大挪移,最終挪走的,不是財運,不是煞氣,而是籠罩在這個家上空,那片因愚昧和偏執(zhí)而起的,厚重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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