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眾人討債，盧世清自食惡果

    星羅衛(wèi)趕到，很快將一眾殺手制服。

    銀珠跑到陸未吟身邊，確定她沒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小姐讓她趁機分散，不用跟，聽著一路往上的動靜，可給她擔(dān)心壞了。

    陸未吟看到她手背上有條滲血的刀口，當(dāng)即摸出藥瓶給她上藥。

    另一邊，星嵐和嚴(yán)狄圍著軒轅璟來回打轉(zhuǎn)。

    “王爺，王爺，您沒事兒吧？”

    “王爺，您沒受傷吧？”

    “王爺方才吐血了�！�

    “啊？吐血？傷哪兒了？”

    礙于嚴(yán)狄在，軒轅璟也不好明說是裝的，扭頭斜了星嵐一眼。

    奈何星嵐一心牽掛他的傷勢，根本沒看到。

    兩人絮絮叨叨，正吵得腦仁兒疼時，流光匆匆跑進(jìn)來稟告，“小姐，王爺，盧世清跑了。”

    “跑了？”嚴(yán)狄急了，“怎么能讓他跑了？跑哪兒去了？”

    流光飛快看了陸未吟一眼，回答：“往東去了�！�

    軒轅璟也扭頭看向她，很快又別開視線，下令，“星嵐，召集所有人手，隨本王進(jìn)山搜捕盧世清。”

    嚴(yán)狄也去尋摸了根趁手的棍子，揮了揮，跟上大步離開的軒轅璟，忽然想到什么，回頭看向站著沒動的陸未吟，“陸小姐不去？”

    陸未吟搖頭，“有些累，我就不去了。”

    “對對對，陸小姐今日辛苦了，那你在此稍事休息，我們?nèi)ニ焉郊纯��！?br />
    說罷，追著軒轅璟跑了。

    站在寨門前，目送眾人走遠(yuǎn)，流光折回來，沖陸未吟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灶房。

    灶房在山寨的最里端，位于兩面山壁的夾角。

    兩片山壁看著已經(jīng)合為一體，實際扒開柴堆，下方還有個半人高的夾道，剛好夠一人穿行。

    夾道蜿蜒逼仄，且呈下行之勢，復(fù)行百余步后方才豁然開朗，來到一個點著火把的巨大山洞。

    夾道連接著石壁上鑿出來的石階，殺官寨連同災(zāi)民共百余人，除了孩子們被帶去別處，剩下的都聚在階下寬闊處。

    陸未吟站在口子上看著，沒再往前。

    人群中間，盧世清手里拿了把玉柄小刀，色厲內(nèi)荏，“你們這些刁民想做什么？本大人可是布政使！”

    在他面前，頭上系了條粗麻孝帶，雙眼通紅滿腔怒火的楊開步步逼近。

    “我們當(dāng)然知道你是誰。盧世清，南州第一號狗官，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你且問問，在場的誰與你沒有點兒仇怨？”

    “你、你放屁！”

    盧世清聲音發(fā)抖，想要狡辯，忽然一塊石頭飛過來，砸在他下巴上。

    由于人多，都不知道是誰扔的，只聽到聲音。

    “就是你這個狗官，去年派兵守著官倉，死活不許縣令大人開倉賑災(zāi)，逼著大伙兒買高價糧。我老娘把房子都抵了，最后還是沒挨過那個冬，臨死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

    盧世清心想，你們自己沒本事吃不上飯，同本大人有何干系？

    面上裝出震驚的樣子，“誤會，這中間一定有誤……”

    話沒說完，楊開已經(jīng)上前，抓著他的手一擰，奪過那把玉柄小刀，送進(jìn)他肩膀的骨縫里，咬牙道：“你派人殺我母親，咱倆沒誤會！”

    盧世清愣了片刻才慘叫出聲。

    一個接一個頭系孝帶的男人上前，一邊往盧世清身上招呼，一邊訴說兩人之間的恩怨。

    他們手里拿著的，或匕首，或竹箭，或是慘死發(fā)妻用過的剪刀，一下又一下，刺進(jìn)盧世清的血肉。

    所有人都默契的避開要害，力求讓他死得慢一點，痛得久一點。

    有人撿石塊砸，有人提木棍打，怒吼聲匯聚成雷，震得四周石壁都似在顫抖。

    血腥彌漫，與淚水混作一片，落在塵土中，化成空氣里濃稠的苦澀。

    陸未吟冷眼看著，黑瞳平靜如水。

    直至此刻，她心里那場從前世帶過來的風(fēng)雪，才真正的停了。

    至于雪盡天青，還得等到太子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一個時辰后，災(zāi)民進(jìn)山找到軒轅璟，稱盧世清找到了。

    嚴(yán)狄得知消息趕回殺官寨，擠過重重人群，見到還剩最后一口氣的盧世清，胃里翻涌，險些吐出來。

    盧世清光著腳，衣裳被扒掉，只剩被血浸透破得不成樣子的單薄中衣，渾身上下布滿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傷口，還在持續(xù)往外滲血。

    雙目被捅瞎，臉也被劃花，鼻子耳朵嘴唇都被割掉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齒間呼出的淺淡白霧，證明這人還活著。

    嚴(yán)狄聲音發(fā)顫，“誰、誰干的？”

    “我！”

    “我！”

    “還有我！”

    “盧世清殺我全家，死有余辜�！�

    “盧世清貪墨賑災(zāi)糧，還栽贓給我們縣老爺，不是個好東西！”

    滾雷般的應(yīng)答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個接一個的控訴著盧世清的罪狀，連成一片浩蕩的聲勢，震顫天地。

    幾根散下的花白發(fā)絲被風(fēng)吹到臉上，嚴(yán)狄愣住，幾度張嘴，終究什么都沒說，只留下一道緊繃的唇線，蒼白得近乎透明。

    為官不仁，覆于黎庶，實乃自食惡果！

    他和軒轅璟去到屋里，商量后續(xù)事宜，流光走過來，在陸未吟旁邊低聲道：“小姐，楊開說臨走之前，想和他的弟兄們當(dāng)面向您拜謝。”

    若非陸未吟成全，估計他們這輩子都報不了家人的血海深仇。

    他們這九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楊開是真的殺過官，寨門外掛著的那些人頭全都出自他之手，另外幾個也都是殺過人，手上染過血的。

    盡管事出有因，但劫官倉、立山寨、殺惡吏皆為事實，他們得走。

    寒風(fēng)拂面，陸未吟最后看了眼渾身是血的盧世清，收回目光，搖頭，“不必，各自為己而已�！�

    她也沒想到會那么巧，這個殺官寨的大當(dāng)家楊開居然曾在京營當(dāng)差。

    蕭東霆任鎮(zhèn)岳司副指揮使時，流光隨行在側(cè)進(jìn)進(jìn)出出，楊開認(rèn)得他。

    流光一直以為是帶了‘投誠禮’的緣故，才得楊開信任看重，直至完全說開，才知道是這么回事兒。

    陸未吟猜到盧世清可能會派人潛入山寨，于是讓流光演了一出暴露被抓的戲，等送信人從城里回來，找同伙傳達(dá)消息，便可順藤摸瓜，將其一網(wǎng)打盡。

    如今人已經(jīng)抓了，死了一個，剩下的稍后移交星羅衛(wèi)，說不定能問出些盧世清的罪證。

    軒轅璟和嚴(yán)狄簡單商議過后，決定讓殺官寨眾人帶上所有能用的東西，回城。

    待越冬之后，有家的歸家，沒家的，作為流民進(jìn)行安置。

    走出木屋，軒轅璟找了一圈，才在寨門前的瞭望塔上找到陸未吟。

    云層如敗絮般撕裂，陽光燦如金矢，落在她飛揚的暗沉衣擺上，鍍上一層耀目的光。

    林間覆著殘雪的枝椏突然亮起來，像無數(shù)把出鞘的銀劍，晃得人睜不開眼。

    陸未吟雙手撐在護欄上，微微瞇起眼睛，嘴角掛著淺笑，難得的輕快愜意。

    軒轅璟見不得她這般松快。

    登梯而上，趁陸未吟疑惑看來時，一把抓住她垂在身側(cè)的手。

    “我有話同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