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里,我開始收拾自己的衣裳</p>
三年里,我未添置過一件新衣,穿的都是從家鄉(xiāng)帶來的粗布衣裳</p>
和方子衍的白衣長袍放在一起,不算難找</p>
我將衣服翻出來,不小心抖落了一張紙</p>
我彎腰拾起紙張</p>
恰逢方子衍洗漱完入房,看見我手里的東西,臉色白了一剎</p>
蔻兒,這可是我收起來那張?jiān)姽{</p>
他放輕聲音,小心翼翼靠近</p>
我知道,他在害怕,害怕我會(huì)將這張?jiān)姽{撕碎</p>
這是蘇錦婳回鄉(xiāng)后贈(zèng)與他的第一樣?xùn)|西</p>
那時(shí)喬母病逝不久,他終日愁眉不屬,郁郁寡歡</p>
為了哄他開心,我從日常開銷中支出了三兩銀子,給他買了一塊昂貴的徽墨</p>
他總嫌便宜的油煙墨不好寫,瞧見我給他買的徽墨,一定會(huì)開心起來吧</p>
我就這么欣喜地想著,小跑著趕回家</p>
卻在離家不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腳步</p>
院門外,方子衍正和一位風(fēng)姿綽約的女子交談</p>
他面上悲痛不復(fù),嘴畔含笑,凝眸望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可人兒</p>
我親眼看著他接過女子手中的紙張,將其仔細(xì)折疊,放入了衣襟處,離心口最近的地方</p>
我難過問他那女子是誰,那張紙上又寫了什么</p>
他只是愣了一瞬,旋即溫笑著與我解釋</p>
不過是錦婳見我頹喪,給我寫的慰勉詩,不要多想</p>
那時(shí)的我還不知道蘇錦婳在方子衍心中的地位</p>
還妄想著只要爭上一爭,他的目光就會(huì)重新落在我身上</p>
那我和她的禮物,你更喜歡哪樣</p>
他依舊溫笑著,對(duì)答如流自然是娘子送的徽墨了</p>
可沒過幾天,那塊徽墨便被他弄丟了</p>
而那張?jiān)姽{,時(shí)至今日仍被他貼身保存著</p>
如今的我再愚笨,也該明白</p>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與我做伴的粗茶淡飯</p>
而是有知音作陪的風(fēng)花雪月</p>
我將詩箋還給了他,體貼道</p>
貼身放好了,莫再丟了</p>
他神色一僵蔻兒……</p>
我對(duì)上他慌亂的眸,前所未有地平靜</p>
方子衍,為我寫一封放妻書吧</p>
他手中的詩箋落了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