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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兩點。

    我盯著文檔里最后一段對話,眼皮重得像灌了鉛�?Х仍缇蜎鐾�,在杯底凝成一層深褐色的垢。

    就在我猶豫是再硬熬半小時,還是干脆滾去睡覺時,右下角的作者后臺圖標(biāo)瘋狂閃爍起來。

    又來了。

    點開,果然。

    那個熟悉的ID——深海沉劍,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準(zhǔn)時準(zhǔn)點,出現(xiàn)在我最新一章的評論區(qū)。

    不是簡單的難看、棄了。

    是一篇小作文。

    洋洋灑灑,邏輯嚴(yán)密,字字誅心。

    作者對人物心理的把握堪稱災(zāi)難。女主此刻的猶豫根本不符合她前面塑造的果敢人設(shè),強行降智只為推進你那俗套的誤會橋段小學(xué)生作文都比這合理。

    職場描寫漏洞百出,實習(xí)生不可能直接對接甲方總監(jiān),法務(wù)審核流程被你吃了建議作者下次胡編亂造前,先去天橋底下貼三天手機膜,體驗一下什么叫真實的社會毒打。

    男主莫名其妙送花的舉動油膩至極,這種工業(yè)糖精,是覺得讀者都沒談過戀愛,還是你自己對浪漫的理解還停留在地攤文學(xué)

    ……

    一條條,一句句。

    像淬了毒的針,精準(zhǔn)無比地扎進我熬夜熬得發(fā)昏的腦子里。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疼,喘不上氣。

    我握著鼠標(biāo)的手開始發(fā)抖,指尖冰涼。

    這不是第一次。

    從我的《逆風(fēng)微光》在閱言網(wǎng)連載的第三個月起,深海沉劍就出現(xiàn)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挑刺,后來發(fā)展成長篇大論的批閱奏章。

    他(或者她)似乎對我的更新時間了如指掌,永遠(yuǎn)在我剛發(fā)布新章節(jié)的十分鐘內(nèi),奉上這份厚禮。

    精準(zhǔn)得令人發(fā)指。

    更可怕的是,他說的大部分問題……并非完全空穴來風(fēng)。

    有些細(xì)節(jié)疏漏,我自己都沒意識到,被他一點,才驚覺確實不夠嚴(yán)謹(jǐn)。

    這種被人拿著放大鏡,一寸寸挑揀骨頭,還TM挑得挺對的感覺……

    糟透了。

    我猛地灌了一大口涼透的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激起一陣惡心。

    電腦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咬著后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回復(fù):

    感謝‘深海沉劍’讀者如此‘細(xì)致’的和‘寶貴’意見。創(chuàng)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追求絕對的‘真實’,建議您移步《民法典》或者《勞動法》,那里更符合您的需求。至于我的‘小學(xué)生作文’,就不勞您費心批改了,慢走不送。

    點擊,發(fā)送。

    看著那條帶著明顯火氣的回復(fù)出現(xiàn)在評論區(qū),我心里并沒有預(yù)想中的暢快,反而像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墜著。

    我知道這很幼稚。

    跟一個躲在ID后面的杠精置氣,是最不劃算的事。

    可我忍不住。

    每次看到那個ID,看到那些刻薄到近乎惡毒的分析,一股無名火就蹭蹭往上冒,燒得我理智全無。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疲憊不堪、自我懷疑到極點的深夜。

    關(guān)掉電腦,黑暗瞬間吞噬了房間。

    我把自己摔進冰涼的被子里,臉埋進枕頭。

    枕頭套是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很淡,沒有一絲屬于過去的痕跡。

    可那個ID——深海沉劍——四個字,卻像烙鐵一樣燙在腦海里。

    江臨舟。

    我的前夫。

    我們離婚,快一年了。

    當(dāng)初分開得不算體面,但也談不上狗血。沒有捉奸在床,沒有財產(chǎn)撕扯,就是日復(fù)一日的冷漠、疏離,像兩塊被強行拼在一起的冰,怎么也捂不熱,最后只能彼此放手。

    他干凈利落地簽了字,搬出了我們住了三年的公寓。

    走的時候,只帶走了他自己的幾箱書和幾件衣服,連客廳那盆他養(yǎng)了兩年、快死的琴葉榕都沒要。

    干脆得像是丟掉一件舊家具。

    我以為,這就是結(jié)束了。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此他是路人甲,我是路人乙,老死不相往來。

    誰能想到,離婚后,他會以這樣一種荒誕又極具殺傷力的方式,重新殺回我的生活。

    成為我寫作路上,最執(zhí)著、最犀利、最讓我恨得牙癢癢的——頭號黑粉。

    《逆風(fēng)微光》的數(shù)據(jù),其實并不差。

    得益于深海沉劍孜孜不倦的鞭策(或者說,他那些雖然刻薄但有時確實戳中痛點的長評,反而引發(fā)了不少讀者討論和好奇),加上故事本身帶著點追妻火葬場的暗爽元素,我的收藏和訂閱一直在穩(wěn)定增長。

    熬了大半年,竟然也積累了不少忠實讀者,甚至爬上了網(wǎng)站的幾個小榜單。

    然后,一個做夢都沒想到的餡餅,哐當(dāng)一下砸我頭上了。

    有家影視公司看中了《逆風(fēng)微光》的IP潛力,想買下影視改編權(quán)。

    消息是網(wǎng)站編輯蘇蘇激動地打電話通知我的,隔著聽筒都能感受到她的唾沫星子:知微!知微!你要發(fā)了!星燦影業(yè)!是他們!他們看上你的《逆風(fēng)》了!報價很誠意!天啊,你這潑天的富貴終于來了!

    我握著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寫字樓茶水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星燦影業(yè)

    業(yè)內(nèi)挺有名氣的一家制作公司,出過幾部口碑不錯的都市劇。

    我的……要被拍成電視劇了

    巨大的、不真實的狂喜瞬間沖昏了我的頭腦,連日來被深海沉劍搞出來的陰郁一掃而空。那感覺,像是長久在陰溝里掙扎,突然被一束強光打中,刺眼,卻充滿了希望。

    接下來的流程快得像按了加速鍵。

    網(wǎng)站法務(wù)介入,合同條款來回拉鋸了幾輪,最終,一份條件相當(dāng)優(yōu)厚的影視版權(quán)授權(quán)合同,擺在了我面前。

    簽字的前一晚,我失眠了。

    不是興奮,是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情緒在翻涌。

    我爬起來,打開電腦,點開《逆風(fēng)微光》的文檔�?粗约呵孟碌囊粋個字,那些構(gòu)建出的悲歡離合,那些投射了我自己隱秘心緒的女主角……

    它們,要被具象化了。

    會被無數(shù)人看到,評判,喜歡,或者……唾罵。

    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評論區(qū)。

    不出所料,深海沉劍的ID靜靜地躺在最新章的下面,又是一篇千字檄文,痛斥我最新劇情里女主原諒男主太快,是毫無底線的戀愛腦復(fù)辟,給廣大女性讀者喂屎。

    這一次,我沒有憤怒。

    看著那些熟悉的、帶著強烈個人情緒的攻擊性文字,我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近乎嘲諷的笑。

    江臨舟,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

    我寫得好,你罵我瞎編亂造。

    我寫得引起共鳴了,你罵我媚俗。

    現(xiàn)在,我的故事要賣出去了,要變成影像了……你是不是更恨不得把它踩進泥里

    一種冰冷的、帶著恨意的決心,悄然滋生。

    我關(guān)掉評論頁面,深吸一口氣,拿起筆,在合同乙方簽名處,鄭重地、用力地簽下了我的名字——

    沈知微。

    版權(quán)賣出去的消息,很快在網(wǎng)站和讀者圈里傳開了。

    我的作者后臺和讀者群徹底炸鍋。

    恭喜的,羨慕的,求角色推薦的,各種消息刷得飛快。

    當(dāng)然,也少不了深海沉劍。

    他像是被徹底激怒的斗牛,評論更新頻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不僅在我的每章下面繼續(xù)他的文學(xué)批評,甚至開始在一些公開的論壇、社交平臺上發(fā)帖。

    標(biāo)題聳人聽聞:

    《逆風(fēng)微光》影視化資本喂屎新時代!扒一扒這個靠炒作和狗血上位的三流寫手!

    內(nèi)容更是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

    說我文筆稀爛,情節(jié)老套,全靠撒狗血和制造低級的追妻火葬場爽點吸引眼球。

    說我筆下所謂的獨立女性女主,內(nèi)核依舊是靠男人救贖的菟絲花,價值觀扭曲。

    最誅心的是,他不知從哪里挖出了我大學(xué)時在論壇上寫過的一些非常稚嫩、甚至有點中二的練筆片段,截圖掛了出來。

    看看,這就是你們追捧的‘大神’早期的‘杰作’,小學(xué)生流水賬水平!就這,也配談影視改編星燦影業(yè)是瞎了眼,還是錢多得沒處燒了

    那些被歲月塵封、我自己都羞于再看的黑歷史,被他用如此不堪的方式公之于眾。

    論壇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開始起哄。

    哈哈哈,這文筆,確實感人!

    就這也能賣版權(quán)現(xiàn)在影視圈門檻這么低了

    心疼星燦的錢,打水漂了。

    作者怕不是睡上去的吧懂的都懂。

    ……

    惡意如同潮水,洶涌而來。

    我的讀者們奮力反擊,在評論區(qū)、論壇里和那些嘲諷的人爭吵。

    深海沉劍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毒蛇,躲在暗處,精準(zhǔn)地引導(dǎo)著輿論,把水?dāng)嚨酶鼫啞?br />
    吵什么作品說話。她要是真寫得好,還怕人批評看看她寫的那垃圾職場線,簡直侮辱智商!還有臉談獨立女性

    粉絲別洗了,你們主子就是靠賣慘和撒狗血紅的,現(xiàn)在被扒皮了,急了

    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在我和我的讀者身上。

    我坐在電腦前,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看著我的讀者為了維護我而被人圍攻、辱罵,手腳冰涼,渾身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憤怒像巖漿一樣在血管里奔涌,幾乎要沖破我的天靈蓋。

    江臨舟!

    一定是他!

    除了他,誰會這么恨我誰會這么了解我誰會這么處心積慮地要毀掉我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線生機

    我抓起手機,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

    通訊錄里,那個被我刪除、卻又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像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睛。

    離婚后,我們從未聯(lián)系過。

    一次都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按下了撥號鍵。

    聽筒里傳來漫長的嘟——嘟——聲。

    每一聲,都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或者這個號碼早已作廢時——

    嘟聲停了。

    電話,接通了。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沒有呼吸聲,沒有背景音,只有電流細(xì)微的滋滋聲,在無聲地蔓延。

    這沉默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更讓人窒息。它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瞬間勒緊了我的喉嚨。

    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可怕,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

    江臨舟

    電話那頭,依舊沉默。

    幾秒鐘后,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哼笑傳來。

    短促,冰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

    像一根冰錐,瞬間刺穿了我強撐的憤怒外殼。

    呵……

    那聲音終于響起,低沉,平穩(wěn),帶著一種久違的、令人厭惡的居高臨下,沈知微稀客。

    是他。

    真的是他。

    那個消失了近一年的聲音,此刻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帶來的不是回憶,而是刺骨的寒意和洶涌的恨意。

    所有的猜測、懷疑,在這一刻被徹底坐實。

    深海沉劍……是你。

    我的聲音繃得緊緊的,像一根拉到極致的弦,隨時會斷裂,那些帖子,那些評論……江臨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他又輕笑了一聲,慢條斯理,仿佛在談?wù)撎鞖猓虼笞骷遥氵@話問得真有意思。我一個普通讀者,看到不合胃口的,發(fā)表一點個人看法,行使一下言論自由的權(quán)利,有什么問題嗎

    普通讀者

    我被他的無恥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你盯著我每一章更新!你扒我?guī)啄昵暗呐f文!你在論壇帶節(jié)奏潑臟水!江臨舟,你管這叫‘普通讀者’!你這叫惡意報復(fù)!你這叫網(wǎng)絡(luò)暴力!

    報復(fù)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那股刻意偽裝的輕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壓抑的寒意,沈知微,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報復(fù)你你配嗎

    你……

    我不過是看不下去。他打斷我,語速不快,卻字字如刀,看不下去你浪費那點可憐的所謂‘才華’,盡寫些沒營養(yǎng)的垃圾去糊弄人,污染環(huán)境。沈知微,你寫的那些東西,矯情,膚淺,充斥著廉價的情感宣泄和邏輯硬傷,連你大學(xué)時寫的東西都不如!就這種東西,也配被捧得那么高也配被影視化簡直是笑話!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最脆弱、最在意的地方。

    我引以為傲的故事,我傾注了心血的角色,我賴以生存的夢想……在他口中,成了垃圾、污染、笑話!

    你閉嘴!

    我失控地尖叫起來,眼淚不爭氣地涌了上來,你懂什么!你憑什么對我的作品指手畫腳!江臨舟,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的事跟你無關(guān)!你憑什么像個陰魂不散的瘋子一樣纏著我!

    瘋子

    他像是被這個詞徹底激怒了,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已久的、火山噴發(fā)般的暴戾,對!我是瘋了!我他媽就是看不慣!看不慣你沈知微離了我,還能活得這么‘精彩’!看不慣你這種毫無深度、只會販賣廉價情感的東西,居然也能獲得成功!更看不慣……

    他猛地頓住,呼吸變得粗重,像是強行把后面更惡毒的話咽了回去。

    聽筒里只剩下他壓抑的、帶著怒火的喘息聲。

    我的心跳如擂鼓,攥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那股冰冷的恨意,此刻混雜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徹底否定的恐慌和絕望。

    更看不慣什么

    我?guī)缀跏且е�,從齒縫里擠出這句話,說�。〗R舟,你除了躲在網(wǎng)絡(luò)后面當(dāng)個見不得光的鍵盤俠,你還會什么!有本事你當(dāng)著我的面說!

    電話那頭,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那壓抑的呼吸聲,證明他還聽著。

    過了足足有十幾秒,他那冰冷到極致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殘忍的、毀滅性的平靜:

    更看不慣,你筆下的那個所謂的完美男主。

    我愣住了。

    他算個什么東西

    江臨舟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渣,溫柔,體貼,深情,尊重女性呵……沈知微,你是在意淫嗎還是在打我的臉你覺得現(xiàn)實里會有這種男人還是你覺得,當(dāng)初的我……連這種你幻想出來的垃圾都不如

    你費盡心機,塑造出這么個假大空的玩意兒,不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你離開我江臨舟,是無比正確的選擇不就是為了證明,你能找到比他好一萬倍的男人

    我告訴你,沈知微,假的!永遠(yuǎn)都是假的!你寫的那些,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的春夢!你骨子里,還是那個離了男人就活不了、只能靠幻想度日的可憐蟲!

    砰!

    手機從我脫力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屏幕碎裂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

    江臨舟那些惡毒的話,還在耳邊嗡嗡作響,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心上。

    不是為了報復(fù)離婚

    是為了否定我筆下的那個完美男主

    是為了證明……我沈知微,離了他江臨舟,就只配活在虛假的幻想里,寫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連我幻想出來的男人,都不配比他好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滅頂而來,瞬間將我淹沒。

    原來,這才是他恨意的根源。

    不是因為我離開他。

    而是因為我離開他之后,竟然沒有活成一灘爛泥,反而試圖在文字里構(gòu)建一個……比他好的男人

    他不能容忍。

    一絲一毫都不能容忍。

    和江臨舟那次撕破臉的通話,像一場耗盡所有力氣的戰(zhàn)爭。

    掛斷后(或者說摔了電話后),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很久,直到四肢麻木,才被窗外透進來的晨曦驚醒。

    沒有眼淚。

    只有一種被徹底掏空后的虛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我知道,這場由他單方面發(fā)起的戰(zhàn)爭,不會因為一次通話而結(jié)束。

    果然。

    接下來的日子,深海沉劍的攻勢變本加厲。

    他不再局限于在我的評論區(qū)或者小眾論壇。他的戰(zhàn)場,擴展到了微博、豆瓣等更大的公共平臺。

    他注冊了新的賬號,名字就叫深海沉劍扒皮《逆風(fēng)》。

    頭像是一片漆黑的海,深不見底。

    他像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狙擊手,耐心地、有條不紊地搜集著一切可以攻擊我的彈藥。

    他把我里所有關(guān)于職場細(xì)節(jié)的描寫,哪怕是一個很小的數(shù)據(jù)錯誤,都截圖放大,艾特相關(guān)的行業(yè)大V,配上嘲諷的文字:看看,這就是星燦影業(yè)要花幾百萬買的‘精品IP’業(yè)內(nèi)人士笑掉大牙!

    他把我筆下那個溫柔深情的男主,和他找到的、現(xiàn)實中一些道貌岸然最后翻車的好男人新聞拼在一起,暗示我的創(chuàng)作脫離現(xiàn)實,美化渣男,誤導(dǎo)女性。

    他甚至開始捕風(fēng)捉影。

    一張我?guī)讉月前和網(wǎng)站編輯蘇蘇、還有另外兩個女性作者朋友在火鍋店聚餐的普通合照,被他惡意截圖,只截出我和一個男性朋友(其實是蘇蘇的表弟,那天碰巧過來送東西)站得稍微近了一點的畫面。

    配文:《逆風(fēng)微光》作者沈知微私生活揭秘深夜與神秘男子親密聚餐,舉止曖昧。難怪能火速賣出影視版權(quán),懂的都懂。不知道星燦影業(yè)知不知道他們買的‘才女’是這種路數(shù)

    這條微博,被他買了推廣。

    逆風(fēng)微光作者疑靠潛規(guī)則上位

    的詞條,像一顆毒瘤,迅速在熱搜榜的尾部冒了出來。

    雖然很快被壓了下去,但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jīng)無法挽回。

    我的微博私信爆炸了。

    充斥著各種污言穢語和下流的揣測。

    婊子!賣身上位的爛貨!

    寫的什么垃圾玩意兒,也配賣版權(quán)睡出來的吧!

    賤人,離我們哥哥遠(yuǎn)點�。ㄖ改硞被謠傳和我有染的男作者)

    去死吧!騙錢的垃圾作者!

    ……

    更糟糕的是,星燦影業(yè)那邊,態(tài)度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之前熱情對接我的制片人助理,回復(fù)消息的速度明顯變慢,語氣也冷淡了許多。

    最終,一通電話打到了我的編輯蘇蘇那里。

    蘇蘇轉(zhuǎn)述給我的時候,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知微!星燦那邊……變卦了!他們說……項目評估后,覺得目前網(wǎng)絡(luò)上的負(fù)面輿情太大,對項目風(fēng)險不可控……決定……暫緩啟動《逆風(fēng)》的影視化計劃……要等輿論平息后再議……

    暫緩啟動……

    四個字,輕飄飄的。

    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我剛剛看到的那一點微光。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掙扎……在江臨舟精準(zhǔn)而惡毒的狙擊下,化為泡影。

    他成功了。

    用最卑劣、最誅心的方式,把我剛剛?cè)计鸬南M�,徹底踩滅�?br />
    掛掉蘇蘇的電話,世界安靜得可怕。

    窗外陽光刺眼,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憤怒恨委屈

    這些情緒都太奢侈了。

    只剩下一種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絕望。

    我像個行尸走肉,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拉上厚厚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電腦不敢開,手機調(diào)成靜音扔在角落。

    江臨舟贏了。

    他用行動證明,離開他,我沈知微,什么都不是。連我幻想出來的一點點美好,他都容不下,要親手撕碎。

    我縮在沙發(fā)角落,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黑暗。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被他打垮如他所愿地,徹底爛在泥里

    ……

    不。

    一個微弱的、幾乎要被絕望吞噬的聲音,在心底最深處,掙扎著響起。

    憑什么

    沈知微,你憑什么要被他定義

    憑什么他江臨舟說你是垃圾,你就必須是垃圾

    他說你離了男人活不了,你就真活不了

    那個深海沉劍扒皮賬號的頭像——那片漆黑冰冷、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谖已矍盎蝿�。

    深�!�

    沉劍……

    一股冰冷的、帶著決絕的狠勁,猛地沖散了心頭的絕望。

    我慢慢坐直了身體。

    黑暗中,我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像兩點不肯熄滅的寒星。

    我消失了。

    從網(wǎng)絡(luò)上徹底消失。

    閱言網(wǎng)的《逆風(fēng)微光》專欄,更新狀態(tài)永久地停在了那個被黑得最慘的章節(jié)。作者有話說里,只有一行冰冷的公告:因個人原因,本文無限期停更。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我的微博清空了所有內(nèi)容,簡介改成一片空白,頭像換成全黑。

    讀者群解散。

    所有公開的聯(lián)系方式失效。

    像一滴水,蒸發(fā)了。

    沒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蘇蘇急瘋了,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發(fā)了幾百條微信,最后只得到我一條簡短回復(fù):蘇蘇,我沒事。需要靜一靜。別擔(dān)心,也別找我。

    然后,石沉大海。

    起初,深海沉劍和他的擁躉們還在狂歡。

    看!被扒得底褲都不剩,跑路了!

    垃圾作者,心虛了吧早該滾了!

    星燦英明!及時止損!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徹底沉寂,讓這場針對我的網(wǎng)絡(luò)暴力,漸漸失去了目標(biāo)。沒有新的靶子,再大的熱鬧也會冷卻。

    深海沉劍的扒皮賬號,更新頻率越來越低,最后也沉寂了下去。

    網(wǎng)絡(luò)世界日新月異,很快就有新的熱點、新的八卦覆蓋了關(guān)于沈知微的一切。

    我這個人,連同我那本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似乎真的被遺忘在了互聯(lián)網(wǎng)的垃圾堆里。

    只有極少數(shù)真正喜歡過《逆風(fēng)》的讀者,偶爾還會在相關(guān)的話題下,惋惜地提一句:唉,其實《逆風(fēng)》前面寫得真挺好的,可惜了……

    時間,悄無聲息地滑過。

    一年。

    整整一年。

    這一年里,我在哪里

    我在一個遠(yuǎn)離喧囂城市的海邊小鎮(zhèn)。

    租了一間能看到潮起潮落的小房子。

    白天,我在鎮(zhèn)上的圖書館打工,整理書籍,辦理借閱。工作簡單、重復(fù),卻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那些被翻閱過無數(shù)次的舊書,散發(fā)著時光沉淀的味道,莫名地讓人心安。

    晚上,回到小屋。聽著窗外規(guī)律的海浪聲,打開電腦。

    文檔的名字,不再是《逆風(fēng)微光》。

    而是——《深海之下》。

    沒有大綱,沒有存稿。

    只有一股憋在心口,不吐不快的、沉甸甸的東西。

    我不再寫夢幻般的愛情童話,不再刻意制造追妻火葬場的狗血爽點。

    筆下的故事,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主角是一個在深�?碧酱瞎ぷ鞯呐こ處�,專業(yè)、冷靜、理智。她面對的,是變幻莫測的海洋,是復(fù)雜的工程難題,是封閉環(huán)境下微妙的人際關(guān)系,是資本對資源的貪婪覬覦,還有……深藏在幽藍海水之下,不為人知的秘密與危險。

    愛情

    有。

    但不再是救贖,不再是生活的全部。它像深海中的一束微光,若隱若現(xiàn),帶著現(xiàn)實的復(fù)雜與試探,甚至是算計。男女主之間的張力,來自于專業(yè)上的碰撞,理念的沖突,以及各自背負(fù)的過往和秘密。

    我把我見過的、聽過的、感受到的真實的職場傾軋寫進去。

    把我對人性幽微之處的觀察寫進去。

    把我這一年來,在海邊小鎮(zhèn)看到的漁民生活、聽到的關(guān)于大海的古老傳說寫進去。

    最重要的是,我把江臨舟帶給我的那份刻骨的冰冷、尖銳的否定,以及最后從絕望中掙扎而生的那股狠勁,也一絲絲地、不動聲色地融了進去。

    寫作的過程,不再是單純的宣泄或造夢。

    更像是一種自我剖析,一種淬煉。

    每一個字敲下去,都異常艱難,卻又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快感。

    我知道自己在寫什么。

    我在寫一個,沒有江臨舟期待的狗血,沒有他鄙夷的膚淺,更沒有他痛恨的完美男主的故事。

    我在寫一個,屬于沈知微自己的故事。

    《深海之下》的初稿完成那天,是個暴雨將至的黃昏。

    海風(fēng)帶著濃重的咸腥味,猛烈地拍打著窗戶。

    我合上電腦,走到窗邊。

    天空陰沉得可怕,墨色的云層低低壓在海面上,翻滾涌動。

    像極了那個深海沉劍的頭像。

    但我知道,海面之下,是另一個世界。有暗流,有礁石,也有蓬勃的生命。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蘇蘇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起。

    喂知微!是你嗎知微!我的老天爺!你這一年死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

    蘇蘇機關(guān)槍一樣的聲音炸響,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狂喜。

    蘇蘇,

    我打斷她,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久違的輕松,我寫完了。一個新故事。

    電話那頭,蘇蘇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鐘后,她小心翼翼地問:……新故事什么類型的還是……那種

    不。

    我斬釘截鐵,完全不一樣。發(fā)你郵箱了,你有空……看看。

    蘇蘇看完《深海之下》的稿子,只用了兩天。

    然后,她瘋了。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語無倫次,激動得聲音劈叉:沈知微!你他媽……你他媽這一年是去太上老君煉丹爐里回爐重造了嗎!這……這……這是你寫的!我的天!這質(zhì)感!這深度!這人物!絕了!真的絕了!老娘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等著!你等著!這次,咱們玩票大的!

    蘇蘇所謂的玩票大的,是指她動用了自己在圈內(nèi)積累的所有人脈和資源,為《深海之下》策劃了一場極其低調(diào)卻又精準(zhǔn)的造勢。

    她沒有選擇在閱言網(wǎng)首發(fā)。

    而是直接聯(lián)系了幾家業(yè)內(nèi)口碑極好、以挖掘優(yōu)質(zhì)嚴(yán)肅向作品著稱的文學(xué)期刊和出版社。

    稿子被小心翼翼地遞了出去。

    在經(jīng)歷了令人窒息的等待后,回饋來了。

    最先是一家重量級的純文學(xué)雙月刊副主編親自給蘇蘇回電,高度評價了《深海之下》的文學(xué)性和現(xiàn)實意義,決定破例在下一期刊登前三萬字試讀,并附上資深評論家的重磅推薦。

    緊接著,一家以出版精品圖書聞名的出版社遞來了橄欖枝,開出的條件極為優(yōu)厚,承諾將其作為年度重點項目打造。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試讀篇目在期刊刊登后,迅速在文學(xué)愛好者和嚴(yán)肅讀者圈層引發(fā)了強烈反響。

    沒有狗血,沒有爽文套路,只有冷冽的海風(fēng)、硬核的專業(yè)細(xì)節(jié)、復(fù)雜真實的人性和暗流涌動的懸疑感。

    久違的、帶著金屬冷冽感的佳作!人物塑造立體豐滿,故事扎實厚重,對深海工程和人性幽暗面的刻畫令人震撼!

    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不靠男人,不靠金手指,靠的是過硬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在絕境中淬煉出的鋼鐵意志!情感線寫得極其克制高級,回味無窮。

    作者筆力驚人!從《逆風(fēng)微光》到《深海之下》,簡直是脫胎換骨的蛻變!期待后續(xù)!

    口碑,如同平靜海面下積蓄的力量,開始悄然發(fā)酵、蔓延。

    沒有熱搜,沒有鋪天蓋地的營銷。

    《深海之下》以一種沉靜卻不容忽視的姿態(tài),闖入了大眾視野。

    當(dāng)蘇蘇把一份份期刊樣稿、出版社合同,以及網(wǎng)絡(luò)上那些真正來自專業(yè)讀者和評論家的好評截圖發(fā)給我時,我正在海邊的小屋里,給自己煮一碗清湯面。

    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滾燙的文字,我的手很穩(wěn)。

    沒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和一絲……冰冷的期待。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深海之下》實體書上市的前一周。

    蘇蘇幫我注冊了一個全新的微博賬號。

    ID:深海微光。

    頭像:一片幽暗的深海中,一束頑強穿透層層海水的、微弱的白色探燈光柱。

    簡介只有一句話:于無聲處,聽驚雷。

    沒有認(rèn)證,沒有宣傳。

    只發(fā)了一條微博。

    一張《深海之下》實體書的封面照片。深藍色的基調(diào),一艘勘探船的剪影孤獨地漂浮在巨浪翻涌的海面上,下方是四個凌厲的手寫體書名。設(shè)計簡約,卻充滿了力量感和神秘感。

    配文:《深海之下》,明日上市。不見不散。

    沒有艾特任何人。

    沒有買推廣。

    這條微博,像一顆投入深海的石子。

    起初,波瀾不驚。

    直到幾個小時后,最早關(guān)注我的、那批在期刊上讀過試讀的鐵桿讀者發(fā)現(xiàn)了它。

    天��!是《深海之下》的作者嗎!終于等到你!

    激動!書終于要出了!已預(yù)定!

    這封面絕了!和故事的氣質(zhì)太配了!

    深海微光……于無聲處聽驚雷……作者大大好有態(tài)度!

    星星點點的評論和轉(zhuǎn)發(fā)開始出現(xiàn)。

    然后,是那些關(guān)注嚴(yán)肅文學(xué)的博主、評論家。

    重磅推薦!今年不容錯過的硬核佳作!《深海之下》明日上市!

    從期刊試讀追過來的,終于等到了!這才是真正的女性力量!

    故事扎實,文筆冷峻有力,對人性和自然的探討發(fā)人深省。強烈推薦!

    如同滾雪球。

    好評和自發(fā)安利,在相對小眾但質(zhì)量極高的圈層里迅速擴散。

    沒有水軍,沒有炒作,只有實打?qū)嵉目诒?br />
    《深海之下》的預(yù)售鏈接,在各大圖書平臺上的排名,開始以一種穩(wěn)健而驚人的速度攀升。

    就在這股勢頭越來越猛的時候——

    一個沉寂已久的ID,帶著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陰冷氣息,再次出現(xiàn)在深海微光那條微博的評論區(qū)。

    深海沉劍:呵呵,換了個馬甲,以為就能洗白上岸了《深海之下》嘩眾取寵的標(biāo)題黨!披著專業(yè)皮的偽深刻!作者骨子里那套矯情造作、邏輯混亂的東西,換了層皮也掩蓋不��!坐等扒皮!

    這條評論,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中,瞬間引起了關(guān)注我的讀者的憤怒。

    又是這個神經(jīng)病!陰魂不散!

    深海沉劍我記得你!你就是當(dāng)初那個把《逆風(fēng)微光》作者黑到退網(wǎng)的黑粉頭子!

    滾!這里不歡迎你!垃圾!

    大家別理他!舉報拉黑一條龍!

    然而,深海沉劍像是鐵了心要攪局,在眾人的圍攻下,又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評論,極盡貶低嘲諷之能事,試圖把水?dāng)嚋啞?br />
    我看著那些熟悉的、帶著強烈個人惡意的文字,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魚兒,上鉤了。

    我切換賬號,登錄了那個同樣塵封一年、曾經(jīng)屬于沈知微的微博大號。

    這個號,自從清空內(nèi)容后,就再沒動過。粉絲掉了不少,但依舊掛著閱言網(wǎng)簽約作者的認(rèn)證。

    我點開發(fā)布新微博。

    沒有文字。

    只上傳了兩張圖片。

    第一張:是一個電腦文檔的截圖局部。能清晰地看到文檔創(chuàng)建日期——赫然是兩年前!也就是我和江臨舟離婚前幾個月!文檔的名字:《深海之下(初稿)》。內(nèi)容雖然模糊,但依稀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場景描寫和人物名字。

    第二張:是一份經(jīng)過關(guān)鍵信息打碼的律師函掃描件。抬頭清晰——致江臨舟先生。內(nèi)容大意是,就其在網(wǎng)絡(luò)平臺(列舉了深海沉劍等ID)長期、惡意捏造并散布損害沈知微女士名譽的不實信息,進行誹謗、侮辱,并嚴(yán)重干擾其正常工作和生活的行為,提出嚴(yán)正警告,要求其立即停止侵權(quán)、刪除所有不實信息、公開賠禮道歉,并保留追究其一切法律責(zé)任的權(quán)利。落款是我委托的知名律所公章和日期——日期就在幾天前。

    編輯。

    發(fā)送。

    目標(biāo):僅粉絲可見。

    然后,我切換回深海微光的賬號,轉(zhuǎn)發(fā)了沈知微這條微博。

    并配文:深海沉劍江臨舟先生。兩年前,我寫《深海之下》初稿時,尚未與你離婚。請問,我該如何‘嘩眾取寵’地預(yù)測到一年后你的所作所為,并提前‘換馬甲洗白’另,律師函已送達,法庭見。

    兩條微博,如同兩枚深水炸彈,在看似平靜的網(wǎng)絡(luò)海面下,轟然引爆!

    信息量太大了!

    原來深海微光就是當(dāng)初被網(wǎng)暴到退網(wǎng)的沈知微!

    原來她消失這一年,是去打磨這部脫胎換骨的《深海之下》了!

    原來這部被嚴(yán)肅文學(xué)圈高度評價的作品,初稿早在離婚前就存在了!根本不是什么換馬甲洗白!

    最最勁爆的是——

    那個糾纏了她一年多的、惡毒無比的頭號黑粉深海沉劍……

    竟然就是她的前夫!江臨舟!

    前夫化身黑粉,對前妻進行長達一年多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只為毀掉她的事業(yè)

    這劇情,比任何都狗血!都震撼!

    臥槽�。。�!驚天大瓜�。�!

    前夫是頭號黑粉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江臨舟是我想的那個江臨舟嗎臨舟資本的創(chuàng)始人那個科技新貴

    天��!這男人太可怕了!離婚了還要把前妻往死里整

    細(xì)思極恐!他當(dāng)初黑《逆風(fēng)微光》,是不是就因為那本書是離婚后寫的他見不得前妻好

    看律師函!他造謠誹謗!還污蔑人家私生活!這是犯罪!

    支持沈知微告到底!太惡心了這種人!

    《深海之下》初稿日期錘死了!江渣男臉疼嗎!

    從《逆風(fēng)》到《深�!罚蛑⒌倪M步有目共睹!渣男前夫就是見不得人好!心理變態(tài)!

    熱搜,毫無懸念地爆了。

    沈知微

    深海之下

    前夫竟是頭號黑粉

    江臨舟

    深海沉劍

    支持沈知微維權(quán)

    這一次,輿論的風(fēng)暴中心,不再是沈知微。

    而是江臨舟。

    那個曾經(jīng)躲在暗處,操控輿論肆意傷害別人的深海沉劍,被徹底拖到了陽光之下,暴露在所有人審視和唾棄的目光中。

    他的身份(臨舟資本創(chuàng)始人)、他的行為(長期網(wǎng)絡(luò)暴力前妻)、他的動機(狹隘卑劣的報復(fù)心理),都成了公眾口誅筆伐的焦點。

    臨舟資本的官網(wǎng)和官微瞬間被憤怒的網(wǎng)友攻陷。

    垃圾公司!垃圾老板!

    支持沈知微!抵制臨舟資本!

    心理扭曲的渣男!滾出科技圈!

    他個人的社交媒體更是慘不忍睹,評論區(qū)徹底淪陷,罵聲一片。

    墻倒眾人推。

    曾經(jīng)被他帶節(jié)奏攻擊過我的那些營銷號,此刻紛紛調(diào)轉(zhuǎn)槍口,開始深挖江臨舟網(wǎng)絡(luò)暴力前妻的細(xì)節(jié),分析他的心理,痛斥他的卑劣。

    真真假假的黑料,也開始在坊間流傳。

    他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青年才俊、科技新貴的人設(shè),一夜之間,崩塌殆盡。

    而我,沈知微。

    或者說,深海微光。

    靜靜地站在風(fēng)暴的邊緣。

    看著那個曾經(jīng)將我推入深淵的男人,被他自己掀起的滔天巨浪,反噬、吞沒。

    手機在掌心震動,是無數(shù)媒體的采訪請求,是蘇蘇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語音轟炸。

    我都沒有接。

    只是看著窗外。

    海面上,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點猛烈地砸在窗戶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沖刷著玻璃,也沖刷著這個渾濁的世界。

    我拿起手機,登錄深海微光的微博,發(fā)了一條新的、只有三個字的博文:

    天晴了。

    我和江臨舟的官司,毫無懸念。

    證據(jù)鏈完整到近乎殘忍。

    從深海沉劍各個ID下那些攻擊性言論的截圖、錄屏,到他在論壇帶節(jié)奏、造謠污蔑的帖子,再到他購買推廣、擴大影響的交易記錄……

    甚至,我的律師團隊不知通過什么渠道,拿到了他辦公室電腦的部分歷史記錄,顯示他曾多次在工作時間登錄深海沉劍相關(guān)賬號進行操作。

    鐵證如山。

    江臨舟的律師試圖以網(wǎng)絡(luò)言論自由、對文學(xué)作品的正常批評來辯護,但在如此確鑿的、帶有明顯惡意和人身攻擊性質(zhì)的證據(jù)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法庭上,我坐在原告席,目光平靜地看著被告席上的江臨舟。

    一年多不見,他瘦了些,輪廓更顯冷硬。昂貴的西裝穿在身上,也掩蓋不住眉眼間那股揮之不去的陰鷙和……疲憊。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我。

    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低垂,盯著桌面,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當(dāng)法官最終宣讀判決,要求他立即刪除所有侵權(quán)言論,在各大平臺首頁發(fā)布為期三十天的置頂?shù)狼嘎暶�,并賠償我經(jīng)濟損失及精神損害撫慰金時,他的肩膀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依舊沒有抬頭。

    宣判結(jié)束,旁聽席上響起記者們按動快門的密集聲響。

    我起身,在蘇蘇和律師的陪同下,準(zhǔn)備離開。

    剛走出幾步,一個壓抑著濃重情緒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沈知微。

    我腳步微頓,沒有回頭。

    江臨舟的聲音再次傳來,比剛才更清晰,也更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你贏了。滿意了

    我緩緩轉(zhuǎn)過身。

    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翻涌的、復(fù)雜到難以形容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有被當(dāng)眾審判的恥辱,或許……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狼狽。

    四目相對。

    法庭明亮的燈光下,我們之間隔著短短幾米的距離,卻像隔著一片再也無法跨越的冰冷深海。

    我微微揚起下巴,臉上沒有任何勝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片疏離的平靜。

    江先生,

    我的聲音清晰而平穩(wěn),在安靜的法庭里回蕩,這場官司,從來不是為了贏你。

    只是為了,拿回我本來就該有的安靜。

    說完,不再看他臉上是何表情,我轉(zhuǎn)過身,挺直脊背,在閃爍的鎂光燈和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走出了法庭。

    身后,是江臨舟壓抑的沉默,和他已然崩塌的世界。

    外面,陽光正好。

    《深海之下》的影視版權(quán)簽約儀式,定在市中心最高端的星嵐酒店宴會廳。

    這一次,不是星燦影業(yè)。

    而是一家以制作精良、眼光獨到著稱的行業(yè)新銳——藍海影視。

    項目啟動發(fā)布會,高調(diào)而盛大。

    巨大的背景板上,《深海之下》的書名和概念海報占據(jù)C位,深海與勘探船的畫面極具視覺沖擊力。下方一行小字:藍海影視年度S+巨制。

    臺下,長槍短炮,媒體云集。業(yè)內(nèi)知名的制片人、導(dǎo)演、編劇齊聚一堂,陣容堪稱豪華。

    我穿著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裝套裙,站在后臺入口,看著前方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的會場。

    蘇蘇緊張地幫我整理著耳邊的碎發(fā),聲音激動得發(fā)顫:祖宗!你緊張嗎我的天,這場面……比上次星燦那個大多了!藍海這次真是下了血本!聽說他們新上任的大老板神秘得很,一直沒露面,今天也會來!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我笑了笑,沒說話。

    掌心微微有些汗?jié)瘢奶芊(wěn)。

    不是緊張。

    是一種塵埃落定后,即將踏上新征途的平靜與期待。

    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來:……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有請我們《深海之下》的原著作者,也是本劇的聯(lián)合編劇——沈知微女士!

    追光燈瞬間打在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迎著那片璀璨的光和無數(shù)聚焦的目光,邁步,走了出去。

    掌聲雷動。

    我走到舞臺中央,站在立式麥克風(fēng)前。燈光有些刺眼,臺下是模糊的人影。

    我微微鞠躬。

    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

    正要開口,視線卻在不經(jīng)意間,定格在臺下嘉賓席的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那個位置,之前一直空著。

    此刻,卻坐了一個人。

    一身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包裹著挺拔的身形。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面容英俊依舊,只是眉眼間那股曾經(jīng)揮之不去的陰鷙和傲慢,被一種深沉的、近乎疲憊的平靜所取代。

    是江臨舟。

    他怎么會在這里

    藍海影視的新任大老板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帶來一瞬間的錯愕和冰冷。

    他靜靜地坐在那里,隔著不遠(yuǎn)的距離,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解讀,沒有了法庭上的憤怒和不甘,也沒有了往日的刻薄與嘲弄。

    像一片看似平靜,卻深不見底的……海。

    我的聲音,在麥克風(fēng)前,有極其短暫的凝滯。

    臺下敏銳的媒體,鏡頭瞬間捕捉到了這微妙的停頓和我目光的方向。

    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在會場蔓延開。

    蘇蘇在后臺急得直跺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第一排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身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握著話筒的手指,微微收緊。

    指尖傳來麥克風(fēng)金屬外殼冰涼的觸感。

    然后,我移開了目光。

    不再看他。

    仿佛他只是臺下眾多嘉賓中,最普通的一個。

    臉上重新浮現(xiàn)出得體的、從容的微笑。

    我對著麥克風(fēng),聲音清晰、平穩(wěn),帶著一種經(jīng)過沉淀后的力量感,清晰地傳遍整個會場:

    大家好,我是沈知微。

    很榮幸,《深海之下》能獲得藍海影視的青睞。這個故事,誕生于風(fēng)暴,沉淀于深海。它關(guān)于專業(yè),關(guān)于勇氣,關(guān)于在無邊黑暗中尋找微光的信念,也關(guān)于……與過去和解,與自己和解。

    感謝所有為這個故事付出努力的人。也感謝所有在深海之下,依舊選擇仰望微光的讀者。

    我的聲音落下。

    短暫的寂靜后,是比剛才更加熱烈的掌聲。

    真誠,有力。

    追光燈溫暖地籠罩著我。

    我知道,這一次,我站在了光里。

    發(fā)布會進入下一個流程。

    我走下臺,在禮儀小姐的引導(dǎo)下,走向嘉賓席預(yù)留的位置。

    位置,好巧不巧,就在第一排,離江臨舟……隔著一個空位。

    我目不斜視,步履從容地走過去,坐下。

    挺直脊背,目光專注地投向臺上正在介紹項目規(guī)劃的主創(chuàng)團隊。

    仿佛身邊那個存在感極強的男人,只是一團空氣。

    鼻尖,縈繞著一絲極淡的、熟悉的冷冽木質(zhì)香氣。

    是他慣用的那款須后水。

    曾經(jīng)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此刻只讓我覺得陌生而疏離。

    時間在流程中一點點過去。

    臺上在介紹導(dǎo)演構(gòu)想,大屏幕上播放著氣勢磅礴的概念短片。

    深海,巨輪,風(fēng)暴,堅毅的女工程師側(cè)影……

    我能感覺到,身側(cè)那道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

    沉甸甸的。

    帶著探究,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復(fù)雜情緒。

    我始終沒有偏頭。

    直到——

    流程接近尾聲。

    主持人宣布:……最后,讓我們有請藍海影視新任董事長,江臨舟先生,上臺為我們啟動《深海之下》影視項目!

    全場嘩然!

    所有的鏡頭瞬間聚焦到第一排!

    聚光燈再次打在了江臨舟身上。

    他神色平靜,在無數(shù)目光的注視下,緩緩起身,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邁步走上舞臺。

    步履沉穩(wěn),氣場強大。

    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他站在舞臺中央,目光掃過全場。

    最終,落在了我的方向。

    隔著人群和燈光,他的眼神深邃難辨。

    感謝各位蒞臨。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出,低沉而富有磁性,聽不出太多情緒,藍海影視很榮幸,能與沈知微女士合作,將這部優(yōu)秀的作品《深海之下》搬上熒幕。

    這部作品,他頓了頓,目光似乎在我臉上多停留了一秒,講述的是深海的故事。那里有未知的挑戰(zhàn),有巨大的壓力,也有……被掩蓋的真相和重新浮出水面的勇氣。

    如同我們藍海影視的理念——探索深藍,發(fā)掘價值,呈現(xiàn)震撼。

    我本人,非常欣賞沈知微女士在創(chuàng)作中展現(xiàn)的專業(yè)態(tài)度和不屈精神。她的故事,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他的話語官方而滴水不漏。

    但提到不屈精神時,我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場面話說完,到了啟動儀式環(huán)節(jié)。

    象征性的水晶球被推了上來,需要他這個新任董事長和我這個原著作者共同按下。

    主持人熱情地邀請我上臺。

    在全場的注視下,我站起身,走向舞臺。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江臨舟站在水晶球的另一側(cè),看著我走近。

    我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冰涼的水晶球表面。

    就在這時。

    江臨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通過他面前的話筒,傳了出來。

    不是對著臺下。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復(fù)雜,只剩下一種近乎直白的、帶著某種奇異執(zhí)念的探究。

    沈知微。

    他叫我的名字。

    不是沈女士,是全名。

    在這樣公開的、正式的場合。

    臺下的媒體瞬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快門聲更加密集瘋狂。

    我抬起眼,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

    沒有波瀾。

    他看著我,薄唇微啟,問出了一個讓全場瞬間死寂、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問題:

    你的下本書……

    男主角,能預(yù)約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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