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訂婚宴前夜,我撞見未婚夫和閨蜜在酒店廝混。
>沈微那種工作狂,哪有薇薇你懂情趣他扯著領(lǐng)帶嘲諷。
>我轉(zhuǎn)身用手機錄下全程,發(fā)給所有投資人。
>次日記者圍堵公司:沈總,聽說您被周氏集團撤資了
>我對著鏡頭微笑:周氏算什么東西陸氏科技剛給我注資十億。
>直播間突然空降神秘用戶,狂刷百萬禮物。
>彈幕沸騰時,陸氏掌舵人走進鏡頭:抱歉來遲,娶你夠不夠排場
>當晚慶功宴,前未婚夫跪在雨里求復(fù)合。
>我晃著紅酒倚在窗邊:陸總,有人好吵。
>陸凜從身后環(huán)住我:保安,清場。
---
水晶高跟鞋尖利的細跟,不偏不倚,死死卡在了總統(tǒng)套房門前那條厚重波斯地毯的縫隙里。
沈微身體微微前傾,又穩(wěn)穩(wěn)頓住。這個突如其來的、帶著點黑色幽默的阻礙,讓她下意識地蹙了下眉。上帝總愛在毀滅性時刻塞進一點荒誕的注腳,后來復(fù)盤,她把這點寫進了給商學(xué)院那群眼高于頂?shù)腗BA們準備的案例里。
門是虛掩的。一條曖昧的光帶從門縫里漏出來,潑在走廊猩紅的地毯上,像一道新鮮的傷口。里面?zhèn)鞒龅穆曇艉翢o阻礙地鉆入她的耳朵。
……慕言哥,別……微微怕……那聲音黏膩發(fā)顫,是她聽了十年的閨蜜林薇薇的腔調(diào),此刻卻裹著陌生的糖霜,沈微姐……她隨時會發(fā)現(xiàn)的……
發(fā)現(xiàn)男人沙啞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沈微甚至能想象出周慕言此刻扯松領(lǐng)帶、一臉輕佻的模樣,讓她發(fā)現(xiàn)好了!沈微呵,一個只知道圍著數(shù)據(jù)和合同轉(zhuǎn)的工作機器,冷冰冰的木頭美人,無趣透了!她懂什么叫情趣哪比得上我的薇薇……
布料撕裂的刺啦聲異常刺耳。
……又香又軟……
沈微的指尖,在身側(cè)昂貴的手拿包鱷魚皮紋路上,無聲地收緊。指甲的弧度陷進皮料里,留下幾個微不可察的月牙印痕。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抽,隨即被更強大的、洶涌的麻木感覆蓋。血液在耳膜里沖撞,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她抬起眼,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精準地切割開眼前這扇門的縫隙。
套房內(nèi)光線迷離。昂貴的手工西裝外套被隨意甩在意大利真皮沙發(fā)上,像一團骯臟的抹布。周慕言昂貴的定制襯衫敞開著,露出大片胸膛,他正俯身壓著沙發(fā)上的林薇薇。林薇薇身上那條香檳色的真絲吊帶睡裙,肩帶滑落,皺得不成樣子,她眼神迷蒙,臉頰酡紅,像一朵被揉搓得過分、汁液橫流的花。
沈微屏住呼吸,將手機從包里無聲地滑出。手指在冰涼的屏幕上滑動,解鎖,點開相機。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凝滯,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她甚至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確保畫面清晰穩(wěn)定。
鏡頭無聲地記錄著。
周慕言還在說,每一個字都淬著毒:……聯(lián)姻老爺子看中她沈家的老底和她那點裝腔作勢的能力罷了。等結(jié)了婚,拿到她手里沈氏的股份和那個‘天眼’項目的核心代碼,誰還管她到時候,我的薇薇想要什么沒有嗯
林薇薇發(fā)出貓兒似的嚶嚀,帶著哭腔:慕言哥……你真好……可我怕沈微姐她……她手段那么厲害……
厲害周慕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里滿是惡意,明天就是訂婚宴!整個商界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她敢鬧她沈微丟得起這個臉沈家丟得起這個臉她那個躺在療養(yǎng)院半死不活的老爸受得了這個刺激哈哈!她現(xiàn)在就是砧板上的魚,任我宰割!
手機屏幕幽幽的光映在沈微的臉上,一片冷寂。那雙平日里洞悉一切、銳利如鷹隼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千年凍土在無聲地龜裂、沉降。她按下了錄制鍵旁邊的紅色按鈕。
停止。
保存。
指尖在聯(lián)系人列表上飛速滑過。一個名為核心投資人的加密群組被選中。里面只有寥寥數(shù)人,每一個名字都足以讓金融城的地皮抖三抖。她點開剛剛錄制的視頻文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發(fā)送。
進度條在屏幕上沉默地推進,綠色的光點一格一格填滿。
100%。
發(fā)送成功。
沈微最后看了一眼門內(nèi)那對糾纏的身影,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兩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拙劣演員。她將手機收回包里,高跟鞋的細跟,帶著一種近乎優(yōu)雅的力度,輕輕一旋,從地毯的縫隙中掙脫出來。
轉(zhuǎn)身。離開。
猩紅的地毯無聲地吞噬了她的腳步聲,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
*
*
清晨的陽光穿透百葉窗,在沈氏資本頂樓總裁辦公室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條條銳利的光柵�?諝饫飶浡敿壦{山咖啡濃郁的焦香,卻驅(qū)不散那股無形的、沉重的低氣壓。
沈微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身上是剪裁一絲不茍的煙灰色高定西裝套裙,襯得她脖頸修長,下頜線緊繃如刃。她面前攤開著一份今早新鮮出爐的財經(jīng)晨報,頭版頭條的粗黑標題像淬毒的匕首,直刺眼球——《周氏突撤巨資,沈氏資本天眼項目命懸一線訂婚宴前夕的資本暗涌》
照片上,周慕言被一群記者簇擁著,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虛偽的遺憾。他對著鏡頭,嘴唇翕動,無聲地演繹著迫不得已和商業(yè)考量。
辦公室的門被急促地敲響,不等回應(yīng)就被推開。助理陳曼臉色煞白地沖進來,手里緊緊攥著平板,指尖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沈總!周氏……周氏集團正式發(fā)函了!陳曼的聲音帶著哭腔,平板被顫抖著遞到沈微面前。屏幕上是一封措辭冰冷的商業(yè)函件,來自周氏集團董事會,核心內(nèi)容簡單粗暴:基于對天眼項目長期盈利能力的審慎評估及不可預(yù)見的戰(zhàn)略調(diào)整,周氏決定單方面中止合作協(xié)議,并即刻撤回前期所有注資。生效時間,赫然就是今天——原本的訂婚日。
砰的一聲悶響,是陳曼手中另一份文件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剛剛收到消息,王董、李董……他們幾位……也明確表示要撤資跟進……陳曼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被巨大的恐慌淹沒。她看著沈微,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大廈將傾,這是最直觀的感受。
沈微的目光從那份函件上抬起,落在陳曼慘白的臉上。沒有預(yù)想中的暴怒或崩潰,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她甚至端起手邊骨瓷杯,抿了一口溫?zé)岬目Х取?br />
data-faype=pay_tag>
慌什么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凌墜地,瞬間凍結(jié)了空氣里的恐慌,天塌了
陳曼被她反常的鎮(zhèn)定懾住,一時忘了反應(yīng)。
就在這時,樓下隱約傳來巨大的喧囂聲浪,如同海嘯般拍打著大廈的玻璃幕墻。人聲、喇叭聲、相機快門的咔嚓聲混成一片。沈微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俯瞰。
沈氏資本大樓正門口,早已被聞風(fēng)而動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長槍短炮對準了大門,閃光燈連成一片刺眼的白光。人群最前方,一個梳著油亮背頭、穿著騷包粉西裝的男人,正對著鏡頭唾沫橫飛,正是周慕言的鐵桿狗腿子趙成。
……哎呀,真是世事難料�。≮w成故作姿態(tài)地搖頭晃腦,聲音通過不知誰遞過來的話筒被放大,誰能想到,沈總這訂婚宴的請柬還熱乎著呢,周氏就……唉!不過嘛,商場如戰(zhàn)場,風(fēng)云變幻也正常。就是不知道,沈總這‘天眼’項目,燒了那么多錢,眼看就要成空中樓閣了……嘖嘖,真是可惜!沈總一個女人家,撐這么大攤子,不容易啊!
他話里話外的幸災(zāi)樂禍和性別歧視,引得周圍一些記者也跟著竊竊私語,投向大樓的目光充滿了窺探和憐憫。
陳曼也跟到了窗邊,看著樓下烏泱泱的人群和趙成那張得意的臉,氣得渾身發(fā)抖:沈總!他們太過分了!我們……
通知公關(guān)部,沈微打斷她,視線依舊鎖定著樓下,唇角卻極輕微地向上彎起一個冷峭的弧度,三分鐘后,我要在一樓大廳召開臨時發(fā)布會。
發(fā)布會!陳曼以為自己聽錯了,沈總,這種時候……說什么啊資金鏈眼看就要斷了!我們……
說什么沈微終于轉(zhuǎn)過身,陽光勾勒出她側(cè)臉凌厲的輪廓,那雙眼睛里沉寂的冰層下,仿佛有熔巖在無聲奔涌,當然是說,周氏——算什么東西。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三分鐘后。
沈氏資本一樓挑高近十米的恢弘大堂,此刻成了風(fēng)暴的中心。記者們蜂擁而入,閃光燈如同暴雨般密集地砸向從專用電梯里走出的沈微。她步伐沉穩(wěn),高跟鞋敲擊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發(fā)出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踏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那身煙灰色的西裝在無數(shù)鏡頭的聚焦下,透出無懈可擊的冷硬質(zhì)感。
趙成擠在最前面,臉上堆滿了虛假的關(guān)切和掩飾不住的得意,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話筒杵到沈微面前,聲音拔得又高又尖,帶著刺耳的挑釁:沈總!沈總!周氏集團突然撤資,外界盛傳‘天眼’項目資金鏈已斷裂,您一手打造的商業(yè)帝國是否面臨崩塌您作為女性掌舵人,此刻有何感想訂婚宴是否還會如期舉行他刻意加重了女性和崩塌的字眼。
無數(shù)鏡頭和話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緊緊追隨著沈微。
沈微在臨時搭建的簡易發(fā)言臺前站定,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攢動的人頭,掠過趙成那張小人得志的臉,沒有絲毫停留。她沒有拿話筒,清冽的聲音卻奇跡般地穿透了現(xiàn)場的嘈雜,清晰地送入每個人的耳膜:
崩塌她微微偏頭,像在聽一個極其荒謬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鋒利如刀的笑意,周氏撤資,不過是清理掉一點……微不足道的沉疴舊疾。
現(xiàn)場瞬間死寂。所有人都被這輕描淡寫卻又狂妄至極的定論震住了。
趙成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隨即漲紅,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叫:沉疴舊疾!沈總!那可是幾十億的資金缺口!沒有周氏的支持,‘天眼’明天就得停擺!您這是死鴨子嘴硬……
沈微沒有理會他的叫囂,目光轉(zhuǎn)向旁邊一位工作人員迅速架設(shè)好的直播設(shè)備。鏡頭紅燈亮起,顯示信號已接入國內(nèi)最大的星海直播平臺。她調(diào)整了一下面前小巧的麥克風(fēng),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標準的、極具職業(yè)風(fēng)范卻又暗藏鋒芒的微笑。這個笑容,瞬間引爆了同步開啟的直播間,彈幕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臥槽!沈女王上線了!這氣場!隔著屏幕都給我跪了!】
【周氏撤資看沈總這表情,怎么感覺是周氏要完】
【前排!瓜子飲料準備好!坐等女王打臉!】
【趙成那傻逼臉都綠了哈哈哈!】
【資金鏈真要斷了沈總別硬撐啊……】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和直播間觀眾的關(guān)注。沈微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遍大廳和網(wǎng)絡(luò),關(guān)于‘天眼’項目的資金問題,在此,我正式宣布——
她故意停頓了半秒,目光掃過下方屏息凝神的記者,最后落在臉色鐵青的趙成身上,清晰而有力地說道:
周氏集團的退出,對‘天眼’而言,無足輕重。
無視下方陡然爆發(fā)的嘩然和趙成氣急敗壞的你放屁!,沈微微微抬高下巴,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因為就在一小時前,陸氏科技集團已完成對‘天眼’項目的全面評估,并決定——她刻意放緩了語速,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下,戰(zhàn)略注資十億。首期資金五億,已到賬。
轟——!
整個大廳如同被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驚呼聲、抽氣聲、難以置信的議論聲轟然炸響!記者們目瞪口呆,鏡頭瘋狂地對準沈微,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卻只看到一片冰封千里的篤定和掌控。
【陸氏科技是我知道的那個陸氏嗎��!】
【十億!首期五億到賬!臥槽臥槽!驚天逆轉(zhuǎn)!】
【打臉來得太快!趙狗臉疼不疼哈哈哈!】
【沈女王牛逼(破音)�。�!】
【周慕言傻眼了吧!讓你撤資!活該!】
【陸氏掌舵人陸凜那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超級大佬��!他怎么會看上沈氏】
直播間彈幕徹底瘋了,服務(wù)器都開始卡頓。禮物特效瞬間淹沒了屏幕,火箭、游輪、城堡……各種昂貴的虛擬禮物瘋狂刷屏,將沈微冷靜的面容映得流光溢彩。
就在這時,一個沒有任何炫目特效、樸實無華的系統(tǒng)提示,突兀地橫貫在所有喧囂的彈幕和禮物上方,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碾壓性的存在感:
【系統(tǒng)提示:用戶L為主播沈微開通星河主宰!】
【系統(tǒng)提示:用戶L為主播沈微贈送永恒星系*100!】
永恒星系,星海平臺最頂級的虛擬禮物,單價十萬一個。一百個,就是一千萬!真金白銀的一千萬!
整個直播間的彈幕,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真空般的凝滯。所有人都被這簡單粗暴、壕無人性的操作震得大腦宕機。
【……我瞎了永恒星系*100】
【一千萬……就這么砸出去了】
【L這名字……該不會是我想的那位吧】
【除了陸家那位爺,誰有這手筆和膽量用單字‘L’!】
【陸凜!絕對是陸凜!我的媽!他居然在看直播!還狂刷一千萬!】
現(xiàn)場的記者們也通過同步直播的手機看到了這爆炸性的一幕,驚愕的視線在直播屏幕和沈微之間來回掃射,大廳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氣聲。
趙成徹底傻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活像見了鬼。
就在這極致的混亂和震驚達到頂峰的一刻,沈氏資本大堂那兩扇沉重的、象征權(quán)威的旋轉(zhuǎn)玻璃門,被門外訓(xùn)練有素的保鏢無聲而有力地推開。
傍晚的余暉潑灑進來,勾勒出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
來人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墨黑色西裝,沒有一絲多余的褶皺。肩線寬闊平直,步伐沉穩(wěn)而迅捷,自帶一種無形的氣場,所過之處,擁擠的人群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下意識地、敬畏地為他讓開一條通道。
他面容冷峻,五官深邃如同刀削斧鑿,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下頜線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目光掃過之處,喧囂如同被瞬間凍結(jié),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徑直走向發(fā)言臺,走向聚光燈下那個煙灰色、如同冰封女王般的身影。
陸凜。
這個名字無聲地在每個人的心頭炸響。
他無視了所有伸過來的話筒和鏡頭,無視了無數(shù)驚疑、探究、敬畏的目光,徑直走到沈微身邊。高大的身影自然而然地與她并肩而立,形成一種強大的、無可撼動的同盟姿態(tài)。
直播鏡頭忠實地捕捉著這歷史性的一幕。沈微微微側(cè)首,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那雙冰封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難以捕捉的波動,像是冰川下悄然涌動的暖流。她似乎想說什么。
陸凜卻先一步伸出手,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輕輕握住了沈微垂在身側(cè)、微微有些發(fā)涼的手。他的掌心溫?zé)岫稍�,帶著薄繭,堅定地將她微涼的手指包裹住。
這個細微的動作,通過無數(shù)鏡頭,瞬間傳遍全網(wǎng)。
陸凜微微低頭,靠近沈微面前那個小小的麥克風(fēng)。他的聲音透過擴音設(shè)備傳出,低沉、醇厚,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zhì)感,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大堂和沸騰的直播間里:
抱歉,來遲了。
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落在沈微沉靜的側(cè)臉上,那眼神專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然后,他抬起眼,掃過下方呆若木雞的眾人,最后定格在直播鏡頭上,語氣平淡,卻字字千鈞,如同宣告:
十億注資,只是聘禮。
沈微,他叫她的名字,清晰無比,娶你,夠不夠排場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空間。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記者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話筒僵在半空,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只剩下一種被巨大信息量沖擊得徹底空白的表情。連直播間那瘋狂刷屏的彈幕,都出現(xiàn)了長達數(shù)秒的真空斷層。
然后——
轟�。。�!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喧囂轟然炸開!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終于噴發(fā)!閃光燈瘋了似的連成一片刺目的光海,快門聲密集得如同暴雨傾盆!記者們徹底失去了矜持和秩序,拼命向前擁擠,無數(shù)問題如同炮彈般砸向臺上那對身影:
陸先生!您是說真的嗎十億是聘禮!
沈總!您和陸總是什么關(guān)系這是商業(yè)聯(lián)姻還是……
陸總!您選擇在周氏撤資這個節(jié)點宣布,是否意味著陸氏將全面取代周氏與沈氏合作
沈總!您對前未婚夫周慕言先生有何回應(yīng)
陸總!您和沈總是何時……
趙成被洶涌的人潮擠得東倒西歪,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恐慌和難以置信。他像條喪家之犬,拼命想往人群外鉆,卻被人流裹挾著,徒勞掙扎。
風(fēng)暴的中心,沈微的手還被陸凜牢牢握在掌心。那滾燙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和支撐。她清晰地感覺到他指腹的薄繭,帶著一種久經(jīng)磨礪的力量感。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那絲陌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勢宣言攪起的波瀾。目光恢復(fù)了一貫的清明銳利,掃過下方失控的場面。她抬起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對著麥克風(fēng),聲音依舊平穩(wěn)有力,帶著掌控全局的鎮(zhèn)定:
關(guān)于‘天眼’項目與陸氏科技的戰(zhàn)略合作細節(jié),稍后會有正式公告。至于其他私人問題……
她的話被陸凜打斷。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更緊地帶向自己身側(cè),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他側(cè)頭,目光沉沉地迎上沈微看過來的視線,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渦,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專注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私人問題,陸凜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低沉而清晰地蓋過了所有喧囂,答案只有一個。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下方無數(shù)鏡頭,最終落回沈微臉上,一字一句,宣告世界:
陸凜的妻子,只能是沈微。
*
*
*
夜色濃稠如墨,將城市包裹。白日喧囂的沈氏資本大樓,此刻燈火通明,流光溢彩。頂層的空中花園宴會廳,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墻外,是璀璨的城市天際線,如同鋪開的星河。
天眼項目絕地逢生、陸氏科技強勢入局并宣布聯(lián)姻的慶功酒會,正在這里舉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卻掩蓋不住一種無形的、緊繃的興奮與暗流涌動。
沈微無疑是全場的絕對焦點。她換下了白天那身充滿戰(zhàn)斗氣息的煙灰色西裝,穿著一件露背設(shè)計的酒紅色絲絨長禮服。絲絨的質(zhì)地襯得她肌膚勝雪,流暢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纖細而有力的腰身和肩背線條。那抹濃烈的酒紅,如同淬煉過的火焰,在她身上燃燒,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明艷與壓迫感。
她端著水晶高腳杯,里面盛著淺金色的香檳,姿態(tài)慵懶地倚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沿著杯壁緩緩滑動,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著清醒。杯中的液體微微晃蕩,折射著廳內(nèi)璀璨的水晶吊燈光芒,也映出玻璃窗外,樓下遙遠的地面上,一個模糊的、在傾盆大雨中顯得格外渺小和狼狽的身影。
周慕言。
他不知在那里跪了多久,昂貴的西裝早已被冰冷的雨水徹底浸透,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落魄的輪廓。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被雨水沖塌,狼狽地貼在額前。雨水順著他慘白的臉不斷淌下,混合著不知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隔著幾十層樓的高度和厚厚的玻璃,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到他徒勞地朝著頂樓的方向張望,嘴巴開合,像是在哭喊哀求。
這幅景象,像一出荒誕的默劇。
沈微的眼神落在那個身影上,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塊被雨水沖刷的石頭。沒有快意,沒有憐憫,只有一片徹底抽離的漠然。
真吵。她紅唇微啟,聲音不高,帶著一絲被攪擾的不耐,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像在抱怨樓下不知疲倦的蟬鳴。
話音未落,一股帶著清冽雪松氣息的暖意自身后籠罩而來。堅實的胸膛貼上她微涼的脊背,隔著絲絨布料傳來熨帖的溫度。一只修長有力、指節(jié)分明的手,極其自然地覆上她握著香檳杯的微涼手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整個人更緊地、密不透風(fēng)地圈進自己懷里。
陸凜的下巴輕輕抵在她微涼的頸窩,溫?zé)岬暮粑鬟^她耳后敏感的肌膚。他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慵懶和冰冷:
保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舒緩的音樂和低語。
宴會廳門口,幾名穿著黑色制服、耳戴通訊器的彪悍安保人員瞬間立正,目光銳利如鷹。
陸凜的目光甚至沒有離開沈微頸后那一小片細膩的肌膚,他微微側(cè)頭,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垂,對著通訊器,下達了最終指令,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
清場。
命令簡潔,斬釘截鐵。
窗外,巨大的雨幕吞噬著城市的霓虹,也吞噬了樓下那個絕望的、無聲哭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