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夫人慌了神：“我兒的命當(dāng)然是無價的！那那怎么辦？”
我假裝掐算，半晌后才悠悠道：“只有一物能夠救謝無虞的命，只是夫人未必舍得”
我還未說話，謝夫人就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無論是什么，我都當(dāng)了！”
“是謝無虞今生所有的氣運�！�
說完，我沒給謝夫人反悔的機(jī)會，迅速接下生意。
被搶回的碎靈佩閃著幽光，悄無聲息中，謝無虞的身上發(fā)生巨變。7
光亮過后，謝無虞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和緩許多，臉色也好轉(zhuǎn)起來。
可謝夫人卻并不放松，她身側(cè)的大丫鬟更是低聲道：“夫人，郎君是謝家麒麟子，如果他的氣運沒了，就算是活著對您，對謝家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謝夫人狠了狠心：“除了這個辦法，還有誰能就下我的無虞？！”
“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住無虞的命。至于其他，還會有別的法子�！�
說著，她貪婪的目光看向蕭青染和我。
我卻沒有表露一絲警惕，反而天真地任由她拉住我的手：
“京華，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娘子，先前無虞那樣欺負(fù)你，等他醒來，我親自壓著他向你道歉�！�
“今日天色已晚，你們夫妻二人就留在謝家休憩吧。”
謝無虞悠悠轉(zhuǎn)醒，在陸芳菲的攙扶下站起，哀傷地說：“京華，對不起”
觸及我嫌惡的目光，他仿佛被大錘當(dāng)頭砸下，大腦一懵，猛地推開陸芳菲。
“京華，我再也不會為了外人傷害你了！這一世，你能原諒我嗎？”
陸芳菲不可置信地垂淚，可謝無虞再也不會心疼了。
他始終凝視著我，眼底布滿深深愛意：“前世，我太過傲氣，太過愚蠢，竟然把對陸芳菲的愧疚當(dāng)成了愛意，因此耽誤了你一輩子。”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對我的愛意并不比她少，也只有你愛的是我，是謝無虞而不是謝家麒麟子的身份。京華，我醒悟得太晚了，以至于還是做了這么多錯事，傷你傷得這樣深�！�
“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愛意，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只想風(fēng)風(fēng)光光，堂堂正正地娶你，我只想與你重新開始。”
他說得動容，眼眶通紅，似乎下一刻就要落淚。
可終究只感動了自己。
我淡淡地看著他，心中波瀾不驚：“不愛了�！�
“謝無虞，我已經(jīng)嫁給蕭青染了，我們之間不會再有機(jī)會。不日我就會跟青染回到雁門關(guān)，此后再也不會回京。”
謝無虞死死咬著下唇，瞪著蕭青染：“是不是你蒙騙了京華？！她那么愛我，怎么可能移情別戀？！”
他不敢與蕭青染對視，生怕在這場無形的比試中落敗。
他知道，自己在顧京華心里或許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只是他還那么驕傲，不肯相信。8
“如果你不愛我，你為何要救我？”
“如果你不愛我，你為何要出現(xiàn)在這里？”
“如果你不愛我，那前世的一切又算什么？！京華，我們明明有那么美好的過去，我們離幸福只差一步了。”
“你想起來了嗎？我們有一對兒女，我們在院子里種滿了花樹，我們會在春日梨花雨下飲酒作詩，我們會在夏日賞荷畫蓮
”
他說得哽咽，我也不禁想起過去。
我最愛他的那年，恨不得向上天多借三百年，朝朝暮暮與他作伴。
可我最愛他的那年，是他最恨我的那年。
比甜蜜更加深刻的，是痛苦與怨恨。
春日梨花雨下，是他與數(shù)十個美人尋歡作樂，不知天地為何物。
夏日荷塘底，埋著我的兩個孩子，他們被烈火燒灼，痛哭尖叫的時候，親生父親卻在一邊瘋魔似的大笑。
秋日紅楓似血，是我被杖責(zé)流出的血染紅。謝無虞譏誚地看著我痛到昏厥，怪我善妒惡毒，血流得太肆無忌憚，竟然涂花了陸芳菲的墓碑。
冬日是踏雪尋梅的好日子，謝無虞也最愛這般風(fēng)雅�？伤ぱ┒鴣�，尋的卻是滿地“血梅”。
如今，他最懷念的那年，恰恰是我最不愿想起的那年。
蕭青染用力地?fù)е�，借我�(guī)追钟職狻?br />
我緩緩?fù)鲁鲆豢跐釟�，開口道：“謝無虞，我們之間早已不可能了�！�
“你憑什么以為我會一直記著你不忘？你憑什么以為你配得上我的愛？”
“我厭惡你，恨你，恨不得你生不如死！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還要阻攔我奔向新的生活，難道這就是愛嗎？”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我踢開他拽著我裙角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謝夫人可不會就此罷休。你拿走她兒子的氣運，她決不肯放你全身而退�！�
蕭青染低聲提醒我。
我淺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