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京第一中學(xué),高三教師辦公室。
楚沅神情堅定地說道:“老師,我想好了,我要改志愿,從國防大學(xué)改為中國人民警察大學(xué)�!�
老師神情凝重:“你的決定,老師都支持�!�
“只是考軍校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嗎?你真的舍得放棄?”
楚沅一陣沉默。
她之前追逐的,也不是軍校,而是身為軍人的段正霖。
但就在半月前,高考完那一天,她攥著情書躲在段正霖的房間里,想和他告白。
卻看見段正霖和一個女人擁吻著推門而入。
她如遭雷劈,茫然傷心之際,隔日卻接到了父親殉職的電話……
楚沅搖搖頭,掩去眼里的黯然,笑著堅定回道:“老師,我現(xiàn)在最大的夢想,就是繼承我父親的警號!”
等楚沅改完志愿離開。
老師望著她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過短短半月沒見,楚沅看起來竟長大了不少。
楚沅回到大院,剛好是飯點。
從八歲起,她就一直住在段家,迄今已經(jīng)十年。
那時,楚母剛剛因公殉職,楚父卻去了邊境。
將還在讀小學(xué)的她托付給了戰(zhàn)友段家。
段父段母也忙,楚沅那段時間幾乎是被段正霖養(yǎng)大的。
楚沅還記得,那時的段正霖每天雷打不動接她上下學(xué),自己還是個高中生,卻樣樣操心她的衣食住行。
所以她依賴他,理所當(dāng)然。
然后后來……這份依賴變成了依戀。
楚沅剛進客廳,便聽段正霖的聲音傳來:“不用等楚沅了,我們先吃吧�!�
她一愣,走進屋便看見段正霖身邊坐著她曾見過的那個女人,蘇茉。
——段正霖現(xiàn)在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我回來了�!背渎曇粲行﹩�。
段正霖抬頭看她,責(zé)怪道:“出門怎么不帶手機?都成年了,能不能少讓我們操心?”
楚沅心間一澀。
從前,段正霖從不會用這樣責(zé)備的語氣跟她講話。
她做錯事,他只會跟她講道理。
而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通常只會說‘都是別人的錯,和我們小沅有什么關(guān)系�!�
可自從她那天撞破兩人接吻,情書也被發(fā)現(xiàn)之后,段正霖對她的態(tài)度就180度大轉(zhuǎn)彎。
楚沅能理解,卻無法抑制地難過。
沉默著,她乖順道歉:“對不起,哥哥,我讓你們擔(dān)心了�!�
她和段正霖相差了8歲,但自從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再沒叫過他哥哥了。
這是她16歲以后,叫他的第一聲“哥哥”。
段正霖詫異地看向楚沅。
她乖巧下來,不習(xí)慣的反而是他。
段正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旁邊的蘇茉先一步地開了口:“好了,少說幾句吧。妹妹又不是故意的�!�
段正霖立刻聽話地閉了嘴。
楚沅心底酸澀,坐下吃飯。
她低著頭扒飯,不看對面互相夾菜的兩人。
以前段正霖對她好,她就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
直到蘇茉出現(xiàn),她才知道,段正霖真正愛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
楚沅很快吃完飯回到臥室。
合上門,她從衣柜里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里零碎裝著她這十五年來,偷偷藏起的和段正霖的所有回憶。
有她不小心摔傷,段正霖親手貼上的便利貼;有段正霖幫她簽過名字的月考試卷;還有他隨手送的小禮物,發(fā)卡、水晶球、新年紅包……
楚沅定定看了許久,才拿出新買的鎖,將盒子上了鎖。
現(xiàn)在她要把和段正霖的一切都鎖起來,深埋心底,再不見日。
翌日。
楚沅突然接到了楚父生前上司段局的電話,說是已經(jīng)到了北京。
從云南到北京,一千二百七十八公里。
他們千里迢迢趕來,只為了送給戰(zhàn)友家屬,他最后的遺物。
楚沅飛快來到見面點。
段局慎重地將手中的木盒打開,里頭除了一枚金燦燦的獎?wù)�,還有一條嶄新的扎染圍巾。
“抱歉,我們沒能救回你父親的尸體……只能給你帶來他的遺物�!�
楚沅卻只是呆呆看著圍巾,突然想起了和楚父最后的那通電話。
“沅沅,爸爸給你買了云南特色的扎染圍巾,今年過年,爸爸一定回來……”
楚父只說到這里,就因為沒信號掛斷了。
八歲就被寄養(yǎng),楚沅其實一直有些埋怨楚父,她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
可直到楚父去世那天,她才知道楚父是在邊境當(dāng)緝毒警。
而現(xiàn)在,看著這條圍巾,她才意識到。
楚父是所有人的英雄。
同樣,他也是自己最好的父親。
楚沅伸手拿起圍巾,眼眶瞬間就紅了。
段局也紅了眼,他拍拍楚沅的肩說道:“聽說你志愿填了警校,那也算半個警察了,今天我們就用警察的方式,來接你的父親吧�!�
“是。”
楚沅深呼吸,才將淚意壓下。
隨之,她猛地舉起右手,朝著父親的獎?wù)�,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