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隱龍之相
看到徐杰人頭落地，長史司的其他官吏嚇得愣在了當場，紛紛表示：長史徐杰通匪死有余辜，自己唯世子殿下馬首是瞻！
朱由崧則是帶著人馬來到了朱常洵的寢殿之外。
“爾等在殿外候命！”然后朱由崧獨自走向了大殿。
踏入殿內(nèi)，暖氣撲面而來，朱由崧被這驟然的溫度變化激得打了個噴嚏。抬眼望去，只見大殿正中擺著個碩大的銅火盆，炭火正旺，四周擺著數(shù)個鎏金熏籠，散發(fā)著沉香的芬芳。
福王朱常洵斜倚在鋪著貂皮的羅漢榻上，身著一襲絳紫色團龍便袍，體態(tài)臃腫，面色紅潤。一名嬌媚的侍妾正跪在一旁為他剝著橘子，另一名則輕輕捶著他的腿。
見到世子來勢洶洶，伺候的下人，侍妾紛紛退下。
朱常洵也端坐起來怒斥道：“逆子，你可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還不快給孤跪下！”
“噗通”一聲，朱由崧有些不甘的說道：“兒臣的確是挪用了幾萬兩銀子，可將士們士氣如虹，我王府衛(wèi)隊在城上壓著闖賊打”
“夠了”，朱常洵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朱由崧！
“崇禎九年，韃子入關(guān)，唐王朱聿鍵率千余護衛(wèi)北上勤王，被陛下貶為庶人，至今還關(guān)在鳳陽思過；朱由崧，你以為上城殺賊很風光嗎，這是在引火燒身！”
就在此時內(nèi)侍常云匆匆跑來，在朱常洵的身旁耳語了幾句。
“你”
朱常洵那肥碩的身軀一陣陣的抽搐，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緩了好一陣后才質(zhì)問道：“好你個逆子，不僅大鬧河南府衙，居然直接斬殺朝廷委派的王府長史；你自己作死不算，還想拉整個王府給你陪葬嗎？”
朱由崧也是被逼無奈，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向來摳門，做事情又瞻前顧后。
總不能和他說自己是穿越者，再不自救您將成為第一個死在賊寇刀下的大明藩王。
萬般無奈下他只能下點狠手，逼一逼這位福王了。
既然朱常洵已經(jīng)知道了，朱由崧索性也就攤牌了。
他起身說道：“長史徐杰暗通闖賊，證據(jù)確鑿，兒臣將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反正人已經(jīng)殺了，父王自己看著辦吧？”
“要么將兒臣綁縛起來交給崇禎處置，要么讓兒臣放開手腳擴充護衛(wèi)，守住洛陽！”
看著義憤填膺的朱由崧，朱常洵不禁有些恍惚。都說知子莫若父，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過了，這些日子怎么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說之前的紈绔形象全是他裝出來的？
朱常洵嘆息一聲：“崧兒啊，難道安心做一個藩王世子不好嗎？”
朱由崧說道：“若是正常年景，父王自然可以繼續(xù)韜光養(yǎng)晦，兒臣也樂得吃吃喝喝，將來做一個太平王爺!”
“可如今的局面，李自成、張獻忠等賊寇已經(jīng)成了氣候，王府在河南湖廣等地的莊田完全喪失。關(guān)外的韃子更是虎視眈眈，數(shù)次突入關(guān)內(nèi)，大明早就是內(nèi)憂外患，風雨飄搖了！”
“今日若不是兒臣及時帶兵殺上南城，恐怕賊寇已經(jīng)攻入洛陽了，這個亂世之秋，還是將刀柄握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朱常洵有些不可置信，大明真的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嗎？
內(nèi)侍常云說道：“根據(jù)奴婢的調(diào)查，河南衛(wèi)的五個千戶下轄5600人，實際人數(shù)不到三千，皆為老弱�？偙踅B禹帶來的援軍號稱萬余精銳，實則不足五千，且多為河南各地衛(wèi)所兵臨時拼湊而成，戰(zhàn)力低下”
早在李自成剛進入河南的時候，福王朱常洵就上書崇禎，說洛陽兵力空虛，請求朝廷調(diào)派援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偌大的一個洛陽城，居然只有這點人馬駐守
常云很清楚，顧長風率領(lǐng)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包圍了寢殿，若是今天福王殿下不支持世子，恐怕其父子二人將徹底決裂。
說實話，他還是很欣賞朱由崧的殺伐果斷！
于是說道：“依老奴看，世子殿下今日的舉動雖說有些莽撞，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闖賊圍城，府內(nèi)人心浮動，世子殿下當機立斷斬殺了有通賊嫌疑的徐長史，正好穩(wěn)定人心！”
“要知道陛下最擔心的其實是藩王同地方官員相互勾結(jié)，為禍一方。世子殿下大鬧河南府衙，這恰恰說明洛陽的地方官員并沒有同王府相互勾結(jié)，而且雙方的關(guān)系還勢同水火，陛下反而會放下戒心！”
“王爺曾久在京師，京營是個什么德行您還不清楚嗎？若他們真能打仗，朝廷也不至于遲遲發(fā)不出援軍了。為今之計，我們得先保住洛陽��！”
這位常公公的身份并不簡單，他曾擔任乾清宮管事太監(jiān)，乃是萬歷皇帝最信任的內(nèi)侍，即便朱常洵貴為福王也對其恭敬有加，其身為王府承奉掌控著內(nèi)官系統(tǒng)。
如今常云也贊同朱由崧，他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見朱常洵依舊猶豫，常云說道：“王爺難道忘了，世子殿下乃隱龍之相！”
經(jīng)過常云這么一提醒，朱常洵想起當初王妃姚氏臨盆在即，忽有太監(jiān)急報，稱白云觀的玉陽真人夜觀天象，見紫微星旁有赤光環(huán)繞，主“貴子降世，福澤綿長”。
父皇萬歷聞訊，當即命錦衣衛(wèi)護送玉陽真人入宮。
當夜，朱由崧呱呱墜地，哭聲洪亮。玉陽真人奉詔入殿，手捧羅盤，細觀嬰孩面相，忽而伏地高呼：“陛下！此子額闊如天，眉聚山河，眼藏日月，此乃‘隱龍之相’！他日若逢大變，或可承天受命，再續(xù)國祚！”
如今大明內(nèi)憂外患，可不就是天下大變之時？
當初只當是那牛鼻子老道為討父皇歡心說的吉祥話，沒想到如今真的應驗了！
朱常洵說道：“如今闖賊圍城，形勢緊迫，孤就令崧兒擴充護衛(wèi)，拒敵于洛陽城外！常公公全力配合世子！”
“兒臣遵命！”
“老奴遵命！”
朱常洵伸了個懶腰：“孤乏了，你們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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