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茶葉的香味在客廳彌漫，氳氣散開。李嫂把泡好的茶給他放在跟前，席紀之端起茶杯，茶的清香味撲面而來，是明前龍井。</p>
明前茶和雨前茶一個是鮮，一個是濃。明前茶，鮮爽甘。雨前茶，濃厚醇。</p>
半響過后，席紀之這才把葉子恩打沈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葉老闡明。</p>
葉老手拍在桌子上，怒氣沖天：“哼！沈遠這老小子，可真是養(yǎng)了個好孫子。”</p>
葉奶奶埋怨老伴：“你看看也不問清楚原由，就下那么重的手�！�</p>
“主要她也該挨頓揍了，不然被你們慣的無法無天的�！比~老不以為然。</p>
席紀之和葉老說完，便出了葉家大門。葉子琛追出去他家門口同他說：“阿之，這次要是沒有你，沈家那邊面子恐怕是抹不過去了�！�</p>
“事情也算是由我而起�！毕o之淡然。</p>
“照顧好恩恩，幫我對她說聲謝謝�！�</p>
另一邊葉子恩的屁股被揍得紅腫起來，顧曼君也是心疼不已，哭鬧著不肯上藥，一直喊疼。</p>
葉子琛目送完阿之離開，就聽到自家妹妹在家里哭天抹淚的吶喊。</p>
哄著說道：“阿之說謝謝你，恩恩今天很勇敢呢�！�</p>
小孩聽到這話，天真的問：“真的嗎？西西真的這么說嗎？”</p>
“那還能有假？要不然給你電話，你自己去問問他。”</p>
“嘿嘿，不用了�！毙『⑦珠_嘴笑了。</p>
顧曼君這才給她上了藥，動作輕柔，然后又哄了半天才趴著睡著。睡著的時候，臉頰兩邊還掛著淚痕，還委屈著呢。</p>
這算是葉子恩上學前的最后一個假期，轉眼九月將至，到了要上小學的年紀，而葉子琛同席紀之早已升至初中，一切似乎都在慢慢的改變，從小朋友變成小學生，從小學生變成初中生。</p>
自從知道了自己要上小學，葉子恩在家里高興了好幾天，因為她上學就可以看到席紀之了，他們上的學校是南明，B市數(shù)一數(shù)二重點學校，小、初、高，為一體，可以算是富家小孩的聚集地。</p>
小孩一大早就心情很好，看到在廚房的李嫂：“李嫂我去要上學了�！�</p>
看到在院子里的奶奶：“奶奶，恩恩現(xiàn)在是一名小學生了�！�</p>
看到剛起床的葉子�。骸案绺�，我要和你一起上學了�！�</p>
葉子琛含笑：“是是是，你這小鬼，念叨一早上了。”</p>
顧曼君滿眼慈愛的看著他們，囑咐葉子琛，以后在學校可要照顧好葉子恩，帶著妹妹上下學。</p>
葉子琛汗顏，怕是以后沒好日過了，有這個小搗蛋鬼。</p>
九月一號是全國開學的日子，陽光很明媚，鳥語花香，葉子恩小學生懷著激動的心情背上了她的新書包。</p>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我要背上我的小書包。”</p>
席紀之剛進葉家門口，就聽到小孩在唱兒歌，扎著兩個小辮子，面色紅潤，心情似乎很好。</p>
葉子琛嘟囔著：“阿之，你看一大早我都快被這丫頭吵死了�！�</p>
葉子恩看到他站在門口，飛快的跑了過去：“西西，你看我的書包好看嗎？今天我要去上學了�！�</p>
還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罷休。</p>
她最近從舒克貝塔愛上米老鼠，所以那只粉色的書包上面是一只巨大的米奇頭。</p>
席紀之被眼前的書包晃到眼睛，這小孩就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看到眼睛不疼么。</p>
無奈開口：“嗯，還不錯。”</p>
“西西，以后我就能和你一起上學放學了�！�</p>
“西西，我好開心哇�！比~子恩說起來眉飛色舞的，好像這是一件值得很開心的事情。</p>
至于有多開心呢，大概就像奧特曼打贏小怪獸，美少女戰(zhàn)士守護了世界和平，全國小朋友都吃到了草莓味的糖果。</p>
小孩的開心就是那么簡單和童真。</p>
可當他們飛快的趕到學校時，還是被送孩子上學的車輛和家長堵得水泄不通，因為今天是開學報道的第一天，他們已經提前半個小時從家里走了，可是還是被堵在通往學校的主干路上。</p>
在車上的葉子恩很是好奇，原來這么多人都在今天上學。大眼睛東瞅瞅西瞅瞅，看到了正在去上學路上的大胖，大浮動的朝他揮舞著小肉手，看到好朋友的興奮：“大胖，大胖我在這，你看到了嗎？”</p>
葉子琛轉頭看到，手臂伸出半個車窗的葉子恩，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她正在揮動的手：“這里人多，別給我丟人�！�</p>
學校這條路上，熟人太多了，他可不想被別人看到。</p>
“徐叔，您把我們放在這里吧，前面也不好走，我們自己走過去。”</p>
徐叔點點頭，把車停在路邊，讓他們下車。</p>
徐叔是葉家的司機，之前在部隊里就給葉老開車，從部隊退下來之后，也一直跟著葉老。</p>
下了車之后，他們順著人群往學校走，</p>
葉子恩低頭跟著哥哥走，可是人一多一擠她便不知道去哪了，一回頭正好撞到一個人的腿上，摔了一個屁股蹲，吃痛的表情，然后抬頭一看，是席紀之。</p>
“不要亂跑�！彼嬲]葉子恩，然后伸出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p>
他的手牽著她，淡然自若的走過擁擠的人群，本來水泄不通的道路被走出來了一條小道，到了學校門口，他也沒有送松開牽著她的手。</p>
只是人太多，與葉子琛走散了。</p>
“阿之，你們在這啊，我還以為這么多人肯定就找不到你們了�！比~子琛從校門口的另一邊過來找他們。</p>
進去校門后，先去了小學部帶葉子恩去老師辦公室報到。然后又去到年紀主任辦公室，拜托主任：“王主任，家里小妹有些淘氣，日后給您添麻煩了。”</p>
年紀主任看了一眼跟在葉子琛身邊的小女孩，心知肚明。B市葉家的公子和小姐，他當然會好好照顧，并把葉子恩分配到了最好的班級，一年級一班。</p>
葉子恩被班主任冉靜帶進班級里，本來亂哄哄的課堂頓時安靜了下來，坐在座位上看著她這個不速之客。</p>
她在講臺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沈白，正用不屑的眼光看著她。</p>
她也回之一個大白眼。</p>
冉靜對著她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示意葉子恩坐在沈白的旁邊，那可是最好的位置。</p>
畢竟剛剛主任專門和她說平時多多照顧葉子恩。</p>
葉子恩看到老師給她選的那個位置，她一臉拒絕，她才不要呢！要她和沈白做同桌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p>
她下了講臺越過沈白。向后方走了過去，大胖正對著她揮揮手，她便坐在了大胖的身邊。</p>
對于葉子恩的選擇冉靜也沒啥意見，畢竟葉家小姐她可管不起，就隨她去想坐哪坐哪。</p>
大胖對著她笑嘻嘻的：“恩恩老大，我們又能在一起玩了�！�</p>
葉子恩拍拍大胖的肩膀：“跟著恩恩老大有肉吃！”</p>
因為是剛開學，并沒什么事情，主要是讓他們熟悉剛上學的氛圍，環(huán)境。</p>
不一會下課鈴聲響起來，一堆小孩圍著沈白，葉子恩用胳膊肘拐了拐大胖，頭往沈白的方向點了一下：“這么多人圍著他干嘛呢？”</p>
大胖看了眼她說的方向，和葉子恩匯報情況：“恩恩老大，這個沈小白一大早上來就拿著他那新款的游戲機，聽說是他的親戚從香港捎帶回來的，國內還沒有地方能買到，就瞎顯擺也不讓別人玩�！�</p>
“切，一個破游戲機有啥好看的，我家里也有�！比~子恩不屑的說道。</p>
“真的嗎？恩恩老大可以給我玩嗎？”大胖十分期待的看著她。</p>
“那是當然�！比~子恩一臉豪爽的答應了。</p>
畢竟，跟著恩恩老大有肉吃嘛。</p>
于是第二天，葉子恩也新款的游戲機給拿來了，特別臭不要臉的說：“哎，這新款游戲機，我都打通關了，后面的大BOSS都知道長什么樣�！�</p>
那些小朋友聽到葉子恩這么說，全都往她這里看，其中和沈白玩的較好的小明說：“沈白這么厲害都沒有打通過，你怎么可能？”</p>
“喏，不信你可以過來看�！比~子恩把游戲機給別的同學看。</p>
“是真的，葉子恩真是通關了�！彼泻糁渌瑢W也過來看。</p>
小朋友們也不圍著沈白了，都跑去她這邊。覺得她可真厲害，這么難玩的游戲都能打通關，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是她昨晚偷偷去去葉子琛房間拿的他的游戲機。</p>
“反正我已經玩通關了，有沒有想玩的？我免費給他玩�！比~子恩把手里的游戲機，拿起來一揚。</p>
果然一群小朋友就過來圍著她了，等待著她手里的游戲機玩，可憐巴巴的、期望的小眼睛。</p>
見葉子恩如此大方，班里的小朋友都與她親近許多。</p>
漸漸的有人幫她做值日換取玩游戲機，有人幫她去打水。在班里的威望和信譽也建立了起來，俗話說的好：“拿人家的嘴短，吃人家的手軟。”</p>
葉子恩問：“誰是班里的老大？”</p>
眾人：“當然是恩恩老大�！�</p>
聽他們說完，她還不忘朝沈白那里挑釁一眼，哼，老子我到哪里都是老大，你服不服！</p>
沈白看著她幼稚行為嗤之以鼻，不與她計較。畢竟自從那次回家在爺爺那挨了頓板子，皮也老實了，他也不屑與葉子恩過不去，只覺得她是個神經病。</p>
大胖在她身旁，眼巴巴的問道：“恩恩老大，那游戲機啥時候能輪到我啊？”</p>
葉子恩拍了拍大胖的寬而肉實的肩膀：“你就……那下星期到你！”</p>
這邊，剛回到家里就聽到葉子琛在樓上喊：“誰拿了我的游戲機！”</p>
“這可是我打了一星期才打通關的，還等著和阿之比誰的分數(shù)高呢！”</p>
樓上噼里啪啦一陣翻找聲，葉子恩站在樓下偷偷竊喜，當作沒聽見，今天我是個小聾子，我什么都聽不見——</p>
顧曼君看著女兒這樣，就知道她又惹事了，拿手指戳她的腦袋，無奈道：“你呀……”又把包好的飯盒端到她面前，“你把這剛腌制好的小菜，給阿之哥哥送去。”</p>
葉子恩順從的點點頭。</p>
“快去吧，別耽誤了回家吃飯�！鳖櫬龂诟乐鲩T的葉子恩。</p>
因為離的不遠，一路上小跑，沒多大會就到了席家。</p>
席紀之在二樓聽到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響，半晌后他下樓打開門，一開始沒有看到人，低頭才看到雙手捧著飯盒，因為跑著過來還有些微喘的葉子恩。</p>
“西西，我媽媽讓我把小菜給你送來。”</p>
葉子恩微笑，面龐天真。</p>
席紀之微怔，伸手接過。</p>
葉子恩見他接過，就從門口縫隙中進屋，席紀之看小人溜進了屋里，隨手關上了門。</p>
屋內充斥著淡淡的檀木香，家具陳設似有歲月的味道，別有一番風味，落地窗折射進大片斑駁陽光，溫暖至極。</p>
“西西，你一個人住嗎？”葉子恩抬頭望著他。</p>
“嗯。”他的語氣很輕，帶著疏離。</p>
“那我可以陪你來住嗎？”葉子恩言語無害，孩子般的天真。</p>
席紀之轉身去廚房把手中的飯盒放入冰箱，出來看著葉子恩，像是期待著他回答。</p>
“曼姨怕是不準，天色不早了，回家吧�！�</p>
葉子恩有些失落的點點頭，便飛快的跑了出去。</p>
他看的出她的眼神中透著失望，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拒絕著她。</p>
席紀之站在落地窗前，發(fā)色被鍍了層金色，蒼涼的面容被夏末下午四點鐘的陽光逐漸溫和而軟化，遠處是一抹艷麗的小身影，那樣熾熱的想要融化他。</p>
像夏日里的向日葵，溫暖而朝陽。</p>
他在阻止著她進入他的世界。</p>
葉家客廳里的氣氛有些怪異，火藥味彌漫。</p>
葉子琛與她對峙，稍有怒氣：“葉子恩，你說我游戲機是不是你拿了？”</p>
“什么游戲機，我聽不懂！”</p>
“你丫少給我裝蒜！”葉子琛一氣，首都臟話都快飆出來了。</p>
“蒜？恩恩不喜歡吃蒜！”小孩皺眉，心想我不愛吃蒜呀。</p>
“你丫誰問你吃蒜的問題了，游戲機的事情從實招來�！�</p>
“我拿去給班上同學玩了�！�</p>
“你一個小學生拿什么游戲機啊，不好好學習！”</p>
小孩揪著小手,兩眼含淚:“誰叫沈小白天天拿著臭顯擺。”</p>
你丫瞧不起小學生，再說小學生也是學生啊，憑啥初中生能玩，小學生不能呢！</p>
葉子琛修長的手覆面，嘆了口氣，罷了。誰叫他有個妹妹，還是個專門坑哥的妹妹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