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或許覺得認(rèn)識自己這樣的人是個恥辱，又或者，他不愿讓那個阿昭看見自己。

    定了定神，她紅著眼問：“聯(lián)合百官上書說要對我爹處以極刑的人是你嗎？”

    “是。”顧君澤答得云淡風(fēng)輕。

    然而這一個字，卻如同一柄重錘砸在蘇綰綰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陣發(fā)黑。

    “為什么？”她喉嚨中有血腥味溢出，“為什么不愿放我爹一條生路？”

    “我不否認(rèn)我爹有錯，可如今他已經(jīng)散盡家財，為官多年，他也曾為百姓做出過貢獻(xiàn)�！�

    “他督造的水渠堤壩，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西北雪災(zāi)時，是他親自去放的糧食……”

    “夠了�！鳖櫨凉芍刂胤畔虏璞�，“要怪，只怪你爹在朝中樹敵眾多，那點功勞，早就被他造的孽抹殺了。”

    蘇綰綰咽下喉中的血，啞聲道：“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爹？”

    顧君澤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說：“我曾說過，無論你爹是不是丞相，我都會娶你�！�

    “利用你的感情，是我之錯，只要你嫁入顧府，我便保你爹一命。”

    蘇綰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娶我？你要娶的，不是宋盈月嗎？”

    顧君澤眼眸暗得讓人看不分明。

    良久，他慢條斯理地道：“阿昭為妻，你為妾�！�

    為妾？

    蘇綰綰心臟處涌起一股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憤怒，兩相夾雜，竟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

    驀地，一口血從蘇綰綰口中噴薄而出。

    她抹了把唇邊的血，死死看向顧君澤：“顧君澤，你何必如此辱我？”

    顧君澤冷冷道：“口口聲聲要救你爹，卻連這點屈辱都受不了嗎？”

    蘇綰綰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爹爹慈愛笑容和鬢邊白發(fā)。

    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血腥味。

    “我嫁！”

    顧君澤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好，十五日后，你與阿昭一同入府�！�

    蘇綰綰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中。

    顧君澤動作很快。

    沒過幾日，蘇淮山的判決便下來，改為流放嶺南。

    京城城門外，蘇綰綰看著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的蘇淮山，眼淚再也忍不住。

    “爹！”蘇綰綰撲到他懷中。

    蘇淮山雙眼濕潤，輕輕拍著蘇綰綰的背：“綰綰乖，不哭，只要活著，總會再見的。”

    蘇綰綰抹了把眼淚，輕聲道：“爹，等女兒去接你�！�

    分開時，蘇淮山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爹一走，你便回老家，爹爹為你置辦的資產(chǎn)足夠你后半生衣食無憂�！�

    蘇綰綰沒有告訴蘇淮山自己即將入顧府為妾。

    為了讓他放心，點了點頭生生扯出一抹笑：“爹爹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蘇淮山走后，仆從遣散，偌大的蘇府便只剩下了蘇綰綰一人。

    她經(jīng)常坐在空無一人的后院中出神。

    這天，一片枯葉輕輕落到了她的腳邊。

    抬頭一看，周圍的樹早已變禿，只剩幾片枯葉零落地掛在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