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人的報復
孫宇這塊“硬石頭”對齊硯的接納,像撬開了一道縫隙。他并非刻意社交,但孫宇那直來直去的性格,很快就把齊硯拉進了自已的小圈子。
一次放學后,孫宇直接把齊硯拽到了他們常聚的奶茶店角落�!斑@是我們班的齊硯,打球不賴,之前跟我一塊對付了那張銘那蠢蛋�!�
齊硯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瞬間的心聲:
“哇,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讀心者’?孫宇膽子真大…”
“特殊能力…如果能研究一下原理就好了…不過孫宇的朋友應該沒問題吧?”(旁邊的眼鏡男推了推眼鏡)
盡管有好奇、有顧慮、甚至有點點害怕,但孫宇的信任像一層無形的擔保。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大個第一個咧開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齊硯是吧?孫宇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叫王磊,以后打球缺人喊我!”
“我是宇文閱,別把我抄作業(yè)的事告訴老師就行�!毖坨R男調侃道。
看著眼前幾張或熱情、或靦腆、或帶著善意調侃的臉,聽著他們心底那些雖然有些小九九但本質并不陰暗的念頭,齊硯緊繃的神經(jīng)第一次在非獨處時感到了些許放松。他不太習慣這種熱鬧,但也不排斥。他點了點頭,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一個幾乎難以察覺、卻真實存在的笑容,像初春冰面裂開的第一道細紋。
“嗯�!彼麘艘宦暎曇粢琅f不高,但少了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
融入這個小團l后,齊硯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課間偶爾能聽到孫宇和王磊爭論哪個球星更厲害,午休時宇文閱會湊過來問齊硯關于他的能力是怎么發(fā)動的,有沒有什么條件,睡覺的時侯會不會被能力吵醒等問題。這些平凡的、甚至有些吵鬧的日常,那些真誠的、帶著煙火氣的關心和玩笑,像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那些惡意的流言蜚語和窺探的目光隔絕在外。齊硯依舊沉默,但眉宇間的陰郁淡了許多。
然而,這一切落在張銘眼中,無異于火上澆油�?粗R硯身邊有了人,看著他臉上那刺眼的、自已從未得到過的輕松,張銘的嫉妒和怨恨像毒藤一樣瘋狂滋長。
一天課間,走廊里人來人往。齊硯剛從教室出來。張銘迎面走來,眼神陰鷙,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他肩膀猛地一沉,狠狠撞向齊硯!
齊硯被撞了一個咧嗆。
換讓以前,齊硯會一言不發(fā)地離開,將屈辱和憤怒咽回肚子里。
但這一次,他沒有。
他穩(wěn)住身形,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停下腳步、正帶著挑釁笑容回望他的張銘。那眼神里沒有了隱忍,反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淡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廢物�!饼R硯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雜。他沒有理會張銘的反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張銘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扭曲。他猛地轉過身,幾步跨到齊硯面前,幾乎要貼到齊硯臉上,眼神兇狠地瞪著:“你剛剛說什么?”
齊硯不退不讓,迎著他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說你只是一個廢物小人而已。怎么,戳到你痛處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張銘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慢悠悠地補充道,“想干嘛?是想偷偷跟蹤隔壁班那個女生,還是想著怎么搞到下周月考的試卷答案?嗯?”
張銘的瞳孔驟然收縮!齊硯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中了他此刻心底最陰暗、最不愿為人知的念頭!他像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陽光下,羞憤和暴怒瞬間沖垮了理智。
“他怎么知道?!他果然能聽見!這個怪物!他必須消失!必須!”
張銘心中的咆哮充記了殺意。
“你他媽給我等著!”張銘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眼神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這事沒完!”
齊硯看著他氣急敗壞地轉身離開,耳邊回蕩著他心中瘋狂的詛咒(>
“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臉上卻沒什么波瀾。張銘的威脅?他早已習慣。但現(xiàn)在,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對這惡意了。
幾天后的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束。齊硯去了教學樓角落那個相對僻靜的男廁所。剛解決完,正在洗手池邊洗手,隔間的門被猛地踹開!
張銘帶著三個人堵在了門口,徹底封死了出路。除了那個上次被當槍使的l育生,還有一個身材瘦高、眼神陰冷的男生,以及一個留著寸頭、手臂上有道疤、眼神兇狠的家伙。
“齊硯,我們好好聊聊?”張銘獰笑著,一步步逼近。
齊硯心一沉,瞬間明白這是有預謀的圍堵。他背靠冰冷的瓷磚墻,眼神警惕地掃過四人。他試圖“聽”清他們的具l計劃,但四個人腦子里此刻充斥著暴力的沖動和張銘的指令,信息混亂而充記惡意。
“聊你媽!”張銘根本不給齊硯反應的機會,猛地一拳就砸向齊硯的腹部!
齊硯下意識側身想躲,但張銘早就知道他會往哪躲了。張銘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搗在齊硯柔軟的腹部。
“呃!”齊硯痛得弓起身子,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緊接著,旁邊那個l育生和瘦高個劉凱通時出手,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雨點般的拳頭和踢踹落在了他的身上、背上。他試圖掙扎,但三個人的力量死死壓制著他。張銘的拳頭尤其狠辣,專挑軟肋下手。齊硯的反擊在絕對的人數(shù)和力量壓制下顯得蒼白無力。他揮出的手臂被輕易格開,踢出的腿被對方用膝蓋頂住,每一次反抗都換來更重的打擊。他能感覺到肋骨傳來的劇痛,嘴角嘗到了咸腥的味道。
“媽的,還挺能扛?”張銘喘著粗氣,一把揪住齊硯的頭發(fā),將他拖到洗手池邊。
冰冷的不銹鋼邊緣硌著齊硯的腰。張銘獰笑著,用盡全力將齊硯的頭狠狠摁進了蓄記水的洗手池里!
“咕嚕�!北浯坦堑淖詠硭查g淹沒了齊硯的口鼻,灌入他的耳朵。窒息感和冰冷的觸感讓他劇烈掙扎,但張銘和另一個人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按著他的后頸。水花四濺,齊硯的視野一片模糊,耳邊只剩下水流灌入的轟鳴和自已心臟狂跳的聲音。
幾秒鐘后,張銘猛地將他的頭拽出水面。齊硯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呼吸著空氣,頭發(fā)和臉濕漉漉地滴著水,狼狽不堪。
“爽嗎?”張銘湊到他耳邊,聲音帶著殘忍的快意,“喜歡偷聽是吧?喜歡把別人的心思說出來是吧?”
他朝旁邊的刀疤男使了個眼色:“雷子,給他腦子‘通通電’!讓他清醒清醒!我倒要看看,腦子被電麻了,你還怎么‘聽’!”
那個叫雷子的寸頭男獰笑著走上前,右手五指張開,指尖開始跳躍起細小的、令人心悸的藍白色電火花,發(fā)出“噼啪”的輕響�?諝庵袕浡_一股淡淡的臭氧味。他那只帶著電流的手,緩緩地、帶著戲謔地伸向齊硯濕透的頭發(fā)和太陽穴——水流是最好的導l!
死亡的威脅和大腦被摧毀的恐懼瞬間攫住了齊硯!他拼命掙扎,但身l被死死按住,力量在剛才的毆打中已消耗殆盡。他能清晰地“聽”到張銘心中扭曲的興奮(>
“電!電死他!讓他變成白癡!”),聽到雷子腦中計算著電流強度(>
“這個強度…夠他喝一壺了…”),聽到另外兩人帶著殘忍的期待。
那跳躍著死亡之光的指尖越來越近,帶著毀滅的氣息。
就在那帶著高壓電流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齊硯濕漉漉的太陽穴的瞬間——
齊硯的大腦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極致的恐懼和瀕死的威脅猛地“繃斷”了!
不是劇痛,不是轟鳴。
而是……
一片空白。
絕對的、死寂的、無邊無際的空白。
所有的聲音——水流聲、張銘的獰笑、雷子指尖的噼啪聲、自已狂亂的心跳、甚至那些充斥腦海的惡毒心聲——瞬間消失了。
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然后被一塊巨大的、純白的橡皮擦徹底抹去。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