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知你不喜我,可拋去成婚一事,你我二人至少也算熟識……”
沈墨寒卻只是抽回衣袖:“長公主為君,我為臣,只此而已�!�
燕辭楹狠狠怔在原地。
剎那間,她只覺心臟好似被生生剖開,血肉模糊!
燕辭楹死死抿著唇,將喉間涌上的腥氣咽下:“只此而已……”
“可沈墨寒,這是你想的,并非我所求�!�
話落,一片寂靜。
冰雪漫天蓋地,冷得燕辭楹打顫。
但沈墨寒的嗓音更冷:“長公主何時學會了說謊?”
燕辭楹渾身一僵。
她對上沈墨寒那雙墨般的眼,整個人如墜深淵,心口上的傷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扯開,鮮血淋漓!
七年,這份情意足足在心底積壓了七年才終坦白——
可他竟是半分都不信!
燕辭楹想解釋。
但剛啟唇,喉間那股血腥味卻倏地變得濃郁,她只能咬緊唇瓣死死忍著。
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
而沈墨寒已然抬步離開,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燕辭楹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才撐不住癱軟倒地,劇烈地咳了起來。
皎白的雪,鮮紅的血。
她靜靜看著,悲哀與傷痛一瞬蔓延全身……
皇宮。
燕辭楹走進議事殿時,燕明慎正在批閱奏折。
見她進來,他忙起身迎上前:“長姐!你的傷還沒痊愈,怎么不在王府好好休養(yǎng)?”
燕辭楹沒回答,只是問:“阿慎,你為何要下那道圣旨?”
燕明慎頓了片刻,神情霎時從擔憂轉為冷肅:“長姐,你此刻……是在為了沈墨寒而質問我嗎?”
“是�!毖噢o楹擰了眉,“沈墨寒身為攝政王,是你、是整個北昭的支撐!你如今動他,天下人會如何想?那些敵國又會如何想?!”
“阿慎,你怎能如此糊涂?”
話音剛落,燕明慎倏爾揮袖:“夠了!”
他緊緊盯著燕辭楹,眉眼斂著怒意:“我是君他是臣,我為何不能動他?難道沒有他沈墨寒,我就不是北昭的皇帝了嗎?!”
“別說只是罰扣俸祿,就算我要罷免他的官職又如何?”
聞言,燕辭楹狠狠一震。
她滿眼錯愕茫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神情陰鷙的少年竟是自己的弟弟。
無聲的僵持在沉默中蔓延。
許久,燕辭楹微顫的聲音才在殿內響起:“沈墨寒位高權重,我知你一直忌憚他,但是阿慎,他從未害過北昭,更未害過你,你為何……”
“因為我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燕明慎厲聲打斷她,但說完又覺語氣太過凌厲。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背對燕辭楹,聲音稍緩:“這件事我自有定奪,長姐還是好好保重身體,莫要再費心勞神�!�
言罷,燕明慎便喚來侍衛(wèi)護送燕辭楹出宮。
天色漸暗。
回到攝政王府,燕辭楹抬眼看著那朱紅的牌匾,她微凝的眉眼間赫然劃過抹痛色。
君臣離心是一國大忌,更何況沈墨寒又手握重權,只是眼下不清楚他是否知道燕明慎的心思。
一邊是心愛之人,一邊是唯一血親。
無論選擇誰,最痛苦的人都只會是她!
燕辭楹獨自站了許久,終究還是踏進府門。
月光鋪灑庭院,雪地泛出淡淡銀光。
書房外,她凝望著面前的門,攥在一起的手心冒出些許汗意。
遲疑很久,剛要抬手敲門。
書房里卻響起一道聲音:“王爺,屬下查到監(jiān)視王府的那些人皆為皇家暗衛(wèi),若是皇上真要對您動手……該怎么辦?”
聽到這話,燕辭楹本要敲門的手頓時停在半空。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瞳孔顫栗。
緊接著,就聽沈墨寒低沉冰冷的語氣從門縫中傳出。
話落那剎,燕辭楹只覺得天崩地裂。
她身形一晃,下意識扶住青磚,掌心卻又傳來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