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兢兢業(yè)業(yè)了一輩子的丈夫,在退休前夕中風了。
他一癱就是十年。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他,照顧著一家老小。
彌留之際,他拉著我的手,含淚說辛苦我了,說幸好有我在,他才沒受什么大罪。
最后的最后,他強撐著一口氣,把寶貝了一輩子的獎狀遞給我,說以后就讓它陪著我。
我哭得眼睛紅腫,在靈堂里幾次暈倒,恨不能跟他一起去了。
可就在他下葬后的琴。
戶籍系統(tǒng)里,我單身了一輩子。
怎么會呢?
我如遭雷擊,渾渾噩噩回了家。
卻見自己的東西已經(jīng)被打包扔了出來。
“如眉姐,這房子免費給你住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我要收回了。”章琴憐憫的說。
兒子謝景山站在章琴身邊,目光躲閃,“媽,這房子確實是章姨的,要不你就先搬走吧�!�
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被活活氣死。
再睜眼,回到了謝承林剛中風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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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發(fā)啥愣呢,你倒是快點兒啊,磨磨蹭蹭干什么?”
聽了一輩子的聲音響起,同時一股子惡臭往鼻子里鉆。
我看著手里的屎盆子,又看了眼褲子半褪,癱在床上,比死前年輕不少的謝承林,反應過來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他剛中風癱瘓的這年。
“耳朵聾了?跟你說話聽見沒有!”見我遲遲沒反應,謝承林撈起手邊的鬧鐘就砸了過來。
正中額頭。
我疼的吸口冷氣,伸手一摸,滿手的血。
謝承林是八級電工,廠里的大師傅,被人捧了一輩子。
結(jié)果現(xiàn)在中風癱在床上,動不動就屎尿糊一褲子,這讓他脾氣變得格外暴躁。
經(jīng)常無緣無故就發(fā)脾氣,稍有不順心更是像現(xiàn)在這樣,直接就動手。
上輩子,我心疼他要受這種罪,總是哄著順著,沒怨過一句。
老伴兒老伴兒,老來伴么。
結(jié)婚幾十年,孫子都有了,我咋可能因為他病了癱了,就嫌棄他?
再者,我不久前才伺候著送走了癡呆十五年的老婆婆,擦屎擦尿的算是很有經(jīng)驗了。
所以哪怕累的腰酸背痛,被惡心的吃不下飯,也寬慰他,說他為家里辛苦了一輩子,我一定把他照顧好,收拾的干干凈凈,絕對不會讓他在外人面前丟臉。
這一照顧,就是十年。
十五又十,整整二十五年,我都在跟屎尿打交道。
可到頭來,卻活成個大笑話,一把年紀被趕出家門,活生生氣死。
“還站著干啥,給我擦洗換褲子�。 �
“端個屎盆子半天不動彈,你是狗啊,連屎都想吃?別逼我再收拾你,趕緊的!”像是瞎了,謝承林一點兒都看不見我頭上的血,黑著臉再次怒吼著催促。
到底有多不是人,才能對悉心照顧自己的媳婦兒說出“連屎都想吃”這種話?
“廢物,你就是個廢物!”
“工作工作沒有,學學沒上過兩天,現(xiàn)在連伺候人都不會了,你說你還能干啥?”
“就你這種廢物,癱在床上的咋不是你?你咋不干脆一頭撞死,還厚臉皮的活著干啥?”
“瞧瞧人小琴妹子吧,你要是有她一分的本事,我也不至于累的中風,廢物!”
小琴妹子,就是那個章琴,謝承林電工師父的女兒,也是他配偶欄上的人。
更是那個我熬了十年,終于把謝承林送走后,把我掃地出門的女人!
腦瓜子嗡嗡作響,我似乎又回到了得知結(jié)婚證是假的,自己被戲耍了一輩子的時候。
謝承林還在說:“也就我倒霉,找了你這種女人,要是換成小琴妹子……”
“要是換成她咋樣?”我冷笑著說了重生后的第一句話。
然后抬起胳膊,在謝承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將手里的屎盆子結(jié)結(jié)實實扣在了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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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凝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