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昏醒來

    夏風(fēng)來睜開眼睛的時侯，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被黃昏染成了暗橘色。

    宿舍里很安靜，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呼吸聲在房間中回蕩。

    墻上的時鐘指向下午六點(diǎn)半，他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摸了摸手機(jī)，屏幕上一條消息也沒有。

    黃昏時分醒來總是讓人心情莫名地沉重，就像突然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樣。

    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坐起來，四周空蕩蕩的。

    屋里連宿舍群的群語音提示音都沒有響起，這不正常。

    平時這個時間，舍友會打游戲、洗澡，走廊上還有外賣員敲門、快遞電話響個不停。

    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樓道里沒有人聲，甚至沒有腳步聲，連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都沒了。

    “不是還在假期中嗎？怎么像全樓搬空了一樣？”

    他嘀咕著下床，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出奇地清晰。

    鞋底摩擦地磚，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他打開宿舍門，探頭看向走廊。

    走廊昏黃的燈光閃著，每一盞都像是隨時會燒壞。

    沒人。

    房門全關(guān)著。

    每一扇門都沉默地立在那里，像黑暗中一扇扇通往未知的洞口。

    夏風(fēng)來試著喊了一聲：“喂？有人嗎？”

    聲音傳出去，沒有回應(yīng)，連回音都沉在空氣里。

    他皺起眉，低頭看手機(jī)，準(zhǔn)備給舍友撥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無信號。

    wi-fi頁面空白一片，刷新三次也連不上。

    重啟手機(jī)，還是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心里開始發(fā)毛。

    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陌生。

    明明是熟悉的校園宿舍樓，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手抹去了人氣。

    “斷網(wǎng)了？停電？”他自語著，腳步小心地往下樓走去。

    每一層的燈都還亮著，但顏色偏冷。

    夏風(fēng)來敲了幾扇門，依舊沒有回應(yīng)。敲擊聲像是在敲空屋子，聽不到任何家具共振。

    “難道大家都出去聚餐了？”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又被他自已否定了。

    整個宿舍樓都沒人？一個人影都見不到？不對勁。

    他快步走到一樓，站在大門前，伸手去拉門。

    紋絲不動。

    加重力氣，兩只手一齊拉，還是拉不開。

    門像是根本不屬于現(xiàn)實(shí)，甚至沒有傳來玻璃門慣有的震動與響動。

    他下意識地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整個人僵住了。

    玻璃門外，是一層不斷流動的黑霧，濃得像墨汁。

    沒有建筑，沒有樹木，沒有燈光，只有那一層濃霧，像是活物一樣蠕動。

    霧氣里有影子游動，一閃即逝。

    “我……是在讓夢嗎？”夏風(fēng)來有點(diǎn)懷疑自已的眼睛。

    他退后一步，渾身汗毛倒豎。

    轉(zhuǎn)身剛想上樓，身后卻傳來一聲輕微的“咯噠”。

    那是腳步聲。

    他瞬間警覺，站住，側(cè)耳去聽。

    “咯噠……咯噠……”

    腳步由遠(yuǎn)及近，從樓上緩慢地傳下來，每到一層就會停一下，然后繼續(xù)。

    三樓……二樓……現(xiàn)在，是一樓。

    夏風(fēng)來不敢遲疑，一頭鉆進(jìn)旁邊儲物間，門沒有鎖，他輕輕地拉上，留出一條縫。

    心跳砰砰作響，他屏住呼吸，冷汗順著脖子滑下。

    樓道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那不是人。

    那東西站在光線里，看起來像個穿著舊校服的學(xué)生。

    但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干凈的皮膚，光滑地像一層白蠟。

    一動不動，仿佛是雕像。

    然后，它“看”向了儲物間這邊。

    雖然沒有眼睛，夏風(fēng)來卻感覺自已的視線被某種力量牢牢盯住。

    它開始朝這邊走來。腳步仍舊輕，卻很穩(wěn)，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臟上。

    夏風(fēng)來握緊拳頭，感覺自已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每一次腳步靠近，他的手心就出一層新的汗。

    那東西停在門外，抬起手，緩慢地推門。

    門縫在一點(diǎn)點(diǎn)打開。

    夏風(fēng)來猛然出手，撞開門，一腳踹向門外的東西。

    那東西被踢得往后倒退，撞在墻上，身l發(fā)出沉悶的“砰”聲。

    沒有慘叫，也沒有語言。

    只是翻滾著站起，再次撲過來。

    夏風(fēng)來立刻轉(zhuǎn)身，飛快地奔上樓梯，腳步踩在金屬上發(fā)出巨大響聲。

    他不停地告訴自已：“別回頭、別看它臉、別停下�！�

    他一路跑到四樓，沖進(jìn)自已的宿舍，把門反鎖，再拖過書桌抵住。

    喘著粗氣，他靠在門后，眼神凌厲地掃視四周。

    “不是幻覺……它真的存在�！�

    打開衣柜，翻出野營時帶回來的軍鏟——鏟刃還很鋒利。

    又從抽屜里找出打火機(jī)油，倒在鏟子上，雙手緊握。

    這時侯窗外傳來“咔嚓”一聲。

    夏風(fēng)來回頭——宿舍窗戶竟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那是一只干瘦的手，五指如枯枝，從窗邊慢慢伸進(jìn)來。

    指甲細(xì)長，像是未干的墨線，一點(diǎn)點(diǎn)抓住窗沿。

    夏風(fēng)來沖上去，軍鏟橫掃！

    “咔！”斷裂聲清晰傳來，那只手猛地縮回去。

    可下一秒，一個影子無聲地翻進(jìn)了房間。

    它不是爬，而是滑進(jìn)來的。

    落地時沒有聲音，它張嘴，發(fā)出一聲尖厲的嘯叫。

    夏風(fēng)來捂住耳朵，只覺得腦袋像被針扎了一樣，一瞬間視野模糊。

    那東西沖了過來！

    他下意識揮動軍鏟，兩者相撞的聲音冰冷清脆。

    對方的力量雖然不大，但速度極快。

    夏風(fēng)來一個錯步，被撞翻在床上，對方撲來——他將軍鏟頂在那東西脖頸下，死死撐著。

    “滾回去！”他怒吼，聲音震裂喉嚨。

    那東西嘴巴扭曲，伸出蛇一樣的舌頭，舔向他臉頰。

    夏風(fēng)來咬牙，一腳將它踢開，翻身而起，將打火機(jī)點(diǎn)燃，火焰直接甩向那東西臉上。

    火焰貼身而過，對方發(fā)出刺耳的嘶吼，身l后退、翻滾、掙扎。

    他不等它恢復(fù)，沖上去，軍鏟猛砸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

    地面被某種不明液l染濕，那東西終于不動了，身l開始崩解成黑霧。

    夏風(fēng)來站著不動，盯著那黑霧看——它像有意識一樣漂浮著，緩緩飄向他。

    “別過來……”他低聲說，卻一動不能動。

    霧氣貼上他的皮膚，冰冷、滑膩，像有什么鉆進(jìn)了他的血管、神經(jīng)、甚至骨髓。

    他瞳孔劇烈收縮，想喊，卻張不開嘴。

    下一秒，他的身l像被拔掉電源一樣，癱軟倒地。

    意識模糊中，他聽見耳邊傳來一段低語。

    不是人聲，更像風(fēng)在墻角打轉(zhuǎn)，像夢里聽到的呢喃。

    他最后一個念頭是：“我是不是……吞了它？”

    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