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蘇歆本來以為，秦清言要說點什么的。
但是他什么都沒說，只深深看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思考他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
這時周赫將蛋糕打開，已經(jīng)擺上桌。
周赫走過來，順手就將蛋糕盒子里面送的紙王冠折好，往蘇歆頭上輕輕一戴，“好了小壽星，我們點蠟燭，許個愿吧�！�
蠟燭周赫點上了，氣氛也烘托到這了，大家唱起了生日歌。
秦清言站在那里，象征性合著節(jié)奏隨便地拍著手，但菲薄的唇分毫未動。
蘇歆還是假裝自己很高興，閉上眼許愿。
然而腦子里第一個反應出的，是每一年她一成不變的愿望：愿家人還有秦敬軒都能健康順遂。
這像是一種條件反射，在她思考之前，愿望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
睜眼時，蘇歆的視線微微模糊。
周圍的人還在唱生日歌，大家好像都很歡樂。
原來沒有秦敬軒的生日是這樣的，她不開心，她一點也不開心，她還不能告訴別人，因為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他談戀愛了，她作為一個朋友只能祝福，就連難過都得偷偷摸摸。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態(tài)還要持續(xù)多久，總是這樣有意無意地想起秦敬軒，想起那些回不去的曾經(jīng)，和以后注定分道揚鑣的結(jié)局，然后剜心一般難受，她快受不了了。
她鼻尖發(fā)澀，很艱難才忍住淚水，接過周赫遞過來的塑料刀具開始分蛋糕。
燈光下，幾人都看到她眼圈泛紅。
氣氛稍微有點僵滯，周赫愣了片刻，站起身，“蘇歆，我?guī)湍��！?br />
蘇歆很感激，將手中的刀具遞給他，“謝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走出去并帶上了門。
包廂里的氣氛一下子松懈下來，周赫說：“怎么個情況，感動哭了？”
李婷很清楚是什么情況，但這是蘇歆的事情，她不好對外人說，她道：“沒事，我們吃蛋糕吧�！�
周赫分了蛋糕，但還是坐不住，“不然我出去看看吧……”
他剛要起身，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按著他肩頭，將他牢牢按在椅子上。
周赫望過去，秦清言正盯著他。
秦清言這樣專注看人的時候，周赫覺得有點嚇人，他背脊?jié)B出冷汗，“老大？”
“吃你的蛋糕，”秦清言站了起來，對周赫道，“我去抽根煙。”
周赫瞬時明白過來，秦清言這應該是要去看蘇歆了。
那他肯定不能去，等秦清言出去，他忍不住偷偷笑。
蘇歆從包廂出去，來到走廊盡頭，望著窗外深深吸氣。
將又一次要涌出眼眶的淚水生生憋了回去。
衣兜里手機震動，她拿出來，是秦敬軒的來電。
她按了靜音，盯著手機屏，看它暗下去又亮起，她才接起。
秦敬軒問：“小歆歆，吃飯沒有？”
蘇歆：“在吃了。”
“聲音怎么怪怪的？”秦敬軒關(guān)切問：“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蘇歆很努力，想要笑一下，但她想起，秦敬軒看不到，也就無所謂了。
秦敬軒沉默幾秒，才又開口：“禮物收到了吧，喜歡嗎？”
“嗯……”蘇歆頓了頓，“挺好看的�！�
以前，她是真的會無腦珍愛秦敬軒給她的所有禮物，但現(xiàn)在，她說這話只是出于客氣。
“現(xiàn)在有戴嗎？”秦敬軒又問。
“戴了�！彼槻患t心不跳地撒著謊。
聞言，秦敬軒語氣稍微松快了一點，“江顏想多逛逛，我們可能在香港這邊多停留幾天，我們在這邊酒店頂層套房，可以俯瞰整個城市，這里夜景很美，小歆歆，回頭帶你過來玩。”
蘇歆有點想不通，江顏真的這么寬容大度，會允許自己的男朋友和異性發(fā)小這樣煲電話粥嗎？
不過她沒有問，她也看著窗外，北城的夜景。
和秦敬軒之間的距離，在這一刻仿佛具象化，她從前一直覺得他們就是一體的，但現(xiàn)在，他們在非常遙遠的地方，看著不同的景色，身邊是不同的人。
她有些悵然，聽見那頭秦敬軒又問：“今晚和誰一起吃的飯？舍友嗎？”
“嗯，李婷，還有其他朋友。”
“行，那你們?nèi)コ园桑瑢α�，需不需要我�(guī)湍阗I東西？”
蘇歆：“不用了�！�
秦敬軒默了兩秒，才說：“好�！�
這通電話，氣氛堪稱詭異，再也有沒有以往無話不談的那種熱絡感。
蘇歆心底更難受了，她想要告訴秦敬軒，她喜歡的人是他，她想問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殘忍？就連死心都要靠她自己努力，她還想說，以后別聯(lián)系了，因為此時此刻，她真的有些痛恨他的自私，他的玩世不恭，以及他對她這莫名其妙的掌控欲。
但最后，她只是安靜地掛斷電話。
她開始認真思考出國上學的可能性。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她回頭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秦清言步伐緩慢卻沉穩(wěn)，他走過來，在她身旁站定，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蘇歆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也不開口。
兩人安靜地并肩站著，過了很久，蘇歆問：“你不回去嗎？”
秦清言從衣兜摸出煙盒來，“你先回去�！�
這是兩人這次見面第一句話。
蘇歆倒是后知后覺，又想起了那段視頻，一想起來臉上就沒光，她確實想跑了。
但轉(zhuǎn)身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么，卻又有點不甘心，回頭看秦清言。
他單手點了煙，正要將打火機放回衣兜。
蘇歆問：“抽煙是什么感覺？”
他側(cè)過臉睇向她，“想試試？”
蘇歆蠢蠢欲動，但努力克制著，“抽煙對身體不好，會致癌�！�
秦清言：“我也沒打算活很久�！�
蘇歆感覺心底哪里被撥了下，在她的回憶里，秦清言從來沒有表露過脆弱的一面，但沒人知道，她曾經(jīng)目睹少年的他，從江上大橋義無反顧地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