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雜役房里睡出個練氣三層
玄霄界，青冥宗外門雜役房。
顧言扛著兩桶水跨進門檻時，后頸的汗已經(jīng)浸透了粗麻衣領(lǐng)。
他把扁擔(dān)往墻角一撂，水桶“哐當”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的水珠沾濕了腳邊的破草鞋——這是他今天第七趟挑水，從山腳的靈泉到雜役房，單程三里山路，每趟都壓得肩胛骨生疼。
“小顧兄弟，歇會兒吧�！崩镩g傳來個甕聲甕氣的招呼。
李大牛正蹲在灶臺前添柴火，火光映得他黑紅的臉膛發(fā)亮，手里還攥著半塊硬饃，“趙管事剛來過，說明兒要把前院的落葉全掃干凈，你這腰板兒可別累垮了。”
顧言扶著門框喘粗氣。
他穿越到這鬼地方半個月了，原主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被青冥宗收作雜役，每日除了挑水掃地，還要給內(nèi)門弟子洗換衣物。
前世他是996的社畜，本以為修真界能逍遙，誰承想這兒的“卷”比互聯(lián)網(wǎng)還狠——外門弟子為了爭個內(nèi)門名額，凌晨三點就爬起來引氣入體；雜役們?yōu)榱硕囝I(lǐng)半塊靈米餅，能搶著包攬三倍的活計。
“牛哥，你說咱們圖個啥？”顧言一屁股坐在草席上，揉著發(fā)僵的肩背，“修真修真，我看這兒的人修的是苦行僧。”
李大牛把硬饃掰了一半遞過來，憨笑著撓頭：“小顧兄弟就是愛瞎琢磨。我娘說，能進青冥宗當雜役，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要是能被哪個長老瞧上，說不定還能轉(zhuǎn)成外門弟子，練氣期突破了”他突然噤聲，眼神往窗外瞥了瞥——趙廣義的青布衫角剛從院外閃過。
顧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撞見外門管事趙廣義站在院門口，鷹鉤鼻皺成一團，手里的銅哨吹得刺耳：“顧言！你倒是挺會偷懶？前院的地掃了嗎？西廂房的馬桶倒了嗎？”
“這就去！”顧言咬著硬饃跳起來，在心里把趙廣義的祖宗問候了十八遍。
這老東西仗著是筑基期修士，專門欺負底層雜役，上個月他克扣了三石靈米，被他發(fā)現(xiàn)后，顧言不過多問了兩句，就被罰去后山砍了三天荊棘——要不是李大牛偷偷塞了傷藥，他現(xiàn)在腿肚子還得疼。
等趙廣義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顧言才扶著后腰踉蹌回屋。
月上中天時，他裹著漏風(fēng)的破棉被蜷成蝦米，聽著李大牛雷響般的呼嚕，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叮——不勞而獲系統(tǒng)激活�！�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顧言猛地彈起來，額頭“咚”地撞在床板上。
他捂著發(fā)疼的腦袋環(huán)顧四周，草席、破碗、漏雨的瓦縫，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可方才那聲音分明像極了前世手機的提示音。
“檢測到宿主當前狀態(tài)：練氣一層，疲憊值92�！�
“每日躺平滿三時辰，自動突破小境界。當前已躺平43時辰，觸發(fā)修為提升�！�
顧言感覺有熱流從丹田升起，沿著奇經(jīng)八脈亂竄。
他慌忙運轉(zhuǎn)原主記憶里的《青冥基礎(chǔ)引氣訣》，竟發(fā)現(xiàn)原本堵塞的經(jīng)脈暢通得離譜——原本卡在練氣一層三個月的修為，正“唰唰”往上漲。
“練氣二層練氣三層！”顧言倒抽一口冷氣。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指尖按在胸口的靈脈上——那里有團溫?zé)岬墓鈭F，分明是練氣三層才會凝聚的“氣�！薄�
“系統(tǒng)？”他試探著在心里默念，“你說的躺平，就是睡覺？”
“是的宿主。呼吸吐納自動吸收十倍靈氣，睡覺可修復(fù)道傷，在危險禁忌之地簽到必得稀有資源。邀請他人同躺平，共享50收益�！�
顧言的手開始發(fā)抖。
前世他每天睡四個小時，現(xiàn)在竟能靠睡覺修仙？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年輕的臉終于不用再掛著黑眼圈了。
后半夜，顧言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溜達到雜役房后的小山包，想吹吹風(fēng)清醒清醒。
山風(fēng)裹著松濤灌進衣領(lǐng)，他正打算回去，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清甜的藥香。
“叮——檢測到禁忌之地‘青冥后山斷崖’，是否簽到？”
顧言抬頭，月光下的斷崖被霧靄籠罩，崖邊豎著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面“禁地勿近”四個大字被雷劈得缺了一角。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指尖剛碰到石碑，一道金光就鉆進眉心。
“簽到成功，獲得千年靈芝（可助練氣期修士突破大境界）�！�
顧言只覺掌心一沉，一株血色菌蓋的靈芝出現(xiàn)在手心里，菌褶間還凝著露珠般的靈液。
他剛要收進懷里，不遠處突然傳來巡山弟子的吆喝：“誰在禁地晃悠？站住！”
他掉頭就跑，鞋跟在山石上磕得生疼。
巡山弟子的法訣擦著他的耳尖飛過，炸碎了半塊巖石。
顧言一頭扎進雜役房的柴堆，聽著腳步聲在附近轉(zhuǎn)了兩圈，這才敢把靈芝塞進貼胸的布囊里。
第二日卯時，趙廣義的銅哨又響了。
“顧言！跟我去議事堂�！壁w廣義揪著他的衣領(lǐng)往院子里拖，嘴角掛著陰惻惻的笑，“巡山隊說后山崖昨晚有靈氣波動，你昨晚去哪兒了？”
顧言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懷里的靈芝，喉嚨發(fā)緊：“我、我在后山撿柴火”
“撿柴火？”趙廣義猛地拍響桌子，震得茶盞跳起來，“那巡山弟子怎么說看見你在禁地鬼鬼祟祟？說！是不是偷了禁地的寶貝？”
顧言攥緊了布囊。
他能感覺到趙廣義的靈識正往他身上掃——筑基期修士的靈識像根細針，扎得他皮膚生疼。
“三天！”趙廣義突然坐回椅子，端起茶盞慢悠悠吹著熱氣，“三日內(nèi)把偷的東西交出來，我就當沒這回事。不然”他指節(jié)敲了敲桌上的《雜役守則》，“按門規(guī)，私闖禁地者，廢去修為逐出門墻�！�
顧言被推出議事堂時，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他蹲在院角的老槐樹下，盯著自己發(fā)顫的手指——前世被甲方刁難時他都沒這么慌過。
可當他摸到懷里的靈芝，系統(tǒng)的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宿主危險值78，是否開啟保護機制？”
“保護機制？”他在心里默念，“能干嘛？”
“當前功能：自動修復(fù)道傷。宿主若受傷，將以十倍速度恢復(fù)�！�
還沒等他細想，趙廣義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顧言，你今兒個把前院的石階跪干凈！沒跪出個深淺，別想吃飯！”
青石板被正午的日頭曬得發(fā)燙。
顧言脫了草鞋，膝蓋剛貼上石階就燙得一縮。
他咬著牙挺直腰板，聽著路過的雜役們小聲議論，看著李大牛端來的飯食被趙廣義打翻在地。
日頭偏西時，他的膝蓋已經(jīng)腫得像發(fā)面饅頭，后頸被曬得脫皮，喉嚨干得冒火。
他摸了摸懷里的靈芝，突然想起系統(tǒng)說的“修復(fù)道傷”——難道要等他傷得更重？
直到月上柳梢，趙廣義才哼著小調(diào)離開。
顧言癱在石階上，連爬回雜役房的力氣都沒有。
他感覺有溫?zé)岬囊后w從鼻腔流出來，滴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花。
“�！獧z測到宿主道傷等級：嚴重。啟動自動修復(fù)�！�
顧言閉著眼睛，感覺有清涼的靈氣從腳底涌進身體。
他的膝蓋不再火辣辣地疼，腫起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干裂的喉嚨被靈液滋潤著，連曬傷的后頸都開始發(fā)癢——那是新皮膚在生長。
他迷迷糊糊睡過去，再睜眼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
晨霧里，他看見自己的指尖泛著淡青色的靈光，氣海處的光團比昨晚更亮了幾分。
“顧言！你你怎么在這兒？”
李大牛的驚呼驚醒了他。
顧言抬頭，正撞見外門巡查的墨長老帶著弟子路過。
墨長老的腳步頓了頓，目光掃過他時突然瞇起——顧言能感覺到，那道靈識像春風(fēng)般拂過他的身體。
“練氣三層？”墨長老的聲音里帶著驚訝，“這雜役”
顧言慌忙爬起來，卻見自己的影子里浮著淡淡的靈氣，像層薄紗般裹著他。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原本酸痛的身體輕得能飄起來，連呼吸間都能嘗到靈泉般的清甜。
“叮——今日躺平時長已達標，觸發(fā)修為鞏固。宿主當前修為：練氣三層大圓滿�！�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時，顧言聽見周圍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雜役房的院子里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全都瞪大眼睛盯著他，像看什么怪物。
而在人群最前面，趙廣義的臉青得像發(fā)霉的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