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來也怪，就在我準(zhǔn)備離開江南那日。

    淮王來了。

    他聽完我唱的漁仙調(diào)，賞了我。

    說實(shí)話，我有點(diǎn)失望。

    他好像完全沒認(rèn)出來我就是方琢。

    也沒打算帶走阿春。

    不過天命待我終究不薄。

    杜栩的人在我的包袱里翻來翻去，怎么也找不到身契時(shí)，我閉著眼睛，還在心里暗暗為他鼓勁。

    怎么還沒偷走啊，裝睡真的很難。

    終于偷到鑰匙，打開杜栩的文書箱子之后。

    我做了三件事。

    燒掉了先帝留給杜栩的密旨，換了一封假的進(jìn)去。

    翻了翻官員富商賄賂杜栩的賬本，背了下來。

    抽走了我的身契。

    離開王府后，我從密道進(jìn)宮。

    當(dāng)著皇帝的面，把賬本默了出來。

    「方狀元當(dāng)年也是過目不忘�！够实壅f，「他總是和朕說，他本來可以連中三元的。」

    「可惜他鄉(xiāng)試前吃壞了肚子，會(huì)試時(shí)摔壞了筆墨，是不是？」

    我順手寫道。

    皇帝笑了笑，他的眼睛里有許多東西，我看不太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確實(shí)可惜了�！�

    他說，「要是他真的連中三元，淮王不敢殺了他�！�

    賬本很有用，皇帝在向杜栩發(fā)難前，先派出許多人手，暗中查證處理這些杜栩的黨羽。

    太醫(yī)院判摸著我的脈，抓耳撓腮，說要不還是直接管宋玉藻要解藥吧，不然他得研究幾年。

    我本來是要留在宮里，等著看杜栩的結(jié)局。

    可我又想起牡丹，想起金珠。

    想起上元的花燈，清明的紙鳶。

    于是我無聲地嘆了口氣，給皇帝寫小紙條。

    「算啦�！刮覍懙�，「我還是回江南去吧。」

    杜栩追到江南，是我們意料之外的事。

    杜栩在江南賴著不走，也是我們意料之外的事。

    皇帝不得不寫信給我，讓我對(duì)杜栩松松口。

    畢竟要對(duì)杜栩發(fā)難只能在京城，人在江南算是怎么回事呢？

    杜栩掏出密旨，說要拿來娶我，更是我們意料之外的事。

    皇帝翻看著假密旨，甚至對(duì)這個(gè)弟弟產(chǎn)生了些許憐憫。

    出于這種憐憫，他提醒了杜栩，讓他想想我的真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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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杜栩怎么提醒都不開竅，皇帝心里憐憫他，給他寫賜婚圣旨時(shí)，寫「阿春」倒是毫不手軟。

    等到淮王府里又抄出了兩個(gè)國(guó)庫，去查淮王的人又帶回來幾十樁人命官司。

    皇帝的憐憫心就徹底治好了。

    杜栩在大獄里鬧著要見皇帝，要把「阿春」從淮王府摘出去，鬧得皇帝心煩。

    「方姑娘，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見淮王�！�

    他派人告訴我：「你要是不去，朕就和他說，沒有他礙事，阿春早回江南和小裴郎中喜結(jié)連理了�！�

    「你們不是訂過親嗎？要不要朕幫你們賜婚？」

    我大吃一驚，心服口服：

    「我只是想要杜栩的命，您這是要讓他失去愛情��！」

    「——總之，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

    我總結(jié)道。

    杜栩默默聽著。

    他一開始激動(dòng)極了，又哭又笑，又斥罵又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