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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時家夫婦的主院,是個小三進的獨立院子,獨宜乖巧跟著崔靜入了后院臥房,而后她被崔靜摁住肩頭落座,有些不明所以。
崔靜是個想一出來一出的歡喜德行,時守鶴便是有樣學(xué)樣。
你會得多,這些都幫我處置了吧。崔靜聲音響起,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與你有緣,你必是神佛派來幫襯我的。
獨宜才驚覺桌案擺著三本東西,似乎是賬簿,忙要起身推拒。
再讓時守鶴曉得她看時家賬本,怕是真的要防范她了。
再則數(shù)字龐大看得她腦瓜疼。
崔靜卻摁住她肩頭,穗穗,以后你對外,就說是我跟前的走動的人,家里誰敢欺負你,只管來找我,便是公子戲弄你,我也替你教訓(xùn)。
獨宜覺得不成,太太,我也只會些皮毛,時家營生——
崔靜不聽她推脫,都是些家里賬本,還有幾處莊子的內(nèi)務(wù),我說你能查只管翻。
崔靜放在獨宜肩頭的手握成空拳,巴結(jié)似的錘了錘,我看著這些就可勁想枕頭,你替我看,關(guān)著門,你知我知。
話說到此,再推拒就有可能得罪崔靜,獨宜只得認命拿過起賬本,對上看崔靜殷切的眼神,無奈的搖搖頭。
獨宜突然時守鶴還是挺靠譜的,至少事關(guān)銀子總是親力親為的。
不過,家仆分三六九等,熬到主子貼身帶著,那可不是輕而易舉,她這就成了
崔靜打著哈欠在旁邊撐著下巴看獨宜撥算盤,腦袋一耷拉,瞌睡地枕著手臂,迷迷糊糊問,你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
獨宜神情鎮(zhèn)定,撥著小算盤,京城的大家婢女睜眼閉眼都是規(guī)矩,太太若有機會瞧瞧就知曉。
崔靜真就睡過去了。
她就是覺得這個姑娘,肯定和自個兒子有點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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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獨宜就知道這份貼身榮耀需要多大的付出,她須得每日看賬本幫著處理中饋事,讓崔靜更躺平的享受富太太的生活。
時守鶴則雷打不動晨昏定省,和崔靜說兩句俏皮話就匆匆離開,二人雖都能打個照面,只是一晃半月有余,她倒也沒和時守鶴說上話。
穗穗,太太叫你呢。田媽媽看站在廚房發(fā)愣的獨宜,讓你裝個糕點吃食慢吞吞做什么
獨宜忙應(yīng)付著田媽媽,將三兩下將東西放在食盒提起朝外走,我瞧都沒公子愛吃的,正想問問呢。
她陪著崔靜聽了一早上管事說的幾處莊子的賬目,著實腦子昏沉沉,過了午飯就請辭回房打盹。
才睡下一刻不到功夫,田媽媽催著她起身來廚房拿吃食。
太太又不是整日圍著公子轉(zhuǎn)悠。田媽媽步伐急促,催著獨宜快些。
獨宜跟著田媽媽出了院子,在府邸轉(zhuǎn)過幾處后,就發(fā)覺是未曾來過的地方。
她借著養(yǎng)病多動為借口,已將時家摸得七七八八,唯獨這處總有人巡邏看守。
她言談詢問過,是時源固的書房重地。
獨宜眸子緊縮。
時源固回來了
答案來的很快,入了院內(nèi),獨宜回眸看兩個小廝,兩個帶刀侍衛(wèi)守著的門,看管如此森嚴,想來存放此處的東西,就是時家命脈所在。
空氣中有鬧騰聲音響起,獨宜就看站在屋檐下的崔靜手指放在唇,示意她們不要出聲,放輕腳步過去。
老爺這是在哭田媽媽低聲問。
崔靜一副看戲架勢,想多了,聽著他兒子趁他不在惹出的禍端,氣得抹眼淚。
田媽媽當(dāng)即提議,那老身陪著太太去問問老爺隨行的人吧,總得曉得老爺?shù)降自趺吹⒄`這么久的。
崔靜覺得有道理,田媽媽轉(zhuǎn)而看獨宜,你且在這里候著,一會兒里頭安生了就把吃食送進去,再來給太太傳話。
獨宜點頭。
光明正大聽墻角的機會可不常有。
獨宜朝內(nèi)掃了眼,時守鶴依舊沒骨頭似的坐在椅子上,時源固拍桌正罵著混賬。
正是這偷瞄的一眼,里頭的時守鶴明銳察覺到了獨宜的出現(xiàn),坐起身瞬間,時源固碎他天靈感的話也頃刻落下。
咱們時家財大招人惦記,這次在京城,我接了厲王那頭的拜帖,以后咱們家,也算有個說得出去的靠山了。
時守鶴腦子炸開,目帶薄怒,拂袖將茶盞抽翻在地,我拼命撈你出來,你倒是覺得囚你的人對你好
時固源被兒子下臉,氣得再度拍桌,著實不喜兒子頂撞口氣,誰讓你這樣給老子說話的還真是老虎不在家,你這猴子做霸王了
時守鶴余光掃了眼外頭,如坐針氈,心道不如給他心口一刀算了!
這讓獨宜聽去了,怕是頃刻覺得他將她買回來,就是要將他做投名狀送給厲王!
親爹,真是親爹才能干出來的事。
時固源冷著聲氣,沉默半晌,說:咱們時家從不沾染京城那頭,只是這遭你也瞧著了,有錢只能讓鬼推磨,可不能讓權(quán)讓路。
時守鶴冷笑著說:那父親可知道厲王為何早不招攬咱們,偏偏這時候來
時固源也冷笑,自是非要我們錢力不可的時候,幾個錢罷了,舍財免災(zāi)。
免災(zāi)還是被捆在那頭做擋箭牌、替死鬼誰又知道時守鶴板著臉冷冷地說。他非常不認可時固源這步棋,心思都在外頭聽墻角的人身上,京城事咱們不摻和,祖父死前,咱們父子可是發(fā)過毒誓的。
顏獨宜你萬萬給我聽全了,我爹是為保命暫時答允,我是堅決抵制的。
說到死去的時老太爺,時固源不知想到什么,面露厲色,誰家兒子做成你這樣的!
誰家爹做成你這樣時守鶴不客氣,著實氣惱,伸手想要喝茶降火氣,再看被自個打翻的茶盞,向外面吼,都死了,沒瞧著我要被渴死了
前世就是因為時固源落到厲王手中,時家才不得不為之所用,結(jié)果重來一局,時固源自個走進去了。
摳頭,真的很摳頭。
外頭聽吩咐的管事覺得要此刻進去,自個就是出氣筒,掃了眼軟趴趴的獨宜,進去吧。
獨宜被直接推了進去。
父子二人瞧著進來的獨宜,都是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