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2章
2
邵晚把手機(jī)遞給我后,又匆匆走了出去。
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記憶只停留在今早吃藥,然后去參加合作酒會。
期間的細(xì)節(jié),我怎么也想不起來。
莫名的煩躁感讓我難以入睡,我只能起身去浴室沖涼。
我的手在顫抖,刮胡刀不小心刺破了我的皮膚。
痛感瞬間蔓延,我打了個激靈,零碎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四年前那天,我向邵晚求婚。
我醉醺醺地躲在天臺角落,看到邵晚抱著許奕。
她哭得傷心欲絕:我明明愛的人是你,為什么要讓我答應(yīng)他的求婚
他們蔣家的錢我不稀罕,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畫面一轉(zhuǎn),我站在樓梯邊緣,搖搖欲墜。
邵晚尖叫著朝我撲來:蔣澈,對不起!
畫面消失了。
我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這難道就是真相
我盯著腿上那個觸目驚心的跑字,突然明白了什么。
刮胡刀上的血跡滴落,我拿著它慢慢貼近自己的手心。
發(fā)散的痛感讓我零零散散地回憶起這兩天的細(xì)節(jié):兩人深夜的拉扯,公共場合肆無忌憚的恩愛......
這一切,都是我這四年周而復(fù)始承受的痛苦和背叛!
我必須逃離他們的催眠和控制!
明白了一切后,我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向許奕的房間。
他的藥箱就放在這里。
我找到了邵晚每天早上喂我的白色藥片——安定。
它的副作用是會出現(xiàn)順行性遺忘。
配合催眠,五天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都會忘得干干凈凈。
我正要替換里面的藥片,胳膊肘卻不小心碰到了錄音機(jī)的播放鍵。
你會永遠(yuǎn)愛邵晚,許奕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如果你產(chǎn)生了控訴許奕的念頭,你將說不出他的名字。
這些話在我陷入催眠狀態(tài)時被許奕循環(huán)洗腦。
幸好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我走到邵晚房門外,透過門縫看到兩人正在深情相擁。
今天他意識這么快就要蘇醒了,可早上我都看著他吃了藥了。
邵晚面色通紅,眼神游離。
許奕一邊抱著她,一邊回應(yīng):估計(jì)是催眠的次數(shù)太多了,產(chǎn)生了排斥反應(yīng)。
沒關(guān)系,明天加大藥量,只要他活著就行,蔣家的產(chǎn)業(yè)遲早會進(jìn)我們兩個手里。
邵晚推開他,聲音帶了幾分猶豫:可是蔣澈自殘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怕他最后精神承受不住,自我了斷了可就麻煩了。
咱們最近還是收斂一點(diǎn),別刺激他了,等蔣氏集團(tuán)完整到了咱們手里再說。
我錄著視頻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幾乎咬破舌尖,才不至于讓胸腔的恨意和屈辱吶喊出來。
我知道,得先想辦法逃出這個地方,將我錄制的一切公之于眾,才能真正擺脫這兩個惡人的控制。
我按下結(jié)束鍵,把手機(jī)揣入內(nèi)兜,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下樓。
可身后卻突然傳來許奕滲著寒意的嗤笑:蔣澈,你確實(shí)是病得不輕啊。
我轉(zhuǎn)身,猛地?fù)]拳沖他鼻梁砸去:你個混蛋!你們精神控制我!
我們蔣家哪里對不起你了我們兩個十幾年的兄弟情義��!
如果沒有我們蔣家給你背書,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嗎
我一股腦地發(fā)泄著壓抑了四年的怒火。
許奕大概沒想過我會暴揍他,他沒時間反應(yīng),一個站不穩(wěn),跌落在地,被我按住往死里揍。血紅色糊滿了許奕的臉。
邵晚尖叫著沖了出來,拉拽我的胳膊:蔣澈!你給我住手!
阿澈!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放開我的手了嗎,你快住手,不然我真的不會再理你了!
我沾了血的拳頭,就因?yàn)檫@句話,死死地定在了半空中。
無論我如何用力,拳頭再也砸不下去半分。
我在大理石磚的反光里看見了自己目眥欲裂的雙眼,帶著血淚,無力地閉上。
邵晚沖上來擁住我:阿澈,乖,我還是愛你的。
冷靜一點(diǎn),跟我回屋,好嗎
她的聲音就像是猝了毒,只要聽到,我便會力氣全無,怒火也像是被一盆冰涼的水澆了個透徹。
這就是催眠的威力嗎
我會無條件地永遠(yuǎn)愛邵晚,不管她做了多么離譜的錯事。
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許奕氣息奄奄,他一邊往外吐著血沫,一邊給我放狠話:蔣澈,你給我等著。
看我弄不死你。
邵晚冷聲呵斥他:你閉嘴!別再刺激他了,阿澈現(xiàn)在還是我的丈夫!
許奕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靠在墻邊冷笑:
呵,怎么開始念及舊情了當(dāng)初和我搞在一起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你還是蔣澈的女朋友啊
你們在一起多少年來著十年
十年的感情,你不還是為了我把他推下了樓。
邵晚緊緊抿唇,面色憋得通紅:阿澈,跟我走,別聽他的鬼話。
我像是個提線木偶,被邵晚拽著下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罕見的是,邵晚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我的床頭,為我擦拭拳頭上的血漬。
我終于能冷靜下來開口:為什么晚晚,為什么要這樣做
邵晚的手在抖。
她僵硬地握住我,低著頭,不讓我看清她的臉:
阿澈,我們戀愛十年,結(jié)婚四年,真的有點(diǎn)兒......膩了。
也許是我被鬼迷心竅了,總覺得許奕帶給我的快樂更多,刺激也更多。
膩了就是簡單的膩了,所以讓我周而復(fù)始地重復(fù)這痛苦的四年嗎
我只是愛你,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低聲控訴。
她的手心沁了汗,說話都帶了哭腔:阿澈,你沒有任何錯。
怪我......都怪我。可是我沒有回頭路了,我和許奕死死地綁在一起,想分都分不開。
我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過兄弟,只拿你和蔣家當(dāng)作跳板。
利用你們蔣家的人脈和資源,為自己貼金。
許奕永遠(yuǎn)不滿足于現(xiàn)狀,他想要的越來越多......
他想要......取代你。
她忽然仰頭,眼睛泛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淚花:阿澈,對不起。
她把手覆在我的唇上,給我嘴里塞了一粒藥:我不想讓你恨我,我不敢面對清醒的你。
睡吧,睡著了,就什么都忘了。
乖乖聽話,這是能讓你幸福的藥。
我聽著她騙人的鬼話,安靜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她見我沒了動靜,走出了房間。
房間又重新陷入了黑暗。被子底下,我的手里死死攥著邵晚的手機(jī)。
我沒有吃那顆藥。
所以他們對我做的一切惡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剛才我對許奕的突然襲擊,只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注意到我藏在衣服底下的手機(jī)。
我錄制的視頻是澄清兩人合謀精神控制我的關(guān)鍵證據(jù),我必須想辦法把它發(fā)送出去。
我窩在被子里,打開邵晚的手機(jī)。
屏保是她和許奕的甜蜜合照。
可密碼......我不知道。
一遍遍試探,都不對。
我只能在緊急撥號界面按下110。
突然,我的被子被掀開,冰冷的白光刺穿了我的視線。
蔣澈,你竟然騙我!
你竟然利用我對你的真心騙我!
邵晚又急又氣,沖過來搶奪她的手機(jī)。
我絕不能讓她搶走,這是我能逃離控制的最后機(jī)會。
我翻身下床,舉著手機(jī)跑到了樓梯口:晚晚,放過我吧,求你了。
我不想再當(dāng)個任人擺弄的白癡,我對你十年的真心都換不來你一點(diǎn)兒真情嗎
邵晚停在我面前,表情開始變得猶豫:阿澈,我......
不行!邵晚,你想坐牢嗎
許奕捂著臉快步走到邵晚身邊,你難道忘了自己做過什么了只要蔣澈走出這個家門,我們兩個都會完蛋!
邵晚,只要我們把他催眠了,他就什么都忘了,我們以后只要小心一點(diǎn),就不會再被他發(fā)現(xiàn)!
許奕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商量對付我的計(jì)策。
無非就是仗著他能精神控制我,我會忘記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再繼續(xù)那種白癡的日子。
邵晚的嘴動了動,聲音輕輕的:那你......下手輕點(diǎn)兒。
她被說動了。
我的心徹底涼了。
于是我毅然決然地按下了通話鍵:喂,您好,這里是110指揮中心......
許奕和邵晚同時瞪大了眼睛:你......
他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憋著氣沖過來搶我的手機(jī)。
廝打之間,許奕猛然推了我一把。
救......
救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我就眼前一黑,滾下了長長的樓梯。
許奕陰笑著撿起地上邵晚的手機(jī):同志,不好意思,剛剛誤觸了,抱歉抱歉。
我出逃的路,斷了。
身體的強(qiáng)烈痛感集體爆發(fā),沖擊著我的大腦,一幀幀過往的記憶全都涌入我的腦海。
叔叔阿姨,我愿意和阿澈結(jié)婚,我愿意一輩子照顧他。
阿澈,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的,我愿意彌補(bǔ)我犯的錯。
你煩不煩,怎么什么都記不住
滾回你的屋子,別打擾我和許奕!
乖乖聽醫(yī)生的話,把藥吃了。
阿澈,我現(xiàn)在是你的老婆,你受傷了,公司我替你打理吧,你簽個字就好。
他們說你是廢物,果然連記憶都守不住。
你老婆的味道不錯。
......
再睜眼時,窗外陽光傾灑,目之所及,還是那間熟悉的房間。
阿澈,起來把藥吃了吧。
她還是照常把藥塞進(jìn)我的手心。
我們結(jié)婚四年了,怎么每次催眠治療完都像看陌生人似的
醫(yī)生說你這是創(chuàng)傷后遺癥,得慢慢來。
其實(shí)這四年你已經(jīng)恢復(fù)得很好了,你看,每一次進(jìn)步我都幫你記錄下來了。
邵晚不厭其煩地說著和之前一樣的臺詞。
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有疑惑,沒有感動,只有從心底涌出的恨意。
她到底是怎么敢的
和許奕聯(lián)手精神控制了我四年,搶奪走我的一切!
我每隔五天就記憶重置一次,她是不是看著我就像個白癡、小丑,甚至享受逗弄我的過程
她將視頻細(xì)心地給我點(diǎn)開,我沒有反應(yīng),只是吞了藥之后冷眼看著她。
邵晚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手上還有昨夜和許奕廝打留下的淤青。阿澈,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把手不動聲色地抽離,翻身背對著她:我很難受,不太想看。
都是為我精心編制的謊言罷了,我已經(jīng)親身體驗(yàn)了一次致命的痛苦。
邵晚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她試探性地問我:阿澈,你......是不是想起來什么了
我當(dāng)然不會傻到回應(yīng)她,再次將自己的退路抹殺。
我指著自己已經(jīng)被包扎好的頭:晚晚,我頭疼。
我想睡會兒,可以嗎
她輕輕松了口氣:好,正好我要去公司,你睡吧。
我聽著她和許奕開車離開,迅速下床。
許奕對自己的催眠技術(shù)很放心,連保鏢都沒雇兩個,還是只有那個對我兇巴巴的打掃大姐。
我輕手輕腳地背著她往門外走,今天不找你老婆了
我頓住,心狂跳。
她就不是你老婆,你呀,就像個傻子。被欺負(fù)成這樣也不反抗,你說我和你這個傻子說有什么用呢反正說完你過兩天也會忘。
我吞咽了下口水,視線在搜尋趁手的武器,然后試探性地問她:那我,能出去嗎
你想走就走唄,我一個保潔,管你去哪兒啊。反正這里沒監(jiān)控,你想去哪兒都行。
我如釋重負(fù),剛走出門,我又停了下來。
我可以用用你的手機(jī)嗎我想打個電話。
她挑了挑眉:給你,打完記得刪了,我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好!
我使勁回憶著手機(jī)號,試探性地給遠(yuǎn)在國外的姐姐蔣玥打了過去。
我攥緊保潔大姐的手機(jī),聽筒里傳來姐姐蔣玥沙啞的哽咽:阿澈,我立刻回國。
掛斷電話,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過了半個小時,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棟牢籠。
鼻腔里都是久違的自由的味道。
走到馬路對面,遠(yuǎn)處別墅二樓窗簾微動,我下意識立刻閃身躲進(jìn)便利店。
貨架上擺著廉價面包,我抓起一袋撕開,混著血腥味囫圇吞咽。
從昨夜?jié)L下樓梯到現(xiàn)在,我水米未進(jìn)。
三小時后,姐姐蔣玥派人將我接回了她在國內(nèi)的住所。
她的私人律師團(tuán)隊(duì)也立刻封鎖了蔣氏集團(tuán)所有賬目。
我在姐姐安排的公寓里,將偷錄的視頻、替換的安定藥片,以及腿上猙獰的跑字疤痕照片一一攤開。
律師戴著金絲眼鏡,指尖輕敲平板電腦,語氣冷靜而嚴(yán)肅:
許奕名下有五家空殼公司,近四年轉(zhuǎn)移蔣氏資產(chǎn)超過八千萬。
我盯著投影屏上密密麻麻的資金流向,突然按住暫停鍵:
這筆五百萬的轉(zhuǎn)賬日期,是我‘墜樓’前一周。
畫面定格在邵晚的電子簽名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她曾捧著這份文件說:阿澈,這是給我媽治病的錢。
我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同意。
律師冷笑一聲:故意傷害、非法拘禁、財務(wù)侵占——這些罪名足夠讓他們坐穿牢底了。
我搖了搖頭,掌心的藥片被體溫焐得發(fā)黏:這些還不夠。許奕的催眠洗腦無法取證,邵晚也能狡辯是‘治療需要’。
我起身拉開窗簾,正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我要他們親口承認(rèn)。
姐姐蔣玥突然笑得暢快:現(xiàn)在集團(tuán)出了亂子,兩人忙得焦頭爛額,都把你這事兒給忘了。
我哼笑一聲,他們現(xiàn)在還以為我是那個被清空記憶的傻子,根本不會踏出那間停留了四年的牢籠。
姐姐為我安排了國外知名的精神科專家進(jìn)行檢查和治療。
這四年,因?yàn)椴婚g斷的催眠和吃藥,我的精神變得十分脆弱。
你的創(chuàng)傷性應(yīng)激障礙是怎么來的專家問。
我捂著頭回憶:五年前我父母出了車禍,當(dāng)時我也在車上。
過往的痛苦讓我忍不住哽咽:我爸媽,就死在我的面前。
邵晚和許奕知道我的一切弱點(diǎn),所以他們很容易就能擊潰我,精神控制我。
當(dāng)夜,我匿名將剪輯過的偷拍視頻發(fā)送至邵晚的郵箱。
畫面中,許奕掐著我的脖子獰笑:蔣家的錢遲早是我們的!
我給她的附言只有一句:明早十點(diǎn),天臺見。若帶許奕,視頻全網(wǎng)公開。
和我預(yù)想的一樣,邵晚獨(dú)自赴約。
她裹著黑色風(fēng)衣,衣擺被天臺的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腳踝處許奕送的鉆石腳鏈。
我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輕聲呼喚:晚晚。
語氣比四年前冷了許多。
她嚇得身子一歪,轉(zhuǎn)身見到我的瞬間瞳孔驟縮:阿澈!你怎么在這里
快和我回家。
看來她一整晚都焦頭爛額,沒有回去,不然她怎么還是下意識地認(rèn)為我是那個被催眠了的蔣澈呢。
我笑了笑,倚著欄桿,將一瓶安定藥倒在地上。
藥丸骨碌碌滾到邵晚腳邊。
每次催眠后你都說‘我又進(jìn)步了’。其實(shí)我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多記住一點(diǎn)。
我猛地拽過邵晚的手按在欄桿上:比如你推我墜樓時,這里缺了一塊瓷磚!
邵晚觸電般抽回手,那塊瓷磚的裂痕與四年前一模一樣。
欄桿外三十層高空的風(fēng)灌進(jìn)她領(lǐng)口,她踉蹌后退,聲音驚慌:你......你沒被催眠
你全都想起來了
我跨步堵住她的去路:我只問你一句。
我逼近她慘白的臉:這十年,你有沒有一刻真心愛過我
邵晚的眼淚倏地落下,睫毛膏暈成黑痕:我......我不知道。
我和許奕......
她突然崩潰嘶喊:是許奕用催眠讓我離不開他!他說只要控制你,蔣家的一切都能......
邵晚!
許奕的暴喝從樓梯口傳來。
他舉著手機(jī),屏幕上是我發(fā)送的威脅郵件:你果然會背叛我!
你想坐牢是嗎
邵晚驚慌搖頭捂上了嘴。
我輕笑一聲,掏出正在直播的手機(jī)。
鏡頭對準(zhǔn)許奕扭曲的臉:許先生,全網(wǎng)都聽見你承認(rèn)犯罪了。
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許奕撲上來搶奪:蔣澈,你別在這兒自導(dǎo)自演,都是假的!
我側(cè)身一閃,他險些撞翻欄桿掉下天臺:你以為這些能定罪
許奕喘著粗氣扯開領(lǐng)帶,露出脖頸處邵晚的咬痕: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病例上確診的是精神分裂,可是你老婆邵晚親自簽字確認(rèn)的。你現(xiàn)在就是個生病的瘋子!
我慢條斯理地打開云端備份:你藏在書房第三層抽屜的催眠錄音,需要我當(dāng)眾播放給你聽嗎
霎時,許奕的臉慘白如紙。
兩個月后,法庭宣判日。
我將襯衫袖口理得一絲不茍,疤痕被妥帖遮掩。
旁聽席上,蔣玥紅著眼眶握緊我的手。
法警押著許奕入庭時,他正神經(jīng)質(zhì)地啃咬指甲,西裝沾滿褶皺。
我忍不住感嘆,這精神病倒是被他琢磨得透透的,裝得真像。
他以為這樣就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可天不隨人愿。
在抓捕他的這段時間,我已經(jīng)安排醫(yī)院給他做了全方位的檢查,他很健康,沒有任何精神病史。
法官在念到故意傷害罪時,許奕突然癲狂大笑:
你以為贏了我早催眠邵晚替你簽了器官捐贈協(xié)議!你死了蔣家還是我們的!
肅靜!
法官皺眉敲下法錘。
蔣玥氣得差點(diǎn)兒跑過去撕了許奕的嘴:你個王八蛋你咒誰死呢
我淡定地將她拉回來:姐姐,別沖動�?纯春竺嬖僬f。
法警將許奕拖出法庭,鐐銬撞擊聲混著嘶吼回蕩。
一直躲在庭下抹眼淚不說話的邵晚突然叫我:阿澈,我有話要對你說。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期盼能夠得到我的回應(yīng):有什么話,就當(dāng)著法官的面說吧。
經(jīng)過治療,我對邵晚已經(jīng)沒有催眠后的執(zhí)念。
她在我眼里,只是一個故人,恨意滿滿的故人。
我申請轉(zhuǎn)為污點(diǎn)證人!許奕篡改醫(yī)療記錄,用催眠暗示我殺人,證據(jù)在我舊手機(jī)里......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支碎屏手機(jī)。
許奕在門外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邵晚,你特么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幫兇!
原來是要上演狗咬狗的戲碼。我漠然起身離開:阿澈!你別走!
我是真的想要幫你,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求你看在我們十年的感情,回頭看我一眼!
阿澈,別走......
她的喊聲漸行漸遠(yuǎn)。
十年的感情
她囚禁我,控制我,欺騙我的時候,為什么不說看在十年的感情上放過我呢
我真心實(shí)意地愛她,竟然是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
陽光透過法院玻璃穹頂灑在我背上,身后邵晚的啜泣聲漸不可聞。
我徑直走向街角的咖啡店,蔣氏大樓的LED屏正循環(huán)播放警方通報,昔日婚紗照被替換成股權(quán)移交聲明。
我站在樓下仰頭看了許久,直到姐姐蔣玥將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拍在我胸口:
爸媽的股份還給你,但心理評估不過關(guān)前,公司我先管著。
她瞪了我一眼,眼圈卻紅了:再敢信什么十年愛情長跑,我打斷你的腿!
我笑著摸出安定藥瓶,最后一粒藥片落入垃圾桶。
轉(zhuǎn)身時,余光瞥見街角一道黑影。
是許奕那個總穿白大褂的助手,正陰惻惻地盯著我。
深夜,我撬開許奕診所的暗門。
電腦屏幕幽幽亮起,患者檔案鋪滿桌面。
我插上U盤,鼠標(biāo)停在邵晚的文件夾上。
加密視頻里,許奕舉著針管對助手輕笑:加大劑量,讓他‘意外’墜樓......
我按下發(fā)送鍵,文件如病毒般涌入各大媒體郵箱,包括警方的官郵。
晨光初現(xiàn)時,我站在四年前求婚的天臺上,將鉆戒拋向半空。
銀光劃出一道弧線,墜入樓下喧囂的車流中。
手機(jī)響起,是姐姐蔣玥:法院剛來電,許奕死刑批下來了。
他的同伙也都被抓捕了。
我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
這一次,身后沒有人推我。
風(fēng)吹來早櫻,四年來我第一次看清春天的顏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