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何典睜圓了眼,高聲道:你搶錢呢就這么個破玩意兒,你要兩百塊
破玩意你不是家世很好嗎這都看不出來
唐嘉茵一連三問。
把何典問愣住了。
頓時,唐嘉茵乘勝追擊,這可是康熙御制的,皇帝用過的鼻煙壺!只要你等上十年,這東西能賣到兩十萬!
一個皇帝用過的,讓何典真切的動了心。
當年破舊的時期,毀了太多好東西了,現(xiàn)存的古董有一個算一個,以后是絕對會升值的。
何典下意識看向了老板。
老板接上他的眼神,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慢悠悠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辮兒。
何典仿佛得到了鼓舞!
老板可是貝勒后人,皇親國戚。
真的,絕對是真的!
誰信啊,還皇帝用過的——不過以我的身份,也懶得跟你討價還價了。
說著,何典掏出皮夾,從里拿了二十張大團結(jié)。
錢你收好,鼻煙壺是我的了!
唐嘉茵紅著眼睛,一臉不愿的收起了錢。
何典自覺占了大便宜,能拿到這么個寶貝,還不趕緊回去邀功
于是在女友錯愕的眼神中快步出了店。
何、何少,你等等我!
二人出門的那一刻,唐嘉茵擦了擦臉,不好意思地朝靳北章笑了下,隨即轉(zhuǎn)身面向柜臺。
老板,你剛剛不說話算幫了我,那你不守規(guī)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喏,這是你的報酬。
她拿出一張大團結(jié)遞了過去。
老板笑呵呵看她,小丫頭片子,倒是挺會倒手——這錢我就不收了,有空多來看看。
老板你不厚道,以后我再來,像鼻煙壺這類尸體里挖出來的陪葬品,我可不要了。
聽見這話,老板得意一笑,嘿嘿,看眼力嘛,你要是有本事,我當然也有好東西。
真有唐嘉茵問,那你拿出來,我看看。
老板一笑,慢悠悠從柜臺底下拖出個樟木箱,銅鎖咔嗒一聲打開,里頭整齊碼著幾層棉紙。
他拈起一沓,露出底下半方裹著黃布的硯臺。
上個月收的水巖老坑,同治年間的翰林用物,你瞧——
硯池里天然形成的水波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澤。
硯背刻著
松雪齋藏四字,刀工蒼勁有力,整塊硯臺都包漿了,溫潤得像塊老玉。
唐嘉茵接過硯臺。
剛觸到石面,便覺掌心一沉,手里熱乎乎的。
她也大概明白了,只要是熱的,那就是有價值的,具體還得去空間看看霧氣散了多少。
靳北章靠在門框上,看唐嘉茵指尖輕輕摩挲硯臺紋路,眼尾微挑的模樣像只得了腥的貓,不知怎么也翹起了唇角。
她忽然抬頭,眼睛亮晶晶的,老板,這硯臺有修補痕跡,算不得全品——你再拿些出來,我送人的。
小丫頭片子眼睛倒尖刻。
老板捻著小辮笑出聲,又從箱底摸出枚翡翠平安扣,春帶彩的,陽綠辣得很,水頭也不錯。
硯臺你要,我就算你一百,連這老翡翠一起拿走——自己戴,比那鼻煙壺實在。
唐嘉茵接過來,也是熱的。
硯臺雖然修補過,但是也是老坑出的好東西,合理的修補并不算缺憾,可以送靳老爺子。
既實用又不張揚。
這個翡翠有價值就可以要,反正她白得二百塊錢,而且靳北章還給了她錢這方面的安全感......
八十,我都要了。
老板夸張地拍著大腿,你比我這老琉璃蛋子還精!得,交個朋友!
交易過程,靳北章一句話也沒說過。
今天,他看見了小姑娘從未展現(xiàn)過的樣子,讓他驚訝一次又一次。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小姑娘還懂這些文玩古董,坑起人來,也是那樣靈動鮮活。
這些東西沒有家族底蘊,又沒專業(yè)學習過,哪里會是行家
可她分明是鄉(xiāng)下來的......
兩人出了店,唐嘉茵還是不好意思地跟靳北章說:我、我就是氣不過那個何典那么囂張,平時不會隨便騙人的。
靳北章嘴角都壓不住,他牙齒輕咬了下口內(nèi)的軟肉,氣不過什么呀,他說得都是實話。
才不是!
唐嘉茵的反應,一下子大極了!
反應過來自己回應激烈,唐嘉茵微微低頭。
靳北章望著唐嘉茵指尖絞著衣擺的模樣,覺得她袖口磨出的毛邊都透著股倔強勁兒。
闖他述職會大膽。
坑壞人狡黠。
買文玩討價還價靈動。
維護他時......堅決。
才不是實話......咱們就算不住家屬院了,你過往的優(yōu)秀就能抹去了嗎他不過是個來撿漏都撿不明白的笨蛋,我賺他二百呢!
她沒敢抬頭,坑人總歸不是什么好人干的,雖然是為了給靳北章出氣,但她怕看見靳北章鄙夷的眼神。
小唐同志,你看著我。
唐嘉茵茫然抬頭,啊
以后想坑人,給我個眼神兒,靳北章一臉正經(jīng)地盯著唐嘉茵,我給你當托。
分明也沒說什么的,但是聽見靳北章的話,唐嘉茵的臉瞬間就爆紅了。
我、我不會隨便坑人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肯定是你最靠譜的托。
噫,說得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唐嘉茵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怎么回話,只好紅著臉把平安扣遞給他,轉(zhuǎn)移話題,這個反正是順帶的,給你。
靳北章接過去,翡翠上還有她的溫度。
緊接著唐嘉茵便抱著硯臺快步朝潘家園兒外走去,腳步很是輕快。
回去的路上,青石板路上飄來煤爐炒菜的香氣,晚風掀起她的棉布衫,露出了白玉般的一小段腰肢。
看得靳北章眼底一沉。
很想跟上去,摟住這樣鮮活的寶貝,不讓任何人看見。
但是會很唐突吧。
滿打滿算,他跟小姑娘認識也才不到一個月。
于是他默了默,只是快步跟上去,小唐同志,硯臺我拿吧,這汽水兒快不涼了,常溫的不好喝......
眼下暫且回的還是大院兒,搬走也沒有這么急的。
回去沒看見白羨蕓跟靳衛(wèi)國,唐嘉茵還松了口氣,就直接回屋了。
靳北章把硯臺放在桌上,看了眼手表,便說:快八點了,你要先去洗嗎
我晚點吧,找一下衣服。
這是重生回來的第二夜。
也是她要跟靳北章一起睡的第二夜。
或許是因為可能發(fā)生的事,唐嘉茵心里有點兒莫名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