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客人笑笑,“大雪才好哇,霧溪山邊兒上的冰火曇?guī)啄隂]開花了,我看啊今年有戲�!�
冰火曇,靖霖知道這種花。是梧城特有的一種火紅的曇花,只在一年里最冷的時候開在雪地里,是一種生命力極頑強的花,但是卻不常開放。
坐在一旁就著魷魚干小酌的老人家忽地激動起來,“霧溪山那兒的冰火曇都快被外地人薅光了,哪兒還有得剩�!�
老人家說著,霍然目光凌厲地看向靖霖,話鋒一轉,“你小子不是本地人吧,來咱們梧城這小地方做什么。”
突然被點名,靖霖裝作有些遲疑的樣子指了指自己,隨后他靦腆笑了笑,答:“我是攝影愛好者,過來拍幻日和霧凇。梧城這邊的氣溫低容易出雪后奇觀,而且這邊自然景觀保護得很好�!�
他本就長得顯小,稍顯笨拙的樣子更平易近人。而且氣質溫潤出塵,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些偷挖冰火曇拿去賣的盜賊。
老人家臉色和緩下來,聽見夸贊自己的家鄉(xiāng),還得意地哼哼,“那你倒是來對地兒了,我們這邊兒霧溪山雪景那可是帝國首屈一指的�!�
老板娘接過話頭,“不過這雪太大了,小帥哥你還是不要隨便上山,再等兩天天氣好些再上去。”
靖霖點點頭,狀似不經意問:“你們剛才說的冰火曇是什么東西,怎么我從未聽過?”
老人家拿起水煙咕嚕咕嚕吸了一大口,愜意了就慢悠悠道來,“那可是頂頂漂亮的寶貝吶,哪都不能生長,只有咱們梧城的土地才能長出來。很多外地人看冰火曇漂亮就連根挖回去,那根一離開泥土立刻就死了,想要看只能來咱們梧城看�!�
“有多漂亮?”靖霖好奇地問。
老人家舉著水煙筒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出神道:“開放的時候就像雪地里燎起了一片火,那景象,什么霧凇、幻日都比不上。而且冰火曇的香氣很特別,非常甜�!辈紳M褶皺的臉上帶著某種對舊日盛況的迷戀與扼腕。
老板娘見他的酸蘿卜沒吃多少,給他換了一小碟紅姜,道:“如果想看的話可以去近郊碰碰運氣可能會看見一兩朵,本來霧溪山腳那里有一大片的,后來那旁邊的孤兒院失火把花都燒了,過了很多年才重新長出來,沒有以前那么壯觀了。”
“而且那邊的是一連片的,往年旅客看冰火曇都是去那里多,但是像大爺說的也被摘走了很多�!�
一開始搭話說可以看冰火曇的那個客人皺了皺眉,“上個月犯罪調查科的人突然又來霧溪山那個孤兒院轉了幾圈,說是調查十八年前的失火事件,不知道為什么又突然翻出來�!�
老板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還有孩子在呢,別說這個。”
“哦哦忘了。”他朝那個胖胖的小女孩抱歉地笑了笑,隨后自然地把話題引到最近蔬菜飆升的價格上。
靖霖結賬出來,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一些日常必需品回到旅館房間。
雖然在梧城出生,但是他對梧城沒有太大的感覺,也沒有如邢一鶴所說的回鄉(xiāng)之感。孤兒院失火后他被送到了附近一個直轄市的孤兒院,那個城市比這邊大得多。他在星夢孤兒院呆了八年,又在鄰市的孤兒院呆了八年。
最后在距離這兩個地方幾千公里外的首都松原市定居,今年是第十年。
無論是生活節(jié)奏還是飲食習慣沒有被任何一個城市同化,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或者每天固定去不需要排隊的窗口打飯。
他的人生被動地分割為三部分,如果回憶有顏色的話,那么第一段就是紅色的,冰火曇一樣讓人深刻腦海的紅。第二段是灰色的,回想起來甚至想不出有沒有過色彩的無望的灰。至于第三段,原本覺得應該是白的,但是因為一些變動現在變得不確定。
“變動”來了電話,靖霖放下礦泉水瓶,拿起手機。
梁翊:“怎么樣,到了嗎?”
靖霖:“嗯�!�
梁翊:“吃飯了嗎?”
靖霖看了一眼便利店塑料袋里面的袋裝面包,輕輕地嗯了一聲。
隔著以千米為單位的距離,梁翊也能看穿他的內心,追問道:“不好吃?”
“一點點�!�
連難喝的營養(yǎng)劑也能面不改色喝下去的人居然都能說出不好吃來,那估計是真的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