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保護(hù)她，是我的責(zé)任

    那探子迷茫地看向‘陸大人’，咱們不是同伴嗎？

    你怎么能在韃子大營，上來先將同伴干掉？

    可惜陸大人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甚至都沒合上他死不瞑目的雙眼。

    像嫌臟一樣，將他的尸體往地上一推，轉(zhuǎn)頭對韃子副將道：

    “此人辦事不利，害主將被凌王所殺。今日就拿他的命來祭旗！”

    “將軍放心，以后幽州的事有我陸某人在，定助將軍滅了凌王！”

    那副將眼眸一瞇，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是漢人自己在內(nèi)斗，可他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

    只要有一個能傳信的就行了，其他人，死就死了。

    他甚至贊許地看一眼陸大人，笑瞇瞇地上前，然后一刀捅死同伴。

    這份狠勁，比那些娘嘰嘰的漢人強(qiáng)多了！

    “行！以后大夏那邊傳來的消息，就由你負(fù)責(zé)�！�

    “本將軍什么都不管，只要物資，還有凌王的命！”

    說完要走，又想到一點(diǎn)，轉(zhuǎn)身對莫修謹(jǐn)?shù)溃?br />
    “是了，你們主子要凌王妃的命，本將軍也會一道取了！”

    莫修謹(jǐn)滿臉笑意，好像等的就是這句承諾。

    拱手低頭：“如此，多謝將軍！陸某人任憑將軍差遣！”

    誰都沒看到，他垂下的眸光中的怒火。果然是皇后要害冬素，甚至不惜勾結(jié)外敵！

    那個女人被打入冷宮也不安生！他要搜集證據(jù)，同時要查到皇后所有的探子暗線，趁此機(jī)會，讓幽州再無一枚釘子！

    在此之前，他絕不能跟幽州聯(lián)絡(luò)。這個副將看似信任他，實(shí)則都不是傻子，定會派人暗中跟著。

    吳有仁這個蠢貨暫時也不能殺，比起他，相信這副將更信吳有仁這個東宮太監(jiān)。

    他要像當(dāng)初取得盧三公子信任一樣，取得這個副將的信任，然后，再與凌王里應(yīng)外合……

    吳有仁現(xiàn)在對莫修謹(jǐn)是又怕又佩服，他還在想莫修謹(jǐn)要怎么跟那探子，證明自己的身份，證明自己是真正的陸云舟？

    結(jié)果他直接把對方殺了！壓根不給對方質(zhì)疑的機(jī)會。

    但是，這個舉動也太大膽，太不要命了吧！一個不慎，他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副將走后，吳有仁擦著汗對他道：“你不要命了？”

    你不要命，我還想要呢！萬一惹怒那副將，把咱們?nèi)�部干掉祭旗怎么辦？

    莫修謹(jǐn)瞇著眼睛看著他，眸光像淬了冰一樣冷，輕聲道：

    “你知道為什么他會死在我手里嗎？”

    吳有仁無語，因?yàn)槟阃狄u！因?yàn)槟惚氨蔁o恥！難道你非讓我說出來？

    莫修謹(jǐn)自問自答：“因?yàn)樗�想活著回��，他想全身而退�！?br />
    吳有仁大驚：“難道你不想？”

    莫修謹(jǐn)先是低頭冷笑，接著抬頭大笑起來，貼在吳有仁耳邊說：

    “我不想！”

    吳有仁顫抖著手指著他：“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莫修謹(jǐn)不置可否，你才知道�。∥冶緛砭褪莻�瘋子！

    像我這樣的瘋子，本應(yīng)該被人綁著死在某個山洞里，或者失足淹死在河中。

    但能有機(jī)會死在韃子的營地里，死前殺點(diǎn)敵人，死后還能榮譽(yù)加身，這個死法，值��！

    莫修謹(jǐn)像對付老友一樣拉住吳有仁的胳膊，用最輕柔的語氣，說出最瘆人的話：

    “你若想活，就聽話�！�

    “若不聽話，我吃了你�！�

    吳有仁雙腿開始打擺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聽話，我聽陸大人的�！�

    我錯了！我就不該來山東押賀禮！我就不該走幽州！

    老天爺為啥要這么懲罰我，讓我落到這個瘋子手里……

    此時，幽州城中，因?yàn)橐粓龊币姷拇笥�，讓百姓奔向告走，歡喜不已。

    幽州城常年干旱，雖然已近十月這雨一下天氣轉(zhuǎn)寒，可有了雨水就能播種了。

    以前他們不敢多種，但自從凌王來到幽州，韃子就再也沒有大規(guī)模破過城。

    不少附近州城的百姓來幽州討生活，攢工分賺戶藉，如今這雨一下，都想開荒播種。

    再者，凌王才出城一戰(zhàn)，殺了韃子主將，滅了韃子主力軍。

    如此大的勝仗，已經(jīng)好多年都沒有了。

    大捷之報(bào)已經(jīng)傳到長安，沿途的經(jīng)之地，百姓皆在歡呼。

    幽州城守住了，內(nèi)地州城就無恙。

    幽州百姓的感觸更深，許多藏身山林的百姓，皆走出深山，努力掙工分得戶藉，然后開荒播種。

    以前凌墨蕭總擔(dān)心幽州城人少，千里荒無人煙。兵力補(bǔ)充不足，后勤不夠。

    現(xiàn)在才知，只要你有強(qiáng)大的實(shí)力，讓百姓安心，百姓自然就聚攏而來。

    部下一個接一個地報(bào)告好消息，追殺韃子殘軍的部隊(duì)已經(jīng)回來，除了最早逃走的那一支，其他韃子盡數(shù)被殺。

    不過我軍傷亡也很慘重，護(hù)送王妃的一千親衛(wèi)，死了六百余人，剩下的皆有傷。

    吳有仁的那支東宮護(hù)衛(wèi)和奴隸，活下來的不足百人。其余要么被殺要么被俘。

    王妃搶到手的那批財(cái)物，只余六成，四成被韃子帶走。

    凌墨蕭再一次問那個重復(fù)了多次的問題：“可有找到莫先生？”

    部下慚愧低頭：“沒有，全無線索�！�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有人提醒：“也許被韃子俘虜。”

    龐先生輕嘆一聲：

    “若是旁人，韃子會提要求交換俘虜。但莫先生，只怕是寧死也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陳星耀之流，只怕早就跟韃子哭求，愿意拿銀金換取自由，甚至出賣大夏，也要活命。

    可是莫修謹(jǐn)被俘，絕對是寧可自裁，也不讓自己成為要挾凌王的人質(zhì)。

    對于這一點(diǎn)，莫修謹(jǐn)和他的王妃表妹，到是挺像的。

    凌王妃被主將挾持之時，同樣是寧可自裁也不愿意被俘。

    幸好，王爺去的及時，否則，王妃只怕已經(jīng)隕命了。

    思及此，龐先生看一眼凌王，王妃若真沒了，王爺會發(fā)瘋的。

    龐先生同時惋惜的是，莫修謹(jǐn)之聰慧極為少見，這樣一個軍師苗子就這么凋零在幽州了嗎？

    凌墨蕭沉思片刻后道：“讓異族馬商去北疆行商時，打探俘虜線索�！�

    韃子才受重挫，對漢人正是防備極深之時，只有與之交易過的異族，還有機(jī)會查到線索。

    有官員喜報(bào)：“從山東逃來的流民有近千人，已安置妥當(dāng)�！�

    這個消息讓凌墨蕭高興不起來，誠然投奔來幽州的百姓越多，他應(yīng)該越高興才是。

    但是，連富裕的山東都有流民，可見士族對百姓的迫害有多深！

    再者，流民不往南逃，不往長安逃，而往邊關(guān)逃，這是史無前例的。

    除了說明他凌王的名聲響亮，受百姓敬重，愿意信任他，才來他麾下討生活。

    也說明，南邊的州城閉城門，禁止流民進(jìn)入。

    而往長安的路途亦不安全，匪患叢生，缺少過冬物資，很難走到長安。

    所以底層百姓才往幽州跑……

    想到深層原因，凌墨蕭如何高興的起來？

    山東情況那么差，還能給東宮送那么豐富的禮物，士族是對百姓敲骨吸髓啊！

    沈冬素讓莫修謹(jǐn)寫的那份折子，什么吳有仁自愿投奔幽州，獻(xiàn)上重禮。

    自然不必再上呈朝廷，因?yàn)榱枘�蕭有了更好的理由，也是事�?shí)。

    韃子不知從何處聽聞東宮有批物資途經(jīng)幽州，提前設(shè)伏，殺東宮護(hù)衛(wèi)和奴隸。

    有一護(hù)衛(wèi)逃脫報(bào)信，凌王帶人誅滅韃子�？上�物資被韃子盡數(shù)搶去……

    不管東宮信不信，反正本王是沒拿，有本事你找韃子要去。

    然后就是哭窮，以前凌墨蕭還覺得不好意思哭窮，堂堂親王，總伸手要東西，多丟臉啊！

    但見上次冬素一封信，哭來那么多物資，凌墨蕭徹底醒悟了，丟臉有什么要緊的！

    他丟一點(diǎn)臉，幽州百姓和將士，就少丟一些命！

    先跟皇上哭，眼看寒冬將至，過冬的物資不足。將士身著單衣，不光要對抗韃子，還要對抗嚴(yán)寒……

    長冬漠北，百丈寒冰，光吃米糧根本沒力氣殺敵。將士總得吃些油水吧。

    再給東宮和山東士族上眼藥，山東災(zāi)情嚴(yán)重，災(zāi)民都往幽州逃。

    而山東大戶還能給東宮送那么重的禮物！關(guān)鍵是送到了也好，相信太子定會用到民政上面。

    結(jié)果被韃子搶去了，幽州軍為救東宮護(hù)衛(wèi)，同樣死傷慘重……

    這份折子是跟凌王夜襲韃子營地，殺韃子主將，大勝而歸的消息一起送的。

    朝廷就算為了東宮的面子，包庇山東士族，密而不宣，肯定是不行的。

    你要不宣，那就連凌王大捷的消息也瞞了，可惜沿途已經(jīng)傳開，根本瞞不住。

    以上種種，凌墨蕭還有一個目地，那就是將冬素被韃子主將挾持之事，掩蓋起來。

    不管是他夜襲韃子營地，將王妃送出城之事。

    還是王妃搶了東宮物資，遭遇韃子埋伏之事。

    全都只字未提，好像沈冬素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地呆在幽州王府里一樣。

    因?yàn)榱枘�蕭太知道長安那些勛貴士族，還有東宮，知道此事后會怎么做。

    他們定會大肆渲染，凌王妃被韃子所擄，清白不在。

    他們不在乎真相，只想污蔑，只想將在民間名聲極好的冬素，踩進(jìn)泥里。

    他們自己臟污不堪，便不容許世上有清白之人。

    將那清白之人拖入泥潭，同流合污，是他們最喜歡干的事。

    冬素已經(jīng)吃了太多苦，她被擄，是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她。

    所以，絕不能讓世人污蔑她！

    甲四說，王妃才不在乎這些虛名！

    當(dāng)年在沈家村，王妃被罵是天煞孤星，被退親。她竟然覺得這名聲挺好，省得媒婆上門。

    可，凌墨蕭還是那句話。

    不能因?yàn)槎�素�?xí)慣了吃苦，就什么苦都讓她吃。

    不能因?yàn)樗�不在乎名��，就給世人往她身上潑臟水的機(jī)會。

    她在不在乎是她的想法，而保護(hù)她，是自己這個丈夫的責(zé)任！

    凌墨蕭是全面隱瞞，連皇上都沒說。所以這件事中，冬素也無功勞。

    連受傷之事都要瞞著，百姓們發(fā)現(xiàn)，以前總會出府的王妃，最近都沒出府了。

    處理完軍事的凌墨蕭，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一進(jìn)后院就脫去帶了霜露的厚衣裳，洗手潔面之后，才進(jìn)臥室。

    這是以前冬素告誡他的，說是外面有什么細(xì)菌，不能帶給病人。

    冬素依舊在昏迷當(dāng)中，已經(jīng)三天三夜了。

    若非軍醫(yī)再三保證，王妃只是在沉睡休養(yǎng)，最多三、五日就會醒。

    而她的傷勢又不便移動，否則凌墨蕭早就急了。

    即便眼可見的，她的傷勢轉(zhuǎn)好，呼吸平穩(wěn)，凌墨蕭還是焦急不已。

    小丫頭，快點(diǎn)醒來��！你這樣睡著，可是把我的心往油鍋里焦。

    他輕聲問月見：“白天可有什么癥狀？”

    月見虛弱地道：“沈大人送飯菜來的時候，王妃的手指動了動�！�

    只是這一點(diǎn)動靜，就讓幾人歡喜不已，凌墨蕭也長長地吐了口氣，有動靜就好，說明冬素快醒了。

    “明日讓沈大人多來幾趟�！�

    月見點(diǎn)頭：“沈大人也是這么想的，在床前跟王妃說了許久的話。”

    說曹操，曹操到。

    沈林鐘正好來送宵夜，今晚是糖漿淋的煎糍粑，配蛋花湯。

    幽州沒有糍粑，這是他為冬素，特地自己蒸糯米舂的一點(diǎn)糍粑。

    聞到那誘人的香氣，睡夢中的冬素動了動鼻翼。

    她的意識依舊很清醒，可就是睜不開眼睛。

    直到她聽大哥聲音低沉地問凌墨蕭：“修謹(jǐn)，找到了嗎？”

    那時，是修謹(jǐn)最先沖出去，還只帶了東宮的護(hù)衛(wèi)和奴隸。

    他最后對自己說的話是，保護(hù)好王妃。

    可是，他沒有保護(hù)好妹妹，修謹(jǐn)還生死未卜。

    他這個大哥，當(dāng)?shù)氖钦媸�敗�。?br />
    床上的沈冬素心驟然一緊，小盼哥果然出事了。

    凌墨蕭沉默了片刻，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沒必要瞞沈林鐘。

    “沒有，我們懷疑，他被韃子俘虜�！�

    沈林鐘猛地抬頭，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們都懂莫修謹(jǐn)?shù)钠�氣性��，被韃子俘虜，與死無異。

    沈林鐘只覺鼻子發(fā)酸，眼眶發(fā)熱。

    邊關(guān)，這才是邊關(guān)啊！

    我要怎么跟三姨母說？出家門的時候，他雄心萬仗。

    此時才知，邊關(guān)與那猛獸一樣，都是會吃人的！

    與他一起從光州來的親衛(wèi)隊(duì)，死了大半，現(xiàn)在修謹(jǐn)也沒了，妹妹昏迷不醒……

    就在這時，屋里沉默的三人，突然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嘶啞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