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唇齒間若隱若現(xiàn)的血腥味，刺得虞歸晚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跪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著衣擺，指節(jié)泛白，像是試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程肆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再問最后一次，你道不道歉

    虞歸晚抬起頭，嘴角還帶著干涸的血跡。她張了張嘴，卻只是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搖了搖頭。

    好，很好。程肆然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看來是我對你太仁慈了，是該讓你吃些苦頭。

    虞歸晚突然意識到什么，瞳孔驟縮。她猛地?fù)渖锨�，一把抓住程肆然的褲腳：不要……求求你……我道歉，不要動老師的遺作……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十分刺耳。

    程肆然低頭看著她，忽然笑了。他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只可惜，晚了。

    他站起身，掏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電話，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否的冷冽：把周明生的劇本全部公開，帶好節(jié)奏，讓他死后也抬不起頭。

    虞歸晚渾身發(fā)抖，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幾道白痕：程肆然！老師他已經(jīng)去世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程肆然充耳不聞，轉(zhuǎn)身走向病床。蘇聽念正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卻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他溫柔地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粥。

    燙嗎他輕聲問。

    蘇聽念搖搖頭，嬌聲道：你喂的都不燙。

    虞歸晚趴在地上，耳邊是他們甜蜜的對話，這時走廊上卻傳來病人們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那個周明生就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網(wǎng)上都在說呢，他寫的劇本全是抄襲的……

    還有他那個學(xué)生也是不要臉，鬧出來的事也不少……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虞歸晚心里。她死死咬住嘴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卻感覺不到痛。

    手機(jī)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掛著一連串熱搜。

    周明生抄襲實錘、虞歸晚師徒一丘之貉……

    點開評論區(qū)，里面也全是惡毒的咒罵。

    【死得好，這種人就該早點下地獄！】

    【難怪要自殺，肯定是心虛了！】

    看著那些指責(zé)，虞歸晚的視線漸漸模糊。

    她想起老師臨終前拉著她的手，把劇本交給她時的樣子。老人已經(jīng)瘦得脫相，卻還堅持著寫完了最后一個字。

    晚晚……這部戲是我的命啊……

    而現(xiàn)在，他的心血被人隨意踐踏，死后還要背負(fù)罵名。

    程肆然走過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蹲下身，聲音平靜：考慮清楚了嗎只要你現(xiàn)在向聽念道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虞歸晚抬起頭，忽然笑了，她的笑容破碎得像是摔裂的瓷器：過去我老師的名聲毀了……這要怎么過去

    程肆然皺眉：冥頑不靈。

    他站起身，對門口的保鏢揮了揮手：帶她去停尸房冷靜一下。

    虞歸晚沒有掙扎。她被兩個保鏢架著，穿過長長的走廊。

    停尸房的門打開時，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保鏢把她推進(jìn)去，她雙腿麻木，踉蹌著撞上了一具尸體。

    結(jié)著冰霜的臉貼著她的臉頰，冷得像刀割，虞歸晚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門在她身后重重關(guān)上，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虞歸晚抱緊膝蓋。

    程肆然和蘇聽念的臉在她腦海中交替出現(xiàn)。

    最后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在她耳邊回響。

    冥頑不靈……

    他分明知道老師對自己來說有多么重要，那本劇本對她更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卻還是因為蘇聽念的一句話，連她的解釋都不愿意聽了。

    那些人的議論和網(wǎng)上的評價，像是一把把尖刀，將虞歸晚刺的遍體鱗傷。

    但程肆然……

    曾經(jīng)口口聲聲說會最愛她，會一輩子陪著她的人，早已面目全非。

    一滴淚順著虞歸晚的臉頰留下，卻因為停尸房內(nèi)過低的溫度很快便凝固了，仿佛能冷進(jìn)心里。

    老師死了，程肆然變成了惡魔，而她被關(guān)在停尸房里，和一具具冰冷的尸體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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