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
難怪寅遲一直篤定,他媽媽不會活著,
禁忌的換魂術(shù),相當于一場獻祭,施術(shù)人自己就是祭品,換魂成功的時候,祭品就已經(jīng)消散了。
被影鬼占據(jù)的身體只是一具空殼。
殼子里的靈魂已經(jīng)永遠回不來了。
方棋喉嚨有些干澀:“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币t說。
他丟失的只有失蹤之后換魂之前的那一段記憶,而且換魂術(shù)能將施術(shù)者的一部分記憶留在他的腦海里,所以很多的玄門術(shù)法,他可以無師自通。
十幾年里,他學會的比別人只多不少。
方棋心緒難平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用這樣看著我�!币t無奈道:“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有些東西,就算時間過去再久,也不可能徹底釋懷。
見方棋不為所動,寅遲又道:“你再這樣看我,我會懷疑你對我有非分之想的�!�
“……”
然而方棋沒吃他的激將,他在寅遲略顯錯愕的目光下,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輕吻落在嘴角,蜻蜓點水一樣。
寅遲磕絆道:“你……”
方棋看著他說:“不是你說的安慰要實際的嗎?”
寅遲:“……”
他是說過。
但是……
他沒忍住碰了一下方棋剛剛溫熱的落點,有些復雜道:“誰教你這樣接吻的?”
方棋:“沒人教……”
他其實也有點別扭,親完就打算起身,踩在地上的腳還沒開始用力,那張熟悉的臉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寅遲幾乎貼著他的唇說:“那你可以有樣學樣�!�
驟然闖入的唇舌和它的主人一樣失了分寸,和之前的游刃有余不同,沒有試探性的循序漸進,有種滿溢的情感無從發(fā)泄的狼狽。
糾纏時發(fā)出了曖昧的聲響,由內(nèi)而外灌入耳膜,刺得人腦中嗡嗡作響。
方棋大腦有些不清醒,任由他親了一會兒。
但某人似乎不滿足于親吻,貼在他腰上的手極度不安分,隱隱有往下的趨勢。
方棋眉頭一蹙,單手抵住了他的肩。
寅遲看著他說:“你讓我搬到這兒來住,沒想過同居的兩個人會發(fā)生什么嗎?”
“……”
方棋復雜道:“你不是有傷……”
寅遲輕輕挑眉:“沒有傷就可以了嗎?”
方棋一時語塞。
他目光逃避似的落在了寅遲胸前的位置,卻是微微一愣。
那里什么都沒有。
之前他無論怎么“治療”都無濟于事的的猙獰傷口不見了,胸前光滑一片,破開的布料上還沾著黑色的血跡,流暢的肌肉線條在不規(guī)則的破洞里若隱若現(xiàn),像極了某種不能理解的行為藝術(shù)。
方棋愕然地抬眼。
寅遲輕聲道:“沒故意騙你,之前沒顧上這個。”
方棋:“……”
他還矯情出優(yōu)越感了。
方棋對他對視了一會兒,緩緩松開了抵在他肩上的手。
這是無聲的默許。
寅遲呼吸微頓,聲音已經(jīng)沉啞,還是不確定地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
試探這種行為可一可再,但是沒完沒了就有點讓人厭煩了。
方棋眉頭一擰,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玻璃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收起來了,差點被人體砸中的傀儡娃娃正慌亂地往床頭柜上爬,跌落在床上的兩個人已經(jīng)重新糾纏在一起。
方棋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只能憑借著本能扯了某人身上帶血的衣服,貼在一起的唇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啃。
但寅遲被啃得很高興。
比起方棋的生澀,他激動之下也沒少了從容,一手按在方棋后腰,耐心十足地引導著。
長時間的呼吸不暢讓方棋有點大腦缺氧,雖然不至于窒息而死,但作為人的身體會難受。
他終于放棄了繼續(xù)啃,打算繼續(xù)下一步,身體微微撐起,居高臨下地看著。
他從沒在這個視角下看過寅遲的臉。
寅遲平常是比較注重自己的形象的,這會兒卻沒顧得上,他額間發(fā)絲細碎,被蹭得有點亂糟糟的,他神色慵懶又愜意,眼底卻泛著暗色,帶著不加掩飾的欲望與蠱惑。
躺著的人好像察覺到了什么,眼簾微垂,再抬眼時眼中帶著幾許詫異和戲謔。
方棋惱羞成怒道:“我又不殘�!�
寅遲:“嗯,我也是�!�
說著他狀似無意地動了一下,帶著催促的意味。
方棋喉嚨微緊,身上有點發(fā)熱,身體卻微微僵住了。
他知道部分常識,卻沒有涉獵過具體細節(jié)。
他頓了一會兒:“……下一步怎么做?”
“……”
“噗�!�
寅遲愣了下,隨即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方棋:“……”
笑個屁。
寅遲又狠狠親了他一下,手上用力,帶著身上的人顛倒了位置。
窗外有陽光恰到好處地越過了窗臺,灑了一室金色的光輝。
……
事后
一般來說人死了之后是感覺不到冷熱的,
鬼差討厭陽光,是因為太陽陽氣炙烈,會損耗陰氣,
但在陰氣適當?shù)牡胤�,鬼是可以如魚得水的。
死了之后,
除了最開始剛進煉魂塔時,
方棋已經(jīng)很久沒感受過“冷”了。
他體溫不停地在攀升,
也不停地在流失。
寅遲手上的溫度他已經(jīng)很熟悉了,但是貼覆在一些敏感的地方,
還是涼得讓人發(fā)顫。
搬進這間公寓之后,被子這種東西就沒派上過用場,倉促間只找到了一條薄毯……因為天太亮,
方棋不適應。
然而薄毯阻隔了視線,
感官上的刺激變成了未知,也更加明顯。
很快方棋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他無處安放的手落在了埋頭在他脖子上的人的后腦,感受著那人的發(fā)絲柔軟的觸感。
忽然他蹙了一下眉,
輕輕垂了眼。
寅遲同時抬起頭,
敏銳道:“疼?”
方棋:“……”
是有點,
但是無足輕重。
他搖了搖頭,寅遲便低下頭吻他,
很輕柔,
像是一種安撫。
方棋淺淺地回應,盡量讓自己不要太僵硬。
這種事他在學校里學過理論知識,
在“社會”上了解過基礎(chǔ)常識,
但不管什么知識,都沒有親身實踐來得實在。
理論說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
是由大腦和身體共同給身體發(fā)出的信號,是一種生理和心理的需要。
這是一種享受方式,應該坦然面對。
事實卻根本不是這樣。
至少方棋沒覺得有多享受。
再怎么給自己做心里建設,冷熱交織的時候,他還是把自己塑成了一尊木偶。
“無足輕重”的話說早了,但是反悔也來不及了。
他只能緊緊攥著貼靠在他身前的肩膀,平復自己艱難的喘息。
那是一個激烈又難忘的夜晚……啊不是,的早上,冷熱交替中方棋睡了過去,醒過來時太陽已經(jīng)西沉。
身邊的那坨冰還在。
外面還是逼近四十度的高溫,鬼差又自帶抗寒的體質(zhì),但也沒能架得住陰冷的氣息一輪又一輪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