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看他這副有火撒不出的吃癟表情，宴玦莫名覺得素日里沒什么起伏的情緒蕩起了點(diǎn)雀躍的波瀾。他哽了哽喉嚨，低聲說道：“別苦著臉，又不是真面首，沒人看你，有什么可講究的�！�

    他正要抬起手，可還沒挨到衣服，又把手放下了。

    重塵纓動作一停，似乎連身上的灰也顧不上了，等眼珠轉(zhuǎn)了兩圈，又借著面具的遮掩把視線若無其事地往下藏住，才慢悠悠地順著宴玦的話問道：“你怎么知道？”

    “頭一天就知道了”宴玦視線一抬，若無其事地回過身，繼續(xù)走在他前面，“裝得太過了。”

    后面的人無端松了口氣，趕緊跟了上去。

    “那你還知道什么？”重塵纓忽然問道。

    “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宴玦淡著語氣，沒回頭。

    “你不好奇我跟女帝什么關(guān)系？”輕佻的語氣再次響起。

    “不好奇�！�

    屋子的最深處，是重重包裹掩映下的深色帷幕，那帷幕上用墨汁書寫了各式符文，交疊錯落在一起，分外詭譎。宴玦見過那些符號，是妖族用來護(hù)身的靈力符咒。

    眼前的這位皺紋密布，長著鷹鉤鼻的老太太，是一位活著的妖族。

    就算如今凡世的兩族關(guān)系危險(xiǎn)又僵硬，他也不至于對一位身居鬼域不問世事的老太太心懷敵意。

    重塵纓站在她跟前，瞇著眼睛率先開了口：“老人家，我們來打聽點(diǎn)事兒，如何？”

    老太太抬眸掃他一眼，并未馬上接話，等視線落在宴玦身上時(shí)，卻忽然定了眼睛。她盯著宴玦，說道：“想問什么？”

    那視線直白又冒犯，哪怕隔著層面具，宴玦也覺得仿佛被看破皮肉。他微微斂了眉，開口道：“鬼域最近可有什么大人物去了北洲？”

    “怨氣很強(qiáng)的大人物�！敝貕m纓補(bǔ)了一句，將“怨氣很強(qiáng)”四個(gè)字咬得很重。

    老太太看看重塵纓，又看看宴玦，視線再次回到后者身上，不多時(shí)便開口說道：“可以，條件是你的一滴血�！�

    兩人同時(shí)一愣，偏頭對上了視線。重塵纓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這個(gè)條件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的了預(yù)料，他壓低了嗓子，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老人家，我可打聽過了，您是鬼市里唯一只拿紋銀做消息交換的人，怎得忽然還不作數(shù)了？”

    老太太看著他，不知是沒聽見語氣里暗含的威脅，還是聽見了也置若罔聞，再次重復(fù)道：“他的一滴血，換消息。”

    一滴血，可以殺人，可以救人。下蠱，煉藥，追蹤只要有心人想，便無所不能。

    為了一個(gè)實(shí)際沒有任何意義的消息，他不能讓宴玦冒這個(gè)險(xiǎn)重塵纓正要開口拒絕，不想宴玦竟搶先一步：“可以�！�

    重塵纓愣了愣，連忙拽住他的手臂，將略微急促的聲音貼近耳邊：“你知道一滴血意味著什么嗎？就算不答應(yīng)，也還會有別的法子”

    宴玦不作聲，只沉默著把手臂撤了回來。上前一步，拿起桌面上的刻刀割破自己的指尖，略微一擠，便將血滴進(jìn)了面前的瓷瓶里。動作迅速，一氣呵成。

    他退回到重塵纓身側(cè)，指尖搭在那人手臂上輕輕使了點(diǎn)力，又偏過頭湊近耳邊，語氣篤定：“放心，出不了事�！�

    重塵纓抿了抿嘴唇，不執(zhí)一詞。

    可那滴血，會作何用途？

    “白閻羅座下，八方將軍中的其中一位去了北洲�！�

    瓷瓶到手的瞬間，那鷹鉤鼻老太也開口了。

    白閻羅不是不插足凡世嗎宴玦神情一頓。

    倒是重塵纓面色如常，似乎沒什么表情。他頓了頓，又問道：“八方將軍中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