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寒山說話還是那么玄奧�!�
還是那么不顧人死活。
而就在這個二十一世紀(jì)人講話不顧人死活的瞬間,有衙吏匆匆跑到門前拍門。
“裴明府,裴明府,您在嗎朝中天使來了!”
裴紀(jì)堂揚眉站起身,嬴寒山也揚眉站起身。
“我速去更換官服。”裴紀(jì)堂說。
“臥槽,這個世界觀還有西幻成分在嗎”嬴寒山說。
天使顯然沒有兩只翅膀一個光圈,這位從京城遠(yuǎn)道而來的傳召使者頭戴一頂巧士冠,身上是黑地圓領(lǐng)的袍子,繞脖一圈小小的圈帶紋,面白無須,有些虛胖。
淡河的天氣已經(jīng)熱起來了,他白面口袋一樣垂著肉的臉上脖子上都掛著些汗,只是等的這一會兒就有些輕微的不耐煩。
在看到官服來迎的裴紀(jì)堂時他稍微愣了一下,隨即把臉上的表情調(diào)整成一個矜持地笑。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黃門不知怎么嘶了一聲,挨了一記眼刀。
“淡河縣令裴紀(jì)堂聽旨”
“沉州要沖,地接二州,制管諸郡,朝中尤重。爾謙恭識體,領(lǐng)牧淡河,平叛靖亂,素有節(jié)譽。著擢沉州刺史攜領(lǐng)轄下各郡,欽此�!�
裴紀(jì)堂叩首接旨,有衙役給天使帶的小黃門塞了錢,那天使臉上的笑模樣才稍微大了些。
“恭喜恭喜,裴刺史。何等青年才俊啊,冠年方過至此高位的,在本朝您是頭一個呀�!�
這話說得不假,就算是望族的嫡子,也很少有人在不到三十歲時成為一州刺史。
“不過眼前這一位情況畢竟特殊,”白面口袋一樣的天使想,“人家有兵了有地了,朝中不算任命,算是補了個名堂上去�!�
這還真只有個名堂,除了沉州刺史這個名頭和一身官服,朝中是要啥啥沒給。
裴紀(jì)堂口稱不敢客氣了兩句,隱約覺得眼前這位內(nèi)監(jiān)的表情有點奇怪。
如果說這位天使還是控制著表情的話,跟在他身后的小黃門就已經(jīng)不住地往自己臉上瞥了。
裴紀(jì)堂合手拜了一下,尋著空當(dāng)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他不敷粉,按道理臉上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東西花了染了,為何這兩位朝廷來人一個勁往自己臉上看呢
他當(dāng)然不會問,天使也很快移開了目光。
“裴刺史,”他客氣地問,“那嬴姓的將軍,他是否在此呀”
院子里跟出去的人刷刷刷跪了一片,嬴寒山不太想跪,索性就待在院子里,聽到自己被點名才慢慢蹭出去。萇濯在屋里換了件衣服,出來稍晚,和她一并出了院門。
“要不要試著站著接旨”系統(tǒng)在她腦內(nèi)幸災(zāi)樂禍,“打響反帝反封建第一槍”
“少拱火,”嬴寒山os,“我這副身體二百三十多歲,他受得起我跪算他命硬�!�
那天使看著屋里又出來幾個人一起跪下了,最前面的那個……嘶怎么看著是個女人
她穿了件暗色的胡服,比雀藍(lán)深一些的顏色,翻領(lǐng)繡花,頭發(fā)束起來沒有佩冠。
那張臉稱不上面如好女的秀美,甚至稍微有點帶殺氣的惡相,但內(nèi)監(jiān)辨識性別的能力比尋常人高不少,他一眼就看出來這絕對不可能是個男子。
她身邊稍后跪著的那人穿淡色直裾,那才是一張讓人誤會的臉呵。
就算是宮中的秀女也趕不上它十分之一的美貌,可惜一道疤痕橫過臉頰,生生割開了這張面皮。這內(nèi)監(jiān)看了半晌,有些踟躕,這男子看著身骨孱弱,不像是個帶病打仗的將軍呀
但,但,但總不能是這個女人吧
他愣了半晌,有些試探地開口:“嬴將軍相貌非凡,當(dāng)真是好顏色……”
然后,他看到這個女人一臉震驚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臥槽,系統(tǒng),他是不是瞎。
萇濯沒有抬頭,萇濯保持著跪地的姿勢,抬膝向后退了一步,從嬴寒山的稍側(cè)直接退到了她身后�,F(xiàn)在跪在前面的只有一個了,等著接詔書和等著拿詔書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那天使掙扎一樣訥訥出聲:“將軍……面如好女啊�!�
“不是,”嬴寒山誠懇地說,“我就是個女的�!�
一定是太陽太曬了,不然天使為什么會眼一閉嘎地昏過去了呢。
詔宣到一半匆匆停下,大家手忙腳亂地把這條白面口袋抬去客舍里休息,另一邊一匹快馬疾馳而出,連夜帶著信前往京城。快馬走了幾日這位天使就病了幾日,好不容易等信使帶信回來,他才恢復(fù)正常。
信上只有兩個字。
“照舊�!�
這次宣旨就簡單多了,那位天使?fàn)C嘴一樣念完了詔書上的內(nèi)容,叭叭一堆嬴寒山也沒聽明白,只聽明白了最后幾個字“著封為討逆平叛大將軍”。詔一念完這天使錢物都沒好意思要,瞅著嬴寒山樂了半天說不出來話。
說呀,嬴寒山想,我是個女的干你什么事了,你倒是說啊
眼看著這白面口袋臉由白憋紅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恭喜嬴大將軍了,大將軍青年才干啊�!�
“不年輕了,我兩百多歲了�!辟秸f。
然后眼看著這位又差點昏了。
宣旨結(jié)束,天使以已經(jīng)耽擱太久不應(yīng)久留為由,謝絕了裴紀(jì)堂的設(shè)宴,拎著跟自己的小黃門一道登車離開。那小黃門還探頭探腦地向車外看,吶吶著:“師父啊……這把大將軍封給一個女人,真成嗎”
“左右是不給兵不給地就是個名號,”這天使擦擦額頭上的汗,“封了也就封了。那女人怪得很,一雙眼睛像是猛虎要吃人一樣。你聽見她說什么兩百歲的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