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是來向鴉鴉淑女提親的�！�
嬴寒山單手撐住門框，
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
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邊滾，
不然我就打人了�！彼蜌獾卣f。
嬴鴉鴉確實(shí)不是十二歲，她今年大概是十五……最多到不了十六吧對嬴寒山來說不過是從一個小號蘿卜頭變成了一個中號蘿卜頭。
誠然古代女子十五六歲結(jié)親出嫁沒什么不對，但嬴寒山不是個古代人，
她也很難把這個自己照料著的孩子當(dāng)古代人去安排。
丟掉身心健康和生育問題這一堆其實(shí)根本不能丟掉的問題不看，單說千里迢迢來提親本身這件事也很不靠譜。
媒人稱贊鴉鴉貌美，
貞靜，
賢淑，嬴寒山覺得除了第一個詞以外哪一個都不是好詞。
誠然鴉鴉是長得很可愛，但贊美她可愛的修飾詞后面跟了一堆“她好像很適合做妻子”的形容之后，
這個詞也變得有點(diǎn)怪味。
更何況其實(shí)這些詞沒有任何辨識度，拿它們形容嬴鴉鴉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女孩他們不在乎她怎樣，
只要她是嬴寒山的妹妹，
是沉州刺史眼前的紅人，她就有聯(lián)姻的價值。
這些人風(fēng)塵仆仆地趕過來，
帶著名刺，帶著錢，甚至有人把相親對象也帶來表示誠心，嬴寒山卻只覺得他們是一群來競標(biāo)的公司代表，摩拳擦掌地把嬴鴉鴉當(dāng)作一個有油水的項目。
他們還不如來競標(biāo)的人呢，至少競標(biāo)者會先做做項目本身的功課。
嬴寒山伸手抄起身邊那個還想說什么的媒婆，拎著她走出三步之后在院墻邊放下了。
“我一個一個拎”她回過頭對門前的人一歪頭，頓時所有人作鳥獸散。嬴寒山搖搖頭，進(jìn)屋關(guān)了院門，才看到嬴鴉鴉就坐在院子里歪頭看著她。
“喲，鴉鴉�！�
“怎么了，阿姊外面怎么那么吵”
“東家的驢驚跑了西家的馬，西家的馬吃了北家的田，北家的主人去找西家索賠，趕車的路上撞了一個二傻子�！�
“那和咱們家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阿姐我就是那個二傻子�！�
嬴鴉鴉被這一串無厘頭的貫口逗得一哧，招手招呼嬴寒山：“不管啦，我看看阿姊撞傷著沒有我煮了蜜茶就等阿姊回來喝呢�！�
嬴寒山喝不慣加鹽加大料的茶，嬴鴉鴉曾經(jīng)問過她不加那些東西茶苦澀怎么辦。
“如果奢侈一點(diǎn)會加奶和蜜，”嬴寒山想了想奶茶，這么粗略地對她描述，“但其實(shí)你阿姊我就喝個茶味道，不覺得苦�！�
她倒是上了心，收到月俸沒給自己買胭脂首飾，反而買了一小罐子蜜收起來，給嬴寒山煮茶時就融一點(diǎn)進(jìn)去。
嬴寒山在她身邊坐下，把手臂伸給她看以示自己沒事。嬴鴉鴉給她倒了一杯茶，把手疊回膝蓋上：“所以阿姊是把門前那群求親的人都趕走了嗎”
嬴寒山聞了聞手里茶的熱氣，沒喝，聽她這么說又把茶放下了：“你知道外面那些人是來求親的”
“知道呢，敲了好一陣子的門，我說阿姊不在，我不便開門，他們就在門口堵到了這個時辰�！辟f鴉垂了垂眼睛，“阿姊是覺得……他們的家世都不合適”
嬴寒山本來預(yù)備著要喝茶了，聽到這句含在嘴里的那口茶險些吐出來。
“不是!這又不是我結(jié)婚我看什么合適不合適的……鴉鴉!”
她伸手扳過眼前女孩的肩膀：“你才多大，現(xiàn)在……呃，你要是想談戀愛，可以謹(jǐn)慎地去談，但是結(jié)婚還太早。另外，你要想好，你阿姊我不喜歡這里的婚姻制度，在這里不論你結(jié)婚前是誰，是豪杰，是王，是謀士，結(jié)婚之后你都會變成某某夫人。你是嬴鴉鴉，是你認(rèn)為你是的那個人，如果你變成某氏某夫人，我不會阻攔，但會難過，你明白嗎”
嬴鴉鴉用手支著頭看了她一會，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
“那阿姊……”
“我招贅吧!”
啊
人，嬴寒山是趕走了。但她能把人從她家門口趕走，卻沒辦法把人從淡河趕走。
那些淡河本地的提親者還好，外地來的本著三顧茅廬的精神，從路費(fèi)真的很貴的實(shí)際出發(fā)，大多數(shù)選擇了在淡河落腳，看看事情還有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于是一時間淡河的客棧房租像是氣溫一樣升了起來，隨之升起來的還有關(guān)于這姐妹倆的各種說法。
最初的傳言或許是從哪個不忿的家仆，或者哪個酒后胡言亂語的車夫口中說出來的。
他說那女將軍扣著她那一朵花一樣的妹妹不肯出手，怕不是看上了什么更大的官兒，想要先奇貨可居一番。
淡河本地人大多受過嬴寒山的恩惠，也見過在戰(zhàn)后那位小女郎奔走的樣子，是以不愿意傳她倆不好的話，于是流言傳了沒多遠(yuǎn)就開始往一種難以控制的離譜方向發(fā)展。
嬴寒山是在出門買東西的時候聽到關(guān)于自己和鴉鴉的傳聞的。
淡河五月后開始有人在街上賣花，白蘭花這個年代還沒有傳入，街上賣的多是茉莉。婦人們用小籃子盛著半籃子茉莉半籃子胭脂，一邊走一邊沿街喊“胭脂呀白花”，聲音很動人。
嬴寒山?jīng)]有戴花的習(xí)慣，但嬴鴉鴉會自己縫香囊塞上干花瓣。所以每次遇到賣花的時候，她都會替鴉鴉買一點(diǎn)。
提著提籃的是位上了年紀(jì)的婆婆，眼角的皺紋像是鳳尾魚翕動的尾擺。她笑瞇瞇地抓著嬴寒山的手往她袖子里塞花：“多拿一些，阿婆送你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