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有些時候我會覺得我是在做夢，我不知道夢醒了我會去什么地方。會不會我確實(shí)是在做夢呢我沒有做過什么好事，也不該得到這樣的獎賞�！�

    現(xiàn)在嬴寒山知道她確實(shí)是在哭了，嬴鴉鴉把臉頰壓在她的肩膀上，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著。

    好像有一只小鳥被鎖在她的胸骨里，正在一陣一陣地撞擊著這骨頭做的籠子。

    “如果在夢里問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就會醒了!……我很害怕，我不是刻意騙阿姊的，我早就想告訴阿姊了�？墒侨绻�說出口來，是不是嬴鴉鴉就消失了”

    “我可以為阿姊聯(lián)姻!沒有關(guān)系……阿姊想讓我做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只是這個世上我再也沒有別的親人，如果連嬴鴉鴉這個身份都失去了，我就只是孤魂了……”

    “阿姊不要死，不要消失，也不要丟掉我。我只有阿姊了……”

    嬴寒山不知道是今天的什么事情觸動到了她，嬴鴉鴉的情緒稍微有點(diǎn)失控，后半截她幾乎說不出來完整的話，只是翻來覆去地抓著嬴寒山的衣袖念叨不要丟掉我。

    嬴寒山輕柔地應(yīng)著，用手指梳著她的頭發(fā)：“不丟掉你，怎么會丟掉你呢。只要你覺得你是我妹妹，你就一直是我妹妹。”

    哭聲漸漸小了，她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嬴寒山用袖子沾了點(diǎn)水擦干凈嬴鴉鴉臉上的淚痕，把她抱了起來。

    少女軟塌塌地靠著嬴寒山的手臂，似乎哭得倦了有些迷糊，嬴寒山用肩膀蹭開里屋的門，預(yù)備著把她抱回去。

    “別想太多了�！彼�說，“你只是累了�！�

    當(dāng)她跨過那道門時，她聽到懷里的嬴鴉鴉發(fā)出含糊的聲音。

    “阿姊，”她夢囈一樣問，“那駕馬車上……”

    “你為什么愿意救我呢……”

    誰吃小孩

    嬴鴉鴉不常睡懶覺，

    但相親那天晚上哭過一場之后，第二天一直睡到了太陽高照才醒。

    嬴寒山?jīng)]事的時候起得也晚，修士是以百年為單位活的，

    不差那么一個半個時辰的懶覺時間，

    睡足六個小時睡滿八個小時有益身體健康。

    嬴鴉鴉睡醒時她剛剛醒沒一會，

    拿著木桶去燒了一桶熱水，

    一回頭就看見頭毛亂糟糟的小鳥一臉茫然地站在走廊，對著院子直發(fā)愣。

    “醒啦鴉鴉”她喊了一聲。

    嬴鴉鴉呆了一下，立刻轉(zhuǎn)身飛進(jìn)了屋。

    嬴寒山是覺得這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嬴鴉鴉哭了一場，

    含糊地說了一些話，

    這些話里又含糊地表達(dá)出一些意思來她知道“嬴鴉鴉”這個身份是虛構(gòu)的，

    可能是剛剛恢復(fù)了記憶，

    也可能從來沒有失去過記憶。

    但沒關(guān)系，

    都沒關(guān)系。

    這和欺騙不沾邊，要說騙，先隨手給她安了個很語死早名字的自己才更像是個騙子。嬴鴉鴉只是在自保，

    從死亡邊陲被拉回來，被一個不說實(shí)話的奇怪女人帶在身邊，

    一開始選擇裝失憶自保有什么不對的

    至于后來，

    人是傾向于穩(wěn)定而非冒險的，她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她不想打破現(xiàn)有的安穩(wěn)，

    所以她選擇不坦白，這也可以理解。

    總之，

    只要她自己不想說自己是誰，

    她就永遠(yuǎn)是嬴鴉鴉。

    但嬴鴉鴉本人好像比她阿姊在意這件事。

    從那晚開始她就從手養(yǎng)鳥變成了手上飛，一看到嬴寒山就下意識彈出三米遠(yuǎn)，

    晚上加班加到宵禁才回來。

    如此這般半個月之后裴紀(jì)堂都看不下去開始私底下找嬴寒山談話，問她是不是和嬴鴉鴉起了什么矛盾導(dǎo)致小姑娘和他打報(bào)告要在衙門里打地鋪。

    “啊，”嬴寒山說，“可能……可能呃，是青春期吧”

    “何為……青春期”

    沒事，什么也沒有。

    或許嬴鴉鴉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自己坦白了這件事，還需要一段時間把生活調(diào)整回正軌。嬴寒山原本預(yù)備著找個時間再和她好好談?wù)�，但一場突然的造訪打亂了她的計(jì)劃。

    月末，一位故人找上了淡河官府。

    人到的時候嬴寒山正在營里看白鱗軍訓(xùn)練新兵控弦。仿照逐鹿弓做的百步弓數(shù)量畢竟有限，工匠們再怎么緊趕慢趕也不可能人人配給一把。

    于是新弓就成了獎勵弓術(shù)進(jìn)步最快士兵的獎品，那些得到獎賞的士兵耀武揚(yáng)威地挎著新弓走過軍營，因?yàn)槠疵�繃住笑意而嘴角顫��，引來一干人的注目禮。

    這個以百步弓為獎賞的想法是海石花提的，她說步兵們往往不愿意學(xué)習(xí)新武器，用熟了的武器最穩(wěn)妥，最能保命，至于弓么馬馬虎虎就好，他們又不是專門的控弦士。只有讓他們自己爭起來，才能快速提高一營的水準(zhǔn)。

    “很會帶兵么�！辟�寒山和海石花玩��，后者卻逐漸正色。

    “現(xiàn)在有更多新兵來了，”她說，“白鱗軍已經(jīng)不全是鄉(xiāng)里人。以往是兄弟，是姊妹，都是商量著來。但以后不能再當(dāng)兄弟姊妹一樣上戰(zhàn)場，不然要吃虧的。”

    “將軍說我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要守好這些人的命�！�

    就在說話的這個當(dāng)頭，淡河府衙的門房跑了過來，站在轅門外跳著腳探頭探腦。

    “寒山將軍，寒山將軍，”他說，“你快回府衙一趟，有人找您�！�

    他比劃著，臉上有些為難的神色：“那人不好說話得很，您小心啊，別再是仇家�！�

    她有仇家嗎

    回府衙一路上嬴寒山把腦子翻了個遍，沒翻出來她有什么活著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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