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在裴紀堂還沒站穩(wěn),嬴寒山已經(jīng)出手的瞬間,她聽到了熟悉的低吟。
一條蛇形的紫氣從他背后竄了出來,盤纏著他的肩膀低下頭。
它的形狀比嬴寒山第一次看到它時清晰多了,不再是一圈紫色的暈輪,而是有了分明的輪廓線。
低垂著越過裴紀堂肩膀的頭顱上隱約生著角的形狀,一對能看出羽毛重疊的翅膀順著他的手臂邊緣垂下來。
那是一條有翅的龍蛇,稍微有一點應龍的架勢,又像是什么動物轉(zhuǎn)化為龍的中間態(tài)。它沒有像襄溪王的龍氣一樣直直地撲過來,而是就這么盤在那里,莫名有些茫然的神態(tài)。
“……”
“……”
嬴寒山往后跳了一步,和裴紀堂拉開距離,她不出聲也不動,只盯著他的肩膀看�?吹脛倓傔M入狀態(tài)的裴紀堂也恍了一下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什么也沒有
就在這晃神的一剎間她再次出手,直奔他一側(cè)回手勒住他喉嚨,裴紀堂立刻反應用劍抵擋,嬴寒山卻突然松了力氣,有些不自然地從他身側(cè)閃開。
被打的人懵,圍觀的人也懵,林孖緩緩從海石花身邊移動到嬴鴉鴉身邊:“鴉妹仔,姨媽是不是知道有人開她盤口,要故意輸哦”
嬴鴉鴉一臉茫然地回過頭:“誰開阿姊盤口那阿姊和刺史是得一賠幾”
“十十五”林孖拍了一下額頭,“總不至于二十�!�
……嬴鴉鴉摸了摸自己的袖袋,認真思考了一陣子要不要自己也押點錢上去。
嬴寒山剛剛不是故意松手的,是那條龍叨了她一口。
真的是叨,像是鳥一樣飛快地咬在她手上然后又松開。她對裴紀堂沒有殺意,但又確確實實在對他動手,或許是因為沒辦法判斷她的意圖,那股已經(jīng)凝聚成形的龍氣才有些迷迷糊糊。
它示威一樣向她張了張翅膀,從一側(cè)游到另一側(cè)。嬴寒山定神,和有龍氣之人的戰(zhàn)斗機會不多,既然裴紀堂有這條小龍護體不會輕易被她戳死,她就沒必要很收著了。
一念之下她身法突然詭譎起來,出手也不再照著肩頸,而是直奔胸口咽喉而去,裴紀堂猝不及防接連招架幾次,臉上浮現(xiàn)出錯愕。
寒山的氣質(zhì)一瞬間變了。
那是真實的殺意,如同利刃般割人,她金色的眼睛燃燒起來,虎一樣注視著眼前的對手。原本還在嘻嘻哈哈打賭兩人能過幾招的圍觀兵士也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跟著凌厲的出招接招而倒吸冷氣。
不是吧有人喃喃著,真動起手來了
龍形的氣長嘯著振翅而起,回擊嬴寒山的動作,隨著裴紀堂的招架與她纏在一處。她甩開它纏上來的身軀,因為沒有趁手的武器一時有些不好應對,在龍氣盤曲起來又一次要撲上前去的同時,嬴寒山覺得自己腦內(nèi)輕輕嗡了一下。
“咩嘰咩咩……”
那只騶虞不知道何時竄了出來,它的形體也像是龍氣一樣不穩(wěn)定,幾乎看不出在面板上毛茸茸的樣子。
這只白毛的小東西跳到地上,探頭探腦地對著對峙的兩人嗷嘰幾聲,突然極為歡快地撲向了那道龍氣
和它滾作一團。
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場面在幾秒鐘之間變成貓玩辣條,被拽住尾巴的龍蛇拍打著翅膀想掙脫它的爪子,被撲在地上抱住打滾。
它氣急敗壞地用翅膀劈頭蓋臉給這只小東西一頓亂拍,然后撲棱棱地散成紫霧飛回裴紀堂肩膀。
小騶虞極為不甘心地竄上去,攀抓著裴紀堂的衣服開始追著它跑,嬴寒山就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只白毛小玩意和翅膀蛇玩摔跤。
幾下?lián)潋v之后騶虞好像逐漸占了上風,咬著龍氣的尾巴把自己吊了起來。
“老板,先停一停,待會再打�!彼笸藘刹�,做了個停下的手勢,運足中氣對著正在打鬧的兩只小動物:“王!大!錘!”
“給我滾回來!不許咬龍氣尾巴!”
全場寂靜,只有她能看到的那只小動物弱弱咩嘰了一聲,松開已經(jīng)被咬散的龍氣尾巴。
“……呃,所以,這是獅吼功嗎”在一片寂靜里,不知道是誰嘟囔出聲。
騶虞耷拉著耳朵乖乖爬了回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被它啃禿尾巴的辣條,龍氣似乎也領(lǐng)會到嬴寒山確實不想殺裴紀堂,頗為嫌棄地抖著尾巴尖縮了回去。她與裴紀堂再對了四五招,一個戰(zhàn)技干脆利落地壓服取勝。人群里轟地傳來一陣叫好,夾雜著幾個想以小博大押錯了寶的人的抱怨。
“多謝。”裴紀堂爬起來撲了撲身上的土灰,臉上倒沒有多少被戰(zhàn)勝的尷尬。
“不謝……不對,老板。你謝什么”
“謝謝寒山讓了我這么多招。”他笑笑,“其實根本不用這么久吧�!�
……也不是,您要真想拼命的話,成型的龍氣和我有得打。嬴寒山在腦內(nèi)os了一下,最終選擇保持微笑一筆帶過。
押嬴押輸?shù)亩脊醇绱畋车睾鹊诙缇屏�,裴紀堂也被拉去以“未曾想刺史身手如此”,“嬴將軍之下列位將軍與刺史對劍怕是不能勝”“刺史何必對我們藏拙,該罰”為理由勸了一輪。嬴寒山洗洗手預備找點喝的潤潤喉嚨,一抬眼就看到海石花還在那里等著自己。
她遞過一只碗倒?jié)M酒,嬴寒山也不讓,喝了一口:“今天這事是你攛掇的還是孖仔攛掇的”
海石花笑了一下,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