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周政!”他的聲音驟然抬高,
“靜心!”
周政被這一聲驚得面色一凜,
下意識集中起注意。腳下原本用來封印力量的陣法光芒大盛,
潮汐般漲漲退退的微光齊齊漲起,彗星般逼近陣中二人。
陣法線條開始顯出細(xì)微的紋裂,有光點從紋裂中掙出,
匯入殷雷身軀,又通過他緊攥著周政的那只手傳遞到少年劍修身上。
籠中奄奄一息的虎重新站起,
中年人枯槁的發(fā)絲恢復(fù)如初,
無神的眼睛明亮如赤子,過分的生命力在他身上燃燒,流淌,
匯入周政的筋骨。周政再遲鈍也能意識到師伯狀態(tài)的反常,他下意識要抽手:“師伯,
你……”
“別動�!敝心耆顺谅�,
“無論如何都不許動�!�
“你聽我說……瞿西濤那賊人將陣法鑄在了我身上,累日經(jīng)年,
我已與此塔此陣成了一體。要么死,要么就只能在此陣中茍活。這里千燈萬燭,每一盞的光輝都能讓人不得入眠。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太久,久到我確信自己遲早有一日會真的癲狂,生出心魔。”
“原本我聽說你已經(jīng)殞身下界,幾乎放棄了希望,如今你再出現(xiàn)在這里,也算是天理昭昭。我不愿再囚困于此,劍囚于鞘中自鳴,修劍之人亦如是�!�
“周政,周政,我以修為與你,且佩劍,行你道去!”
滿屋燈火搖曳,好像平地自起了一陣狂風(fēng),周政掙脫不得,直直地跪向師伯,燈影在他臉頰上掠過,少年滿臉淚痕。師伯,他喃喃著,師伯……!
“好了,誰沒有一死,有什么好哭的。”
燈盞一個一個地滅下去,地上的法陣也不再散發(fā)出光芒,掛在嬴寒山手腕上的萇濯展開枝條,白花柔和的冷光取代了原本的燭火。微弱的輝光下,周政一動不動地跪在那里,面前的中年人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安慰,像是勸勉。
“要我照一下是什么情況嗎”萇濯問。
“……不了�!辟秸f。
“讓他在那里靜一會吧�!�
從塔里出來,天邊已經(jīng)泛白了。
“那個看到了的劍修,怎么辦”萇濯掛在嬴寒山手腕上問,他說的是那個撐了幾秒沒被芬陀利華照暈的守衛(wèi)。
周政臉上還有點淚痕,他用袖子用力地蹭臉,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嬴寒山。
“不怎么辦,在那里擺著,”嬴寒山想了想,“他能具體想起我們兩個的臉嗎”
“能,我再去給他一下,他應(yīng)該就只能想起衣著了�!比O濯說。
“那就再去給他一下�!�
樓上傳來什么被摜在墻上的聲音,周政不擦臉了,換成摸摸自己的后腦勺。
“從這里開始,觀劍樓就要熱鬧了�!辟秸f,“你想好下一步怎么辦了”
“我想去找莫語君,”他說,“既然師伯把這件事當(dāng)做要事托付我,我必要先做好它�!�
嬴寒山不說話,嬴寒山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政的臉,又抬頭看看天。
“怎么了……師祖”
“別叫我?guī)熥�。”嬴寒山立刻截斷他,“該怎么叫還是怎么叫�!�
“喔,前輩將軍你這……魔修”
她默默抬手擋住了周政那對小狗眼睛,別過頭去。
剛剛還在想先死師尊后得前輩傳功,現(xiàn)在又要去藏經(jīng)閣,這是誰家o點男主轉(zhuǎn)世,不過看這個腦子不好的樣子,大概不是0點來的吧。
到日將曉而未曉時,觀劍樓里就已經(jīng)有不少弟子走動,周政還好說,嬴寒山身上那件青云宗服飾未免扎眼,只能躲著人走。從塔樓到靜心堂跨越半個宗門,走大路難免撞上誰,周政建議走歷戰(zhàn)閣,或許能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