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箱子里裝滿了銅錢，都是新的，成貫的，剛剛從府庫中提出來的。官差敲一下鑼，抓一把銅錢：“數(shù)日前匪徒行兇，有上報(bào)匪徒蹤跡者，一經(jīng)查實(shí)，賞錢兩貫!”

    兩千錢，兩千錢是什么概念那甚至夠買一個(gè)士兵的性命。有人在人群中悄悄紅了眼睛，有人惶恐地慢慢向后退。

    官差又敲一下鑼，旁邊舉著棒子的人就出來了。

    “有誣告構(gòu)陷者，杖二十!”

    嬴寒山?jīng)]有打算養(yǎng)蠱，盡管在城中掀起一場白-色-恐-怖也是立威的好方法，但有一根細(xì)微的絲線拉拽著她。

    那根線是五年前走進(jìn)淡河城里那個(gè)灰衣修士的眼神，她回過頭看著五年后的自己，驚惶又難以置信。

    嬴寒山閉上眼睛不看她，她卻說話。

    “你當(dāng)初不是這樣說的�！蹦莻�(gè)剛剛下山的女修說，“你說你只殺想殺你的人，你說你想要救任何一個(gè)求救的人�！�

    “所以呢，”嬴寒山厭倦地說，“所以白門沒了，淡河也沒了。你當(dāng)我還是你嗎孤身一人”

    “我不殺他們，何以救臧州，何以救天下”

    五年前的女修消失了，系統(tǒng)仍舊沉默。

    “你越來越不常說話了。”嬴寒山說。

    “你已經(jīng)幾乎不需要我說什么了�！毕到y(tǒng)說。

    在她閉上眼睛與那些不為外人察覺的存在對話時(shí)，街上正在很熱鬧地撒幣和打屁股。

    左邊嘩啦啦撒錢，右邊噼噼啪啪打板子，重賞之下有勇夫，重刑之下無宵小，臧州官府效率突然提升了百分之百，在三天內(nèi)查明了所有參與行兇的人。

    他們每個(gè)人都和第五煜串通了，他們每個(gè)人都能拿出一份對得上的供詞，有的供詞鮮血淋漓，字跡可疑。但沒有人會去質(zhì)疑它是不是真的。

    塌莫的頭被拿了下來，更多頭被掛上去。酒樓的老板要去官府門前擊鼓鳴冤哭嚎你們不讓我做生意了，掛在窗外的美人燈徹底朽爛了，滴答著血液的腦袋被風(fēng)吹得晃動，提醒所有走在街上的人低下頭去。

    大將軍愛你們，大將軍是在保護(hù)你們。

    她殺掉他們，然后你們好好地活下去。

    圖盧·烏蘭古拿到了她想要的人參，并著各種各樣可能有用的藥材。商人的手里不一定有這么多奇珍異寶，但峋陽王的府里確實(shí)有。

    當(dāng)然了，有條件。

    圖盧把這次帶來的所有馬都留下了，一共一百來匹，都是高大漂亮的天孤馬。一百匹馬換一堆藥材看起來是烏蘭古部虧本，但畢竟嬴寒山是“朋友”，“朋友”值得款待。

    再者說，這么一鬧，斬殺王子之后草原其他部落的仇恨就被拉到蒙多部上，他們還要經(jīng)歷一次選王內(nèi)亂，烏蘭古部完全可以趁這個(gè)機(jī)會奪回被占據(jù)的草場。這么一算，圖盧也沒虧很多。

    所以在嬴寒山提出想請她翻譯天孤文詩歌的時(shí)候，她也沒有拒絕。

    “這是我們?yōu)跆m古部內(nèi)部的文字，你手下的舌人看不懂很正常，”她說，“即使是其他天孤人，也說不全。”

    她坐在嬴寒山身邊，像是將要遠(yuǎn)行的朋友一起喝酒，喝到微醺時(shí)唱歌一樣，拿著那些羊皮，用漢話唱起了這首民歌。

    【妖魔從草原深處來，吃掉了高草，餓死了牛羊。烏蘭古部的女獵手帶上弓箭，騎上駿馬，前往草原的北方。】

    【那里有三座高山，所有的泉水都從高山中流出，高山的最高處有天的眼睛，那是神看著人間的裂隙�！�

    【女獵手翻過三座高山，在第一座高山上失去了與她同行的部民，在第二座高山上失去了常氤氳在眼睛里的淚光，在第三座高山上，她不得不殺死獵犬與駿馬，最后走到了神的注視下。】

    【女獵手回來了，她成為了烏蘭古部的圖盧，她趕走妖魔和侵略者，振興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