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她有沒有別的方式得到這里
天已經(jīng)幾乎黑了，周圍的人聲也逐步熄滅下去。她浮游在黑暗中，仍舊在前進(jìn)。
這里還是應(yīng)該毀掉。她想。
她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來闡述天下不是被善人們治理的，但那些都是偽飾。最重要的是，這里的路與她所設(shè)想的路不一樣。
她只對自己有自信，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未來，或許他們是對的，但誰來作保她作為與他們不同路的人，為何要把這機(jī)會拱手相讓天下之人皆欲證明自己的道，她不過是證道者其一。
……
天完全黑了。
灰衣的文士穿過大半個城鎮(zhèn)，終于在一角的谷場上找到自己的主人。嬴寒山?jīng)]有坐在輪椅上，她放松地大字躺在谷堆上，外披和玉帶被隨便丟在地上。
“殿下�！蹦俏氖坎粏査秊楹卧诖耍皇巧钌钜话�，等著一個既定的回答。
嬴寒山?jīng)]有回答，她抬起一只手，擋在眼前，透過手指縫隙看天上的星星。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彼f。
“殿下”文士抬起頭來，看著她。
“嘶，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就入不了戲呢”她說。
“這一路上我的腦袋里亂七八糟的，一會跟我說淡河的人都得死，一會跟我說我不想讓這里的人死，吵得我頭痛。其實想一想，我根本就不想思考這些問題啊�！�
她坐起來，曲起一膝，俯瞰著站在下方的淳于。
“為什么攤上一個神經(jīng)病爹我不跑，要在王府里一邊自我催眠我是受害者一邊等著靠宗法制繼承權(quán)力”
“為什么我一邊感嘆所有人都背叛我，一邊背叛所有人”
“為什么我一邊惺惺作態(tài)地嘲弄良善者之間的連接是愚蠢，一邊又忌憚這連接忌憚得要死”
“我有病嗎”
嬴寒山拆下了頭上的玉冠，掂量著，余光輕輕瞄過他的額頭。
“雖然我記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一點”
她猛然抬手，狠狠地把它摜向那灰衣淳于。
“我不會做這種事!我不是第五煜!”
砰!
玉冠擊中他，穿過他，在觸地之前變作一泓輕柔的漣漪。
嬴寒山踉蹌一下站穩(wěn)，在幻覺中緩解了的疲憊感饑餓感嘔吐感一齊涌上來，沖得她眼前發(fā)花。
這里已經(jīng)不是剛剛的山脊，在幻覺中她無知無覺地走進(jìn)了山脈深處。
頭頂?shù)奶熳兂苫璋档狞S色，仿佛沙地倒置于天穹，玉冠落地的地方還在輕輕蕩漾著，有翡藍(lán)色蔓延開來。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湖泊。
天上沒有什么東西，湖水也就倒映不出任何景物，只有水最深處有幽暗的一隙斷崖，透著奇異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