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若是問名,我是此地的刺史,裴循之�!�
“若是問別的……”他微妙地笑了笑。
“該叫我一聲二叔了,侄兒�!�
有那么一會這屋里靜得怕人,灰塵落地的聲音沙沙可聞,一只躲在蛛網(wǎng)后的細腳蜘蛛以為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探頭探腦地又爬了出來。
裴紀堂淺淺吸了一口氣,平掉一時間涌上咽喉的驚悚:“何出此言,家父是……”
“裴慈,”裴循之?dāng)[擺手,“我怎不知道呢,當(dāng)初是我把你交到他手上的,你就算記,也只記得這一個養(yǎng)父�!�
“今日我尋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你到了從州,想著一別許多年,我也該看看自己這個侄兒長成人是什么樣了�!�
他真仔細看了看裴紀堂:“與我所想相類……”
“你極肖你生父。”
裴家主支兄弟多人,裴循之行二,能叫他一聲二叔的只可能是一個人的孩子。裴紀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順著問下去,好像夜路遇鬼時明明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在背后,還是情不自禁地回了頭。
“你說我生父是”
裴循之的眼睛彎起來,他笑微微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當(dāng)朝左相,裴厚之�!�
來煎人壽
“或許,
算是我救了你一命。”
裴循之的聲音沒什么壓迫感,如果不是在這個塵埃飛舞的老宅,如果他們之間有一盤未下完的棋或者一壺清茶,
那現(xiàn)在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長輩與一個來訪晚輩的閑談。
裴紀堂不說話,
他就自顧自地向下說,
也不管這個子侄輩表情如何。
“我上次見到你是何時了……喔,
對,那時候你一歲多些吧,大致這么高。”
他比量了一下:“原本兄長不想留下你,
但我想裴家這些年積孽太多,
何必要死一個無辜的孩子”
“所以我把你帶走了,
說是處理掉,
其實是送去了從州南邊的一戶殷實人家,
可惜不巧,你差不多一歲的時候,有人知道了你是兄長的血脈,
我不得不把你轉(zhuǎn)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旁支,裴慈。”
裴紀堂空咽了一口,
保持自己的聲音穩(wěn)定:“……我母親是什么人”
“一個歌伎,
”他說,“已經(jīng)死了�!蹦请p帶著文人柔和儒雅氣質(zhì)的眼睛望著他,似乎滿懷一個長輩的慈愛,
但當(dāng)兩雙眼睛對上的一瞬間,蛇鱗反射出的微光從裴循之瞳中溢出。
裴循之笑著,
笑得和藹,
笑得親切,笑得不容置疑,
笑得諷刺。
裴紀堂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為何發(fā)笑,問母親就是已經(jīng)信了他的話,只是短短三言兩句自己的心神就亂了,好像被蛇咬了一口,掙扎著卻逃不遠了的獸。
一念之間,裴紀堂閉上眼睛,再睜眼時,里面動搖不已的神色已經(jīng)消弭。
“族叔講了一個好故事�!彼粦�(yīng)聲。
“家父家母已經(jīng)仙游,所說那個是我生母的女子也已經(jīng)不在人世。小子是何人所出,全憑您一人所說了�!�
“可我為何要信呢”
我為何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