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末將受命。”于是海石花向前跪伏下去,把額頭貼在地上,她感覺到嬴寒山過來了,很溫柔地摸著她的后腦。
“今天之后,”嬴寒山說,“距離這個天下重歸平靜的時刻,就不會太久了�!�
淡河的伙食不錯,在軍糧中加入肝粉的慣例保持了下來,所以大部分士兵都有夜戰(zhàn)能力。
但能打夜戰(zhàn)和擅長打夜戰(zhàn)不是一回事。在這方面,除去少數(shù)民族騎兵,誰也比不上白鱗軍。
最初一切都很順利,白鱗軍隔斷軍營和其他地方聯(lián)絡(luò)時這群剛剛被吵醒的士兵只是困惑,兩邊有相熟的士兵甚至還安撫幾句不是大事。直到一個渾身帶血的士官沖過來,在被箭射倒之前喊了一句:“白鱗軍嘩變!刺史遇險!”
這漆黑的夜色就被血燒起來了。
畢竟這群文官不是真的只是背后蛐蛐嬴寒山,裴紀(jì)堂手中也有兵力,文官與這一部分府兵相互連接。在白鱗軍秘密傳遞消息預(yù)備營變的時候,有嗅覺敏銳的人已經(jīng)察覺到今晚將要舉大事。
白鱗軍還沒有完全展開包圍,另一邊的營地就已經(jīng)舉火,一方咬定是府兵中出了細(xì)作,另一邊咬定是白鱗軍意圖謀害刺史。
夾在中間不明就里的士兵們倉促站隊,剛剛還站在一起的人拔出武器朝向?qū)Ψ健?br />
“我不知道!我不認(rèn)得你們!娘!我要回家!”
逐漸嘈雜的嘶喊和刀兵相撞聲中,偶爾會有一兩聲茫然的哭叫響起。那是剛剛?cè)霠I的新兵,他們奔逃著,祈求著,一部分人找到一個藏身之處,另一部分人隨著一聲刺入□□的嗤聲后安靜下來。
雪變成紅色,變成黑色,雪居然不是本來就這個顏色的嗎
沒有一處地面是白的。
軍營的躁動沒有持續(xù)太久,比起這里,燕字營折騰的時間更久些。
血從趙一石的額角上落下來,順著臉頰一直到下頜,然后滴落在雪里,融出一個一個的小洼。海石花給了他一刀,終于讓他安靜了。
那一刀不深,但包扎起來麻煩,軍醫(yī)看著海石花身上的血有點抖,看到被捆住的趙一石抖得就更厲害些。
“沒事,肯定不殺你,”海石花說,“幫他包好�!�
趙一石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認(rèn)死理就很麻煩,當(dāng)他拿到海石花給他的手令時,第一個問題就是大將軍和刺史何在。
出細(xì)作炸營,燕字營應(yīng)該即刻調(diào)動保護(hù)大將軍和刺史的安全,一面準(zhǔn)備追擊賊人,一面預(yù)備情況不能控制時護(hù)送主將暫時離開,等天亮后再做處理。但現(xiàn)在大將軍送來的手令卻是原地待命,不可擅動,這本身就違反常理。
“大將軍和刺史自在安全的地方,”海石花板著臉,“趙將軍懷疑這文書是假的嗎”
他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這必然是大將軍的手書,我認(rèn)得。但正因為此,我要親自去問問大將軍。”
海石花看著這張臉,嘆了口氣,只能拔出刀來。
縛下趙一石之后燕字營就不動了,沒人跑出去報信,也沒人試圖突圍。被找了個避風(fēng)的地方丟下的趙一石好像泄了氣一樣,不說話也不動。海石花在他旁邊坐下,有點無可奈何地看著他。
“你就非得讓我捅你一刀”她問,“大將軍不愿意燕字營出現(xiàn)傷亡�!�
“那大將軍怎么就能看著其他營傷亡”趙一石啞聲問,“你身上的血是同袍的�!�
海石花眨眨眼睛:“出了細(xì)作,我告訴你了�!�
風(fēng)唬唬地在兩人的耳邊刮,趙一石抬起頭,可悲可笑地看著她:“我不是稚子,海將軍。為何這樣大將軍為何要對同袍動手,裴刺史”
“因為你這樣的人在這�!焙Jù驍嗔怂�。
“你這樣的好人,誰都想忠的人在這,所以大將軍只能這么做。”她活動著自己的手,語氣很平淡,“這地方只能有一個管事的,你是刺史上峰的兵,跟著大將軍回來,打仗的時候一會跟這邊,一會跟那邊,跟到最后你也分不清誰是主將了�?商焐蠜]有兩個太陽,主將也只能有一個,今天不分出個誰在誰不在,以后就要發(fā)生比這慘烈十倍的事情�!�
她拍拍他的肩膀:“大將軍也不想的,是有人逼她,我信刺史頭家是個好人,但他被架起來了,就只能認(rèn)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