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天孤與中原已經(jīng)打了太久，太多的人喂養(yǎng)了這片土地，以至于平朔軍對待這些騎兵的手段已經(jīng)純熟。

    外層的騎兵仿佛絞索，內(nèi)層的步兵陣營鋼板一樣佇立，被困住的烏騎軍不斷有人受傷，淺色的馬背上染上了不知是敵是我的血跡。

    那瑪按住肩上的傷，閉著眼睛咒罵了一句什么，勉強直起身去拉替馬。當(dāng)她睜開眼睛時，她看到奔狼旗動了。

    圖盧輕輕拍拍坐騎的額頭，她已經(jīng)看出這個陣型該怎么破解這是一面用不畏死者堆疊出來的高墻，撞碎它同樣需要不畏死者。

    “隨我沖鋒�！眻D盧揚起馬鞭，在空氣中抽出一個鞭花。

    后方的烏騎軍霎時間收縮成一個三角，以圖盧為中心沖向敵陣。白狼的女王抽出彎刀，銀亮的刀鋒在空氣中劃出血色的弧線。

    擋在最前面的平朔騎兵被撕開，他們眼睜睜看著這敵軍的大將沖入陣中。沒有猶豫，沒有畏懼，那些奔馬甚至不避讓幾乎戳到眼前的長槍，在幾乎要和步兵方陣撞上的瞬間，烏騎軍再次抽出了弓。

    箭雨細(xì)密地墜入方陣?yán)�，最中心爆發(fā)出一陣騷亂。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盾牌已經(jīng)失去作用，箭是直直從天空掉下來。

    被射倒的步兵倒在同袍身上，沒有被射倒的開始慌亂閃避，這方陣瞬間失去邊角，露出薄弱的缺口。

    沖進去!

    不用誰來下令，烏騎軍所有人都領(lǐng)悟了下一步應(yīng)該做什么，她們像是一把尖刀割開黃油一樣撕碎了這個方陣，失去陣型庇護的步兵暴露在騎兵的馬蹄下。

    戰(zhàn)況就在這一瞬間被扭轉(zhuǎn)，新鮮的步兵尸體倒在已經(jīng)冷下去的馬尸上。血腥味沖天而起，翻動的草帶上一層薄薄的粉色。

    “將軍……”

    有親衛(wèi)不安地看向王奉良，從圖盧沖向戰(zhàn)陣的那一刻他就抓緊了手中的馬韁，直到看到陣形破碎，他才無力地吐出一口氣。

    “但凡只有天孤人她們都做不到這個程度，是啟王。”他喃喃著。

    “擊鼓傳令，盾兵在后，收攏陣型，騎兵襲擾敵軍拖延時間�！�

    “……撤退。”

    他回頭看了一眼灰敗的天幕和逐漸漫開的野草，忽然生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悲哀來。

    差得太多了，他想。這一切對付天孤草原上的騎兵綽綽有余，但對啟王來說，差得太多了。

    現(xiàn)在他只能盡量把士兵們帶回去，不讓這場大敗擴張到夸張的程度。

    方陣收攏，在頹勢下久經(jīng)訓(xùn)練的士兵們還是保持了一定的素養(yǎng)，烏騎軍集結(jié)起來緊緊壓住平朔軍的尾巴。高衍策馬回到圖盧身邊，還帶著受傷的那瑪。

    “圖盧，接下來如何”

    “如何難道回去嗎”圖盧擦了擦臉上的血，剛剛有一個準(zhǔn)頭不錯的矛手擦著她的臉頰給了她一下，那是個勇士，她在砍斷他的脖子后向他致敬了片刻。

    “我們的姐妹犧牲了這么多，祭奠她們的人遠(yuǎn)遠(yuǎn)不夠!”

    “殿下分派了燕字營截?fù)�。殿后騎兵援助傷兵，剩下的隨我前進與燕字營會合，把這群人吃掉�！�

    天空是鉛灰色，王旗在低垂的天幕下顫抖。

    第五靖把軍報遞給身邊人，取下佩劍。

    “王奉良首戰(zhàn)不利，退守白蘆平原，我若是啟王，必分兵為二包抄。誰愿去援，截?fù)糇繁��?br />
    黎鳴鋏一身青地銀甲，全身上下唯有額上抹額是亮色，他出列單膝跪下：“末將愿領(lǐng)擎云營前往，截?fù)糇繁��！?br />
    少年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的表情也不復(fù)昔年輕快驕傲。第五靖上前扶起他，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