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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第一回

    童年抉擇

    家庭變故

    蟬鳴像無數(shù)細小的鋼針,穿透紗窗扎進客廳。六歲的白悠悠蜷在米白色地毯上,指尖反復(fù)摩挲著一塊淡藍色積木。這是她最愛的顏色,像夏日傍晚的天空,可此刻積木邊緣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陽光斜斜切進房間,在父母腳邊投下明暗交界線。媽媽紅色連衣裙的褶皺里凝著汗?jié)n,胸口別著的水鉆胸針隨著劇烈起伏忽明忽暗。她腳邊的高跟鞋不斷敲擊大理石地板,發(fā)出尖銳的

    噠噠

    聲,像要把地面鑿出窟窿。白建國!女兒家長會你又缺席,老師問我爸爸去哪兒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爸爸扯了扯歪斜的領(lǐng)帶,深藍色西裝左肩沾著不知哪里蹭到的粉筆灰。他煩躁地解開兩粒襯衫紐扣,露出緊繃的脖頸:我在學校帶競賽班,昨天輔導(dǎo)學生到凌晨三點!你以為當老師是喝喝茶就完事

    茶幾上的玻璃杯被震得哐當作響,杯里的茶水晃出漣漪,在白色桌布上暈開深色痕跡。

    白悠悠盯著那些水痕,想起上周幼兒園美術(shù)課畫的水彩畫。她畫了個三口之家,可顏料怎么都調(diào)不出爸爸媽媽真正的顏色。此刻媽媽的紅太灼眼,爸爸的藍又太冷,像兩團永不相容的火焰與寒冰。

    你就知道拿學生當借口!

    媽媽突然抓起桌上的相框,玻璃在她指間發(fā)出危險的脆響。那是去年全家在游樂園拍的照片,照片里的陽光比此刻溫柔百倍,三個人都笑得露出牙齒。結(jié)婚紀念日你在備課,我生日你在改卷子,現(xiàn)在連女兒的成長都要缺席!

    爸爸猛地站起身,沙發(fā)彈簧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拳頭重重砸在扶手上,震得相框里的照片都抖了起來:我不拼命工作,房貸車貸拿什么還你以為我不想多陪陪家人

    他轉(zhuǎn)身時,白悠悠看見他后頸有片暗紅的濕疹,像朵正在枯萎的花。

    積木在白悠悠手中

    嘩啦

    散落。粉色的城堡塔樓倒在藍色地基上,她突然想起昨天午睡時做的噩夢

    ——

    夢里爸爸媽媽變成兩尊石像,隔著洶涌的河流對視,而她怎么都游不過去。

    你們離婚吧。

    這句話像被按了慢放鍵,從她喉嚨里緩緩滑出�?諝馔蝗荒蹋s鳴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媽媽的手停在半空,紅色裙擺還保持著揚起的弧度,睫毛上懸著的淚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爸爸的拳頭僵在胸前,西裝袖口露出半截泛黃的袖口,那是她去年給他畫的卡通圖案,此刻卻顯得那么滑稽。

    悠悠

    媽媽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她蹲下來時,白悠悠聞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水味,混著一絲陌生的煙草氣息。媽媽冰涼的手捧住她的臉,無名指上的婚戒硌得她生疼。寶貝在說什么傻話

    白悠悠低頭數(shù)著媽媽睫毛上的水珠,三、四、五......

    數(shù)到第七顆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媽媽眼角的細紋像蜘蛛網(wǎng),正悄悄爬滿曾經(jīng)光潔的皮膚。你們每天吵架,我搭積木都搭不好。

    她撿起一塊紫色積木,在掌心捏出濕潤的汗印,幼兒園老師說,相愛的人不會互相傷害。

    窗外的梧桐葉突然沙沙作響,一片枯葉落在窗臺上,又被風卷走。爸爸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伸手想摸她的頭,卻在半空停住。他的領(lǐng)帶徹底歪向一邊,露出襯衫第二顆紐扣,那上面沾著幾滴咖啡漬,像干涸的淚痕。

    媽媽突然把她摟進懷里,紅色連衣裙的布料摩擦著她的臉頰。白悠悠聽見媽媽劇烈的心跳聲,一下,兩下,像戰(zhàn)鼓般震得耳朵發(fā)疼。對不起,悠悠......

    媽媽的眼淚滴在她發(fā)頂,燙得她眼眶發(fā)酸。

    這時,爸爸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他掏出手機的瞬間,白悠悠看見屏幕上跳動著

    李主任

    三個字。爸爸喉結(jié)動了動,掛斷電話,然后把手機反扣在茶幾上。這個動作讓白悠悠想起幼兒園小朋友藏起不想分享的糖果,可她知道,有些東西藏起來也會消失。

    我們......

    我們?nèi)コ曰疱伆伞?br />
    爸爸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他彎腰撿起散落的積木,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拼接起來,就去悠悠最喜歡的那家,有企鵝形狀的丸子。

    白悠悠看著爸爸拼錯的積木城堡,突然發(fā)現(xiàn)他指甲縫里還沾著粉筆灰。她伸手把一塊積木擺正,陽光正好穿過窗欞,在三人交疊的手上鍍上金邊。或許有些裂痕可以修補,或許有些傷口需要時間愈合,但此刻,她終于又聞到了記憶里家的味道。

    第二回

    十年之后

    父親新愛

    四月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淌過咖啡廳的雕花玻璃,在白悠悠裙擺上暈開細碎的光斑。她摩挲著骨瓷杯沿,目光掠過窗外梧桐新抽的嫩芽,十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突然撞進腦海

    ——

    母親拖著行李箱摔門而去時,雨簾里翻飛的衣角與此刻飄在杯中的玫瑰花瓣漸漸重疊。

    叮鈴

    ——

    風鈴輕響,父親的聲音裹著春風而來:悠悠,這是小薇。

    白悠悠抬頭的瞬間,指尖不自覺收緊。穿粉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父親身側(cè),發(fā)間別著朵白色鈴蘭,雪紡裙擺隨著步伐輕顫,露出纖細腳踝上的銀鈴鐺。那聲音像極了小時候母親掛在她床頭的風鈴,在記憶深處發(fā)出遙遠的回響。

    你好,我是小薇,很高興見到你。

    清甜的嗓音帶著江南水鄉(xiāng)的軟糯,女孩笑起來時酒窩里仿佛盛滿晨露,你爸爸經(jīng)常提起你,說你很懂事。

    白悠悠盯著那雙桃花眼,睫毛下藏著的溫柔讓她想起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扯出個禮貌的微笑,指尖觸到對方掌心的溫度時,突然想起父親上次牽她的手,還是初中畢業(yè)典禮那天,西裝袖口蹭著她的臉頰,有淡淡的煙草味。

    三人落座時,白悠悠注意到小薇熟練地替父親挪開冰美式,換成溫熱的拿鐵。這個動作像根刺,扎進她心里某個隱秘角落。父親眼角的皺紋里盛滿笑意,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始終黏在小薇身上,這讓白悠悠想起童年時,父親看母親做手工刺繡的模樣。

    這家的松餅很不錯。

    小薇將草莓塔推到白悠悠面前,你爸爸說你喜歡甜食。

    瓷勺碰撞聲清脆如銀鈴,白悠悠盯著奶油上鮮紅的草莓,恍惚間又看見母親把最后一塊蛋糕塞進她碗里,自己只啃著干硬的面包。

    父親忽然清了清嗓子,杯中的拿鐵泛起細小漣漪:悠悠,我和小薇打算結(jié)婚了。

    他摩挲著婚戒盒的動作,與十年前母親摔碎的玉鐲在白悠悠眼前交替閃現(xiàn)。

    空氣突然凝固,白悠悠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指甲在桌布上劃出細密褶皺,她抬頭望向父親鬢角的白發(fā),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爭吵突然清晰起來

    ——

    母親尖叫著

    你心里只有工作,父親摔門而去時震落的全家福,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恭喜你們。

    笑容像貼在臉上的面具,白悠悠起身時裙擺掃翻了咖啡杯,褐色液體在桌布上暈開,宛如十年前浸透母親襯衫的淚水。她彎腰收拾時,聽見小薇輕聲說

    我去拿紙巾,父親欲言又止的嘆息混著咖啡香氣鉆進鼻腔。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白悠悠蒼白的臉,冷水拍在臉上的刺痛讓她清醒。鏡中倒影突然與母親重疊,那個在民政局門口痛哭的女人,口紅暈染成扭曲的花瓣。啪

    的一聲,白悠悠重重關(guān)上水龍頭,水珠濺在鎖骨處,像未落盡的淚。

    回到座位時,小薇正仔細擦拭白悠悠的裙擺,父親局促地捏著紙巾。都怪我太不小心。

    白悠悠強笑著接過紙巾,余光瞥見父親松了口氣的表情,心里某處轟然崩塌。

    夕陽西下,余暉給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白悠悠走在最后,看著前方父親自然地攬住小薇的腰,那動作仿佛演練過千百遍。梧桐葉沙沙作響,她想起小時候騎在父親肩頭,穿過這條灑滿金色光斑的街道,母親舉著相機追在后面,笑聲比風鈴還清脆。

    周末來家里吃飯吧

    小薇轉(zhuǎn)身時,銀鈴鐺發(fā)出細碎聲響,我學了幾道新菜。

    她眼里的期待讓白悠悠想起自己養(yǎng)過的流浪貓,小心翼翼又充滿渴望。

    好啊。

    話出口的瞬間,白悠悠聽見記憶深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父親臉上綻放的笑容如此陌生又熟悉,像初春解凍的冰河,帶著撕裂般的疼痛與新生的希望。

    夜風卷起白悠悠的裙擺,她望著遠處燈火漸次亮起,突然明白有些傷口永遠無法愈合,卻會在時光里長出新的血肉。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母親發(fā)來消息:聽說你爸爸要再婚了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良久,白悠悠最終刪掉打好的字,抬頭望向漫天星斗。

    第三回

    為母尋愛

    教授出現(xiàn)

    深秋的風裹著銀杏葉掠過圖書館的雕花窗欞,林婉踮起腳尖,指尖拂過頂層書架積灰的邊角。藏青色針織開衫下,淡藍色襯衫的紐扣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珍珠光澤,黑色直筒褲筆直地垂落在黑色皮鞋上,簡約中透著優(yōu)雅。她伸手取下一本錯位的《西方藝術(shù)史》,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皮鞋與木地板輕叩的聲響。

    婉婉,又在整理書籍啊

    帶著笑意的聲音驚得她險些失手,回頭便見蘇博文斜倚在書架旁。米色風衣下擺被穿堂風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羊毛圍巾,他手中握著本精裝版《雪國》,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瞇成兩道溫暖的月牙。陽光穿過他身后的琉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斕的光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在柔和的光暈里。

    博文,你來了。

    林婉將散落的碎發(fā)別到耳后,無名指上那枚素銀戒指在陽光下微微反光,這些書被借閱的學生放錯位置了,我得重新歸整。

    她轉(zhuǎn)身繼續(xù)整理書籍,脊背卻不自覺地挺直,像是要把方才那瞬間的慌亂藏進書脊之間。

    蘇博文將《雪國》輕輕擱在推車上,伸手接過她手中厚重的典籍,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掌心:你總是這么認真。

    他忽然頓住,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緊張,婉婉,我喜歡你十年了,你知道嗎

    林婉手中的《藝術(shù)史》啪嗒

    墜地,驚起書架間細小的塵埃。她蹲下身去撿書,發(fā)梢垂落擋住泛紅的臉頰,耳尖卻在陽光下燒得通紅。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

    那個暴雨傾盆的傍晚,蘇博文站在她租住的小屋前,襯衫被雨水浸透,固執(zhí)地重復(fù)著

    我會等你。那時她被離婚的陰影籠罩,滿心都是對白悠悠的愧疚,又怎敢輕易接受這份熾熱的感情

    博文,我......

    她攥著書脊的手指微微發(fā)白,抬起頭時,卻發(fā)現(xiàn)蘇博文正蹲在她面前。他伸手拂去她發(fā)間沾染的灰塵,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鏡片后的目光溫柔又堅定。

    蘇博文輕笑出聲,聲音里帶著歲月沉淀的溫柔: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會一直等你。

    他起身時順手將她帶起,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滲進皮膚,讓林婉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躲在三排書架外的白悠悠屏住呼吸,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穿著米白色針織連衣裙,外搭深棕色短款大衣,腳上的馬丁靴踩在冰涼的地磚上,卻感受不到絲毫寒意。透過書架間的縫隙,她看見母親耳尖的紅暈,看見蘇博文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澀又溫暖的情緒。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離開后的無數(shù)個深夜,她都聽見母親在廚房煮面的聲音。水汽模糊了母親的臉,氤氳的熱氣里,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后來她發(fā)現(xiàn)母親總是在深夜翻看舊相冊,手指輕輕撫過照片里父親的臉,卻再也沒有眼淚。而現(xiàn)在,母親眼里重新有了光,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與羞澀。

    白悠悠咬著下唇,悄悄退到拐角處。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外,銀杏葉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板上,她忽然想起前幾天在網(wǎng)上看到的

    愛情三十六問。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腦海中成形,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狡黠的弧度。她掏出手機,迅速在備忘錄里記下:第一步,制造獨處機會;第二步,準備浪漫氛圍......

    第二天清晨,林婉像往常一樣來到圖書館。推開辦公室的門,卻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張淡紫色的便簽,是女兒清秀的字跡:媽媽,今晚六點,老地方見,有驚喜哦~

    她對著便簽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將便簽小心地收進抽屜。

    傍晚六點,林婉站在街角的咖啡廳前,玻璃櫥窗里透出暖黃色的光。她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而入。角落里,白悠悠朝她揮手,旁邊的空位上,坐著一身深藍色西裝的蘇博文。他面前的咖啡杯還冒著熱氣,看見她時,慌亂地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

    媽,這是我拜托蘇教授幫我輔導(dǎo)論文的答謝宴。

    白悠悠眨著大眼睛,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你們可不許掃我的興哦!

    林婉瞪了女兒一眼,卻還是在對面坐下。燈光昏黃,映得蘇博文的側(cè)臉格外柔和。他推過來一份菜單,輕聲說:這里的提拉米蘇很不錯,你嘗嘗

    林婉點點頭,余光瞥見女兒正托著腮,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們。

    席間,白悠悠不時講些學校里的趣事,逗得兩人哈哈大笑。林婉發(fā)現(xiàn),蘇博文總是不經(jīng)意地幫她調(diào)整餐盤的位置,在她說話時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偶爾兩人的目光相撞,又慌忙躲開。這樣的場景,讓她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的心動時刻。

    夜色漸深,白悠悠借口去洗手間,偷偷躲在角落里觀察。透過門縫,她看見母親和蘇博文輕聲交談,母親臉上的笑容溫柔又放松,蘇博文則時不時被逗得輕笑出聲,眼神里滿是藏不住的愛意。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濕潤。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時候,一個意外打破了這份美好。林婉的前夫,白悠悠的父親突然出現(xiàn)。他西裝革履,卻難掩眼底的疲憊與懊悔。他站在咖啡廳外,透過玻璃看著里面談笑風生的三人,眼神復(fù)雜。

    白悠悠最先發(fā)現(xiàn)父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悄悄走到門口,警惕地看著父親:你來干什么

    父親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滄桑:我......

    我想見見你媽媽。

    白悠悠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十年了,你現(xiàn)在來干什么當初你拋棄我們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今天

    父親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我......

    我想彌補。

    兩人的爭吵聲驚動了里面的林婉和蘇博文。林婉走出來,看到前夫的瞬間,臉色變得煞白。蘇博文下意識地擋在她身前,眼神警惕。

    婉婉,我知道錯了。

    父親向前一步,卻被白悠悠攔住,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打拼,現(xiàn)在有能力給你們更好的生活了,我們復(fù)婚吧。

    林婉攥緊衣角,聲音微微顫抖:十年了,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父親急得紅了眼眶:婉婉,看在悠悠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白悠悠看著父親,又看看母親和蘇博文,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母親這些年的辛苦,也看到了蘇博文對母親的真心。但面對父親的懺悔,她又有些動搖。

    蘇博文輕輕拍了拍林婉的肩膀,走上前:白先生,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婉婉這些年過得很好,我也會一直照顧她。

    父親怒視著蘇博文:你算什么東西這是我們的家事!

    白悠悠再也忍不住,大聲喊道:夠了!你們不要再吵了!

    她看著父親,眼中滿是失望,這些年媽媽一個人把我養(yǎng)大,你知道她有多辛苦嗎現(xiàn)在你說回來就回來,憑什么

    父親被她的話噎住,呆立在原地。林婉走上前,拉住女兒的手,聲音平靜卻堅定:悠悠說得對,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我現(xiàn)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父親失魂落魄地站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去�?粗谋秤跋г谝股�,白悠悠終于松了口氣,卻也忍不住落下兩行眼淚。

    蘇博文遞來紙巾,輕聲說: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林婉看著女兒,又看看蘇博文,心中滿是感動。她知道,自己終于可以放下過去,勇敢地迎接新的生活了。

    白悠悠擦去眼淚,破涕為笑:好了好了,都不許難過了!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她拉著母親和蘇博文重新回到咖啡廳,燈光依舊溫暖,氛圍卻更加溫馨。

    窗外,月光灑在街道上,為這個夜晚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輝。新的故事,正在這溫柔的夜色中悄然展開。

    第四回

    暑假邂逅

    帥哥登場

    七月的海風裹挾著咸澀的熱浪,將白悠悠的發(fā)絲吹得凌亂。她赤著腳踩在滾燙的沙灘上,腳下的細沙如金色綢緞般滑過腳趾。遠處,湛藍的海水與天空相接,層層疊疊的浪花拍打著岸邊,濺起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白悠悠身著一襲剪裁精致的藍色比基尼,那顏色如同深邃的海洋,襯托得她肌膚勝雪。外面隨意套著一件寬松的白色防曬衫,衣擺隨著海風輕輕飄動。她戴著一副黑色的大框墨鏡,將大半張臉都藏在鏡片之后,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嫣紅的嘴唇。白色的遮陽帽上系著一條淡藍色的絲帶,在風中肆意飛揚。

    悠悠,別跑太遠,注意安全!

    母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白悠悠回頭,看見母親正坐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手里捧著一本時尚雜志,臉上掛著悠閑的笑容。白悠悠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繼續(xù)朝著沙灘深處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欣賞著周圍的美景。沙灘上,許多人或躺或坐,享受著陽光的沐�。缓⒆觽冊谏碁┥湘倚ν嫠�,用沙子堆砌著心中的城堡;遠處,幾個年輕人在打沙灘排球,歡快的笑聲隨著海風飄蕩。

    就在白悠悠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中時,突然,一個急促的聲音劃破了寧靜:小心!

    白悠悠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將她撞倒在地。她驚呼一聲,整個人重重地摔在沙灘上,墨鏡也被甩了出去。她只覺得腦袋

    嗡

    的一聲,眼前一片模糊。

    等她緩過神來,摘下被沙子弄臟的墨鏡,這才看清眼前的狀況。一個男生半跪在她身旁,一臉焦急與歉意。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純棉

    T

    恤,T

    恤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下身是一條藍色的牛仔短褲,褲腳被海風吹得微微卷起。他的頭發(fā)被汗水打濕,幾縷發(fā)絲貼在額頭上,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對不起,我剛才在跑步,沒注意到你。

    男生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他趕緊伸出手,想要扶白悠悠起來。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掌心還有一些薄繭,看起來格外有力。

    白悠悠抬起頭,與男生的目光交匯。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男生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起,帶著幾分愧疚。尤其是他的笑容,如同燦爛的陽光,瞬間驅(qū)散了白悠悠心中的不悅。那雙眼睛明亮得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仿佛藏著浩瀚的星河,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淪其中。

    白悠悠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如同一朵綻放的花朵,燦爛而甜美。沒關(guān)系,我沒事。

    她輕聲說道,聲音溫柔而動聽。她將手放進男生的手中,在他的幫助下緩緩站了起來。男生的手很溫暖,握著她的手時,讓她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我叫陸明軒,你呢

    男生笑著問道,笑容中帶著幾分羞澀。

    我叫白悠悠。

    白悠悠回答,臉頰微微泛紅。

    從那以后,白悠悠和陸明軒經(jīng)常在沙灘上見面。每天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灑在海面上時,他們就會相約一起在沙灘上跑步。陸明軒總是會貼心地放慢腳步,陪著白悠悠一起跑。跑步結(jié)束后,他們會坐在沙灘上,看著太陽慢慢升起,將天空染成絢麗的色彩。

    這天,陽光格外明媚。白悠悠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裙擺上點綴著白色的小花,頭上戴著一個同色系的發(fā)箍,整個人看起來清新甜美。陸明軒則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搭配白色的休閑褲,顯得陽光帥氣。

    他們一起走進海里,海水涼涼的,輕輕拍打著他們的腳踝。陸明軒突然彎腰,捧起一捧海水,朝著白悠悠潑去。白悠悠驚叫一聲,連忙躲避,結(jié)果還是被海水打濕了衣服。她不甘示弱,也開始反擊,兩人在海里追逐嬉戲,笑聲回蕩在整個海灘。

    玩累了,他們便躺在沙灘椅上曬太陽。陸明軒從包里拿出一個椰子,熟練地打開,插上吸管,遞給白悠悠。嘗嘗,這是剛摘的,可甜了。

    他笑著說。

    白悠悠接過椰子,喝了一口,清甜的椰汁順著喉嚨流下,瞬間驅(qū)散了夏日的炎熱。真的很好喝!

    她開心地說。

    陸明軒看著白悠悠滿足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你喜歡就好。

    他說,眼神中滿是溫柔。

    接著,他們一起去吃海鮮。餐廳里,彌漫著濃郁的海鮮香味。白悠悠看著面前擺滿的各種美食,眼睛都亮了起來。哇,看起來都好好吃!

    她興奮地說。

    陸明軒笑著為她夾菜,嘗嘗這個螃蟹,這里的螃蟹特別新鮮。

    白悠悠接過螃蟹,開始動手吃起來�?墒�,她笨手笨腳的,怎么也打不開螃蟹殼。陸明軒見狀,無奈地笑了笑,我來吧。

    他接過螃蟹,熟練地用工具將蟹殼打開,把蟹肉挑出來,放在白悠悠的盤子里。

    白悠悠看著盤子里的蟹肉,心里暖暖的。謝謝你,明軒。

    她輕聲說。

    陸明軒看著她,眼神溫柔而堅定,跟我還客氣什么,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悠悠和陸明軒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密。他們一起在沙灘上撿貝殼,將漂亮的貝殼串成手鏈;一起在海邊看日落,欣賞那如詩如畫的美景;一起在月光下漫步,訴說著彼此的心事。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暑假即將結(jié)束,白悠悠不得不和陸明軒分別。這天晚上,他們又一次來到海邊。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白悠悠低著頭,心情有些低落。明軒,暑假快結(jié)束了,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舍。

    陸明軒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握住白悠悠的手,悠悠,雖然我們要分別了,但這不是結(jié)束。我會想你的,我們可以經(jīng)常聯(lián)系。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白悠悠抬起頭,看著陸明軒,眼中閃爍著淚光。我也會想你的,明軒。

    她說。

    陸明軒將白悠悠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等我,悠悠,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白悠悠靠在陸明軒的懷里,感受著他的溫暖,心里暗暗期待著下一次的重逢。

    第五回

    啼笑交往

    誤會不斷

    夏日的海風裹挾著咸澀的氣息,輕柔地拂過海韻餐廳的雕花玻璃。白悠悠身著一襲淡紫色碎花連衣裙,裙擺上的藤蔓花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宛如一朵盛開在海邊的鳶尾花。她將垂落耳畔的發(fā)絲別到耳后,纖細的手指上那枚銀質(zhì)蝴蝶戒指在暖黃燈光下閃爍微光。對面的陸明軒穿著剪裁合身的淺灰色亞麻襯衫,袖口隨意卷起,露出小臂上若隱若現(xiàn)的青色血管,舉手投足間盡顯優(yōu)雅與從容。

    此時,白悠悠正用銀勺輕輕攪動著面前的卡布奇諾,奶泡在咖啡表面勾勒出細膩的紋路。她抬頭望向陸明軒,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這家的提拉米蘇據(jù)說很不錯,等會兒一定要嘗嘗。

    話音未落,陸明軒突然挺直脊背,深藍色的眼眸瞬間聚焦在窗外,修長的手指指向沙灘方向:悠悠,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爸爸

    白悠悠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遠處的金色沙灘上,夕陽將余暉慷慨地灑在兩人身上。父親穿著淺棕色的休閑西裝,內(nèi)搭白色棉質(zhì)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顯得隨性又自在。他身旁的小薇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裙擺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發(fā)間還別著一朵新鮮的雞蛋花。兩人并肩而行,父親時不時低頭看向小薇,臉上洋溢著白悠悠許久未見的燦爛笑容;小薇則輕笑著將頭靠在父親肩頭,畫面溫馨而美好。

    是啊,他們看起來很幸福。

    白悠悠眉眼彎彎,語氣里滿是欣慰。她正準備繼續(xù)說些什么,卻瞥見陸明軒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原本溫和的眉眼緊緊皺起,像是被驚到的鹿。悠悠,那個小薇是我的妹妹!

    他聲音發(fā)顫,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壁,留下一片濕潤的痕跡。

    什么你說小薇是你的妹妹

    白悠悠手中的銀勺

    當啷

    一聲掉進咖啡杯,濺起幾滴褐色的水花。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怎么會這么巧……

    陸明軒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結(jié)上下滾動:是的,她是我姑姑的女兒,比我小三歲。小時候我們總一起在老宅過暑假,她最貪吃……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神中滿是震驚與困惑。

    白悠悠先是一愣,隨即

    噗嗤

    笑出聲來。她用指尖輕掩嘴唇,眼中閃爍著笑意:那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挺好的。

    她歪著頭,發(fā)梢掃過鎖骨,說不定以后家庭聚會會很熱鬧呢。

    然而,她心中卻隱隱泛起一絲不安,總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幾天后,白悠悠精心打扮一番,帶著陸明軒回到家中。她穿著米白色的針織套裝,外搭一件淡粉色的薄開衫,整個人顯得溫婉又大方。陸明軒則換上了深灰色的西裝,系著酒紅色的領(lǐng)帶,愈發(fā)顯得挺拔俊朗。

    剛一推開門,溫暖的燈光便灑在兩人身上�?蛷d里,母親穿著淡藍色的真絲睡袍,坐在沙發(fā)上翻閱著雜志。而博文教授穿著藏青色的中式長衫,手中端著一杯普洱茶,茶香裊裊升騰。

    媽,我?guī)鬈幓貋砹恕?br />
    白悠悠笑著打招呼,挽著陸明軒的手臂輕輕晃了晃。陸明軒禮貌地頷首致意,正要開口,卻突然僵在原地。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手中的公文包差點滑落:舅舅,你怎么在這里

    博文教授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顫,琥珀色的茶水在杯中泛起漣漪:明軒,你怎么來了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滿是驚訝。

    白悠悠和母親面面相覷,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白悠悠只覺得腦袋

    嗡

    的一聲,心跳驟然加快。原來博文教授是陸明軒的舅舅,而小薇是陸明軒的妹妹,也就是說,博文是小薇的舅舅,陸明軒是小薇的哥哥。這樣一來,白悠悠的父親娶了小薇,白悠悠的母親如果嫁給博文,那么她和陸明軒的關(guān)系就變得錯綜復(fù)雜,像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母親的臉色變得煞白,手指緊緊攥著雜志的邊緣,指節(jié)泛白:這……

    這也太巧了……

    她聲音發(fā)虛,眼神中滿是慌亂。

    陸明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這……

    這怎么會……

    白悠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看向陸明軒,目光中帶著一絲慌亂與無措:明軒,我們該怎么辦

    陸明軒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擰成一個

    川

    字:我也不知道……

    但我們不能因為這些關(guān)系就放棄彼此。

    他握住白悠悠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給了白悠悠一絲安慰。

    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懫�,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白悠悠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父親和小薇。父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小薇則挽著他的手臂,眼神中滿是羞澀。

    悠悠,我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父親笑著說,卻在看到屋內(nèi)眾人的表情時,笑容漸漸凝固,你們這是怎么了

    白悠悠苦笑著搖搖頭:爸,事情變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緩緩道出,隨著她的講述,屋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凝重。

    小薇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驚呼:天吶,這也太巧了!

    她看向陸明軒,哥,你怎么會和悠悠在一起

    陸明軒無奈地聳聳肩: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

    他看向白悠悠,眼神中滿是堅定,不管怎樣,我都不想失去悠悠。

    白悠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紅。她握緊陸明軒的手,轉(zhuǎn)頭看向父母和博文教授:我們都希望家人幸福,或許這些復(fù)雜的關(guān)系,只是生活給我們開的一個玩笑。只要我們相互理解,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父親和母親對視一眼,眼中的慌亂漸漸被釋然取代。父親走上前,拍了拍陸明軒的肩膀:年輕人,既然你和悠悠真心相愛,我們也不會反對。至于這些關(guān)系,慢慢總能理順的。

    母親也點點頭,微笑著說:是啊,只要大家開心就好。

    博文教授和小薇也紛紛表示贊同。一場突如其來的尷尬與混亂,在眾人的理解與包容中漸漸平息。

    窗外,月光如水,溫柔地灑在這座城市。白悠悠靠在陸明軒肩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心中滿是安寧。生活總是充滿意外與驚喜,雖然前方的道路或許還會有波折,但只要他們攜手同行,就沒有什么困難是無法克服的。

    第六回

    婚禮將至

    關(guān)系混亂

    深秋的梧桐葉打著旋兒掠過白悠悠的肩頭,她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請柬上燙金的紋路。兩份請柬并排放置在胡桃木梳妝臺上,左邊是父親白崇禮與小薇的婚帖,燙金的

    囍

    字像朵燃燒的火焰;右邊是母親蘇曼與博文的請柬,天鵝浮雕在暖黃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玻璃窗外的晚霞將請柬邊緣染成血色,恍惚間竟像是兩封未干的血書。

    悠悠,試穿伴娘服了。

    蘇曼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白悠悠轉(zhuǎn)身時,正對上母親新燙的波浪卷發(fā),珍珠發(fā)夾在發(fā)間泛著柔和的光,香檳色真絲睡袍拖曳在波斯地毯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這個曾經(jīng)總穿著素色旗袍的女人,如今連背影都透著煥然一新的風情。

    更衣室的鏡子映出白悠悠的模樣,粉色雪紡裙擺蓬松如云朵,緞帶蝴蝶結(jié)垂在腰間,卻襯得她臉色愈發(fā)蒼白。小薇踩著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走進來,碎鉆裝飾的深

    V

    禮服將她小麥色的肌膚襯得光彩照人,她親昵地摟住白悠悠的肩膀:姐姐這身真好看,等會兒可要幫我多拍些照片。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白悠悠卻像被羽毛撓過般不自在

    ——

    三天前在父親書房,她分明看見小薇穿著自己送父親的羊絨拖鞋。

    教堂的鐘聲在暮色中響起時,彩色玻璃窗將光線切割成斑斕的碎片。白悠悠站在圣壇邊,看著父親牽著小薇走來。白崇禮的銀灰色西裝筆挺,胸前的白玫瑰微微顫動,而小薇的魚尾婚紗拖出三米長的緞面,蕾絲手套上的珍珠隨著步伐輕晃。他們交疊的手指上,兩枚鉑金戒指折射出刺目的光。

    與此同時,另一側(cè)的通道里,蘇曼挽著博文的手臂款步走來。母親的抹胸婚紗簡約大氣,腰際的手工刺繡藤蔓蜿蜒而上,博文深藍色的燕尾服與她珍珠白的婚紗形成鮮明對比。白悠悠的目光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停留,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總說,無名指上的血管直通心臟。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新娘的哥哥陸明軒先生上臺致辭。

    主持人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教堂。白悠悠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目光下意識投向觀眾席。深灰色西裝包裹著修長的身形,銀灰色領(lǐng)帶夾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陸明軒邁步時,黑色皮鞋與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陸明軒接過話筒時,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的目光掃過圣壇上的四人,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今天是我妹妹小薇和白叔叔的婚禮,同時也是我舅舅博文和悠悠媽媽的婚禮......

    白悠悠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彩色玻璃的光斑在陸明軒臉上晃動,他眼尾的淚痣隨著笑意若隱若現(xiàn),這個曾經(jīng)在圖書館替她撿鋼筆的男人,此刻竟成了法理上的舅舅。她聽見身旁小薇倒抽冷氣的聲音,余光瞥見母親抓著博文手臂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而父親白崇禮的背影像突然被抽走了脊梁般微微佝僂。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陸明軒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卻讓白悠悠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想起上周在咖啡廳偶遇陸明軒時,他往她拿鐵里放方糖的模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擦過她的手背,當時她還以為那是命運的悸動。

    教堂穹頂?shù)墓茱L琴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雜音,賓客們交頭接耳的聲音像潮水般涌來。白悠悠感覺喉嚨發(fā)緊,粉色伴娘裙的緞帶勒得她喘不過氣。小薇下意識往父親身邊靠了靠,婚紗裙擺掃過白悠悠的小腿,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

    這關(guān)系確實有些復(fù)雜。

    博文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卻帶著難以察覺的尷尬,不過愛情本就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

    他轉(zhuǎn)頭看向蘇曼,眼里的溫柔讓白悠悠想起父親年輕時看母親的眼神。

    白悠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婚戒交換儀式的音樂適時響起。她看著父親給小薇戴上戒指,又看著母親與博文交換誓言,四重奏的旋律在耳畔流淌,卻像是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當陸明軒走下講臺經(jīng)過她身邊時,他身上雪松混著檀香的氣息將她籠罩,他壓低聲音說:等會兒結(jié)束,我有話跟你說。

    婚宴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白悠悠躲在露臺角落,看著香檳塔折射出的七彩光暈。夜風卷起她的裙擺,遠處傳來賓客們的歡笑聲。她摸出手機,相冊里還存著陸明軒帶她去海邊時拍的照片,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手虛扶在她腰間,仿佛要將她圈進永恒。

    在想什么

    陸明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白悠悠轉(zhuǎn)身時,正對上他略帶歉意的眼神。他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將它披在她肩上,溫度帶著他身體的余溫。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些關(guān)系,只是......

    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我不想因為這些改變我們之間的感覺。

    白悠悠感覺眼眶發(fā)熱,她推開他的外套:陸明軒,你明知道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關(guān)系嗎

    海風卷起她的發(fā)絲,發(fā)間的鈴蘭花散落一地。遠處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響,絢麗的光芒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卻照不亮兩人之間橫亙的鴻溝。

    宴會廳的門突然被推開,小薇踩著不穩(wěn)的高跟鞋沖出來,酒紅色的唇釉暈染在唇邊:哥,你怎么能......

    她的目光落在白悠悠身上,戛然而止。三人在露臺上僵持,月光將影子重疊又分離,仿佛命運開的一個荒誕玩笑。

    白崇禮的聲音從宴會廳傳來,帶著醉意的沙�。汉⒆觽儯瑏砬械案饬�。

    這聲呼喚像是某種無形的枷鎖,將所有人重新拉回那個精心粉飾的甜蜜牢籠。白悠悠看著陸明軒伸出手,卻在觸到她肩膀時又縮回去,小薇抹了把眼淚,重新?lián)P起笑臉,三人像牽線木偶般走進燈火通明的宴會廳。

    蛋糕上的燭光搖曳不定,白悠悠看著兩家人舉杯歡慶,香檳氣泡在高腳杯中升騰又破碎。父親與小薇額頭相抵,母親靠在博文肩頭輕笑,陸明軒的目光時不時掃向她,卻始終隔著滿桌的山珍海味。這場看似完美的婚禮,終究成了困住所有人的金絲鳥籠,而他們都在這荒誕的關(guān)系網(wǎng)中,尋找著各自的出口。

    第七回

    決定逃婚

    母女同行

    雕花彩窗漏下的陽光被彩色玻璃切割成碎金,灑在白悠悠雪白的婚紗上。教堂穹頂垂落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冷冽的光,將神父手中那份族譜照得纖毫畢現(xiàn)。白悠悠攥著捧花的手指突然收緊,玫瑰刺扎進掌心,血腥味混著花香漫開,她這才驚覺自己的指甲已經(jīng)掐進了肉里。

    父親的私生子......

    母親林婉清攥著座椅扶手的指節(jié)泛白,珍珠耳墜隨著顫抖在鬢邊輕晃。她墨綠色真絲旗袍的盤扣崩開一粒,露出鎖骨處暗紅的胎記

    ——

    那是白悠悠再熟悉不過的印記,此刻卻像一道裂開的傷口,在刺眼的聚光燈下灼燒。

    白悠悠感覺喉頭發(fā)緊,婚紗厚重的裙擺像一張困住她的網(wǎng)。賓客席傳來竊竊私語,像無數(shù)螞蟻在啃噬她的耳膜。她轉(zhuǎn)頭看向母親,正對上那雙蒙著水霧的杏眼。林婉清睫毛上凝著細碎的水光,眼角的細紋里藏著三十年的光陰,此刻卻仿佛要將她溺斃在往事的洪流中。

    媽媽。

    白悠悠壓低聲音,婚紗抹胸處滲出冷汗,我們不能這樣......

    話音未落,祭壇那邊傳來騷動。未婚夫陸沉舟的母親舉著族譜沖到臺前,猩紅的指甲戳著紙張:當年你爸和我姐......

    這婚事必須取消!

    林婉清突然抓住女兒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白悠悠這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旗袍袖口沾著紅酒漬,那是半小時前迎賓時,她失手打翻的那杯。從側(cè)門走。

    林婉清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發(fā)髻上的珍珠發(fā)簪在慌亂中歪斜,去更衣室換衣服。

    白悠悠跟著母親跌跌撞撞穿過雕花回廊,水晶吊燈的光芒被拋在身后。更衣室彌漫著廉價香水與發(fā)膠的味道,白悠悠扯下頭紗時,發(fā)卡在頭皮上劃出一道血痕。林婉清已經(jīng)利落地解開旗袍盤扣,露出里面素白的真絲襯衣,她彎腰從儲物柜里翻出兩個帆布包,拉鏈碰撞聲清脆得刺耳。

    逃吧。

    白悠悠扯斷婚紗背后的緞帶,蕾絲刮過肩膀火辣辣地疼,去云南,我們不是說過要去看洱海的嗎

    她瞥見鏡中的自己,睫毛膏暈染成詭異的墨色,活像個滑稽的小丑。

    林婉清動作頓了頓,從包里掏出兩件藏青色風衣扔在床上。先去機場。

    她把手機卡摳出來掰成兩半,珍珠耳墜也隨手丟進垃圾桶,記得把定位關(guān)了。

    她的耳垂被耳墜磨得發(fā)紅,像兩顆要墜下的血珠。

    白悠悠換上牛仔褲時,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她屏住呼吸,透過門縫看見陸沉舟正舉著手機在打電話,西裝領(lǐng)口歪斜,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她們肯定沒走遠!

    他的吼聲震得門板發(fā)顫,白悠悠感覺心臟都要跳出喉嚨。

    母女倆貼著墻壁摸到后門,春日的風裹著教堂外草坪的草香撲面而來。林婉清的高跟鞋陷進泥地,她索性踢掉鞋子,赤腳踩在碎石路上。白悠悠抓起母親的手狂奔,帆布包在腿側(cè)晃蕩,撞得生疼。

    出租車在路口急剎,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司機轉(zhuǎn)頭打量這對氣喘吁吁的母女:去哪兒

    林婉清把沾著草屑的帆布包扔在后座:機場,越快越好。

    她的發(fā)絲凌亂地粘在汗?jié)竦哪橆a上,襯衣下擺沾著泥點,卻比穿著旗袍時年輕了十歲。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白悠悠望著后視鏡里越來越小的教堂尖頂,婚紗的頭紗還掛在更衣室的衣架上,像一面投降的白旗。手機在包里震動,是父親發(fā)來的消息:回來把話說清楚。

    她冷笑一聲,將手機調(diào)成飛行模式。林婉清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手背,是小時候牽著她過馬路的溫度。

    到了云南,我們開家民宿。

    林婉清望著窗外掠過的梧桐樹,嘴角微微上揚,就叫‘洱語’,你不是學過花藝嗎門口種滿藍雪花......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白悠悠看見母親眼角滑落的淚,在晨光里閃著細碎的光。

    機場大廳人來人往,廣播里播放著航班信息。白悠悠去值機柜臺時,林婉清在便利店買了兩桶泡面。二十年沒吃過這東西了。

    她撕開包裝時露出懷念的神情,珍珠戒指早已摘下,無名指上留下一道蒼白的印記。

    突然,人群中傳來騷動。白悠悠轉(zhuǎn)頭,看見陸沉舟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安檢口,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西裝皺得像團廢紙�?熳撸�

    林婉清拽著她鉆進衛(wèi)生間,隔間門板被拍得震天響時,她們正從通風窗翻出去。

    貨梯間彌漫著機油味,林婉清的風衣下擺被金屬勾住,扯開一道口子。沒關(guān)系。

    她笑著扯斷布條,反正要開始新生活了。

    陽光從貨梯門縫里鉆進來,在她眼底映出跳動的光斑。

    終于登上飛機時,白悠悠靠在舷窗上長舒一口氣。林婉清正在給她涂藥膏

    ——

    方才翻墻時手臂擦破了皮。疼嗎

    母親的指尖帶著清涼的觸感,白悠悠搖搖頭,突然想起小時候發(fā)燒,也是這樣被母親抱在懷里。

    飛機沖上云霄,云層在腳下翻涌成白色的海。林婉清從帆布包里摸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二十年前她在洱海拍的,照片里的女子穿著白裙,笑得明媚張揚。這次,換我們一起看洱海。

    她把照片塞進女兒手心,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沒有任何裝飾。

    白悠悠望著窗外,忽然覺得那些曾以為無法逾越的驚濤駭浪,不過是人生長河里翻涌的浪花。母親鬢角的白發(fā)在陽光里閃著銀光,像撒在洱海上的細碎星辰。飛機穿越云層的顛簸中,她悄悄握住母親的手,這次,換她做母親的港灣。

    第八回

    追妻之路

    甜蜜開始

    暴雨如注,機場巨大的玻璃幕墻外,雨簾將整個世界都沖刷得模糊不清。候機大廳里,電子屏上不斷閃爍著航班信息,此起彼伏的廣播聲與人群的嘈雜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慌亂又壓抑的氛圍。陸明軒的黑色西裝早已被雨水浸透,貼在身上,頭發(fā)也濕漉漉地耷拉在額前,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博文則是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灰色商務(wù)裝,領(lǐng)帶歪斜,腳步匆匆,額頭上滿是汗珠,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焦急。

    悠悠!

    陸明軒突然大喊一聲,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和急切。在人群的盡頭,他看到了白悠悠和她母親的身影。白悠悠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宛如一朵在風中搖曳的蘭花。她挽著母親的手臂,母親穿著素色旗袍,盤著精致的發(fā)髻,盡管臉上帶著疲憊,但依然難掩優(yōu)雅氣質(zhì)。母女倆拖著兩個行李箱,正朝著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陸明軒和博文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充滿了堅定,隨即毫不猶豫地朝著她們追去。人群在他們身后發(fā)出陣陣不滿的抱怨,可他們此刻的心里,只有前方那兩個即將消失的身影。

    悠悠,別走。

    陸明軒一把抓住白悠悠的手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焦急和懇求。他的手指微微發(fā)顫,仿佛生怕一松開,白悠悠就會像風一樣消失。我們可以不管那些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只要我們相愛就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無比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迸發(fā)出來的。

    白悠悠的身體微微一僵,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她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淚珠,眼神中滿是猶豫和掙扎。明軒,我們之間的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哽咽,家庭的壓力,外界的眼光,這些都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博文也快步走到白悠悠母親婉婉身邊,微微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平復(fù)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他抬起頭,目光溫柔而深情地看著婉婉,輕聲說道:婉婉,我等了你十年,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不管別人怎么看。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那是十年思念的積累,也是此刻害怕再次失去的緊張。

    婉婉的眼神微微一怔,眼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十年的時光,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可此刻,那些歲月的滄桑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深情給撫平了。博文,這些年……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博文輕輕打斷。

    什么都別說了,婉婉。

    博文輕輕握住她的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未來,讓我來守護你。

    白悠悠看著陸明軒,看著他那因為焦急而漲紅的臉,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意;又轉(zhuǎn)頭看向母親和博文,母親臉上那從未有過的動容和幸福,讓她的內(nèi)心泛起陣陣漣漪。她們相視一笑,那笑容里,有釋然,有期待,更有對未來的憧憬。

    就這樣,兩對有情人終于放下了心中的顧慮和包袱,選擇勇敢地面對彼此的感情。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誤會、爭吵和分離后,他們終于明白了,愛情的力量足以戰(zhàn)勝一切困難和阻礙。

    幾個月后,陽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場盛大而溫馨的婚禮在一座美麗的莊園里舉行。白悠悠穿著潔白的婚紗,裙擺上鑲嵌著無數(shù)璀璨的鉆石,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挽著陸明軒的手臂,緩緩走向婚禮的殿堂。陸明軒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帥氣而又深情,眼神始終緊緊地盯著白悠悠,仿佛這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

    另一邊,婉婉身著一件紅色的中式嫁衣,盤起的發(fā)髻上點綴著精美的珠釵,整個人容光煥發(fā)。博文穿著一身傳統(tǒng)的中式禮服,牽著婉婉的手,臉上滿是幸福和滿足。

    婚禮現(xiàn)場,鮮花簇擁,音樂悠揚。賓客們的祝福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這場婚禮,沒有了以往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的束縛,沒有了外界的紛紛擾擾,只有純粹的愛情,只有滿滿的幸福。

    婚后的日子里,白悠悠和陸明軒、婉婉和博文,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他們一起經(jīng)歷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一起面對困難和挫折,一起分享喜悅和快樂。在這個充滿誤會和巧合的故事里,愛情戰(zhàn)勝了一切復(fù)雜的關(guān)系。也許,緣分就是這么奇妙,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給人帶來驚喜和感動。而白悠悠和她的家人,也在這場錯愛良緣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書寫了屬于他們的美好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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