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到老夏整個臉都扭曲成一團，怪笑著，鼻涕眼淚跟不要錢一樣的涌了出來。</p>
“小劉，快跑，離開這里。”</p>
嘶。</p>
我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趕忙把他的手從我的褲兜里拿出來，我揉著腿看了看站長。</p>
咳咳。</p>
“小劉啊，別怕，老夏因為工作調動，精神上有點問題，你趕緊去上班吧�！�</p>
張?zhí)烀鬓D頭看著老夏，一巴掌抽在老夏的后腦勺上。</p>
老夏咯了一聲，目光呆滯的看我。</p>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感覺老夏怪怪的，我瞥了一眼老夏，急匆匆的朝著大門走去。</p>
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有點懵了。</p>
我以前的同事都一個個的從食堂走出來，排著隊搖搖晃晃的被張?zhí)烀鲾v著走上了那輛大巴車。</p>
什么情況？</p>
我趕忙側著身子，藏在鐵門后面透過門縫看過去。</p>
老夏，老柳，小楊，小張......</p>
都快晚上十點了，就算出去旅游，這會大巴也上不了路，難道他們要走國道嗎？</p>
我回到崗亭后，滿腦子都是他們上車的樣子，我特意留了心，時不時的注意著大院門口方向。</p>
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也沒見大巴車從院子里開出來。</p>
怪了。</p>
難道他們在車里睡了覺？</p>
靠，那不是跟神經病一樣嗎？明明有宿舍啊。</p>
我嘮叨著，摸向口袋，想抽一根煙解乏。</p>
咦？</p>
我又來來回回在口袋里摸索了幾下，怎么有錢在口袋里？我記得我口袋并沒有裝錢啊。</p>
我取出口袋的“錢”。</p>
嗨，原來是一張字條，跟一百塊錢差不多一般大。</p>
我展開字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什么東西，還有好多涂改的痕跡，字跡很亂。</p>
“小劉，如果能看到這個字條，請一定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絕對不會害你�！�</p>
是老夏寫的？</p>
不過老夏的字應該很好看啊，怎么會這么亂？</p>
這個字條難道是他掐我腿的時候塞給我的？</p>
我?guī)е闷胬^續(xù)讀了下去。</p>
“我現在已經...”</p>
這句話后面用碳素筆涂的看不清楚，我跳過那團黑跡，繼續(xù)往下看。</p>
“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趕快離開收費站。如果你不相信我，那請你上班的時候，一定，一定，拿一碗水放在桌子下面，記得每天都要換水，如果...”</p>
靠，搞什么，這句話的后面又被涂抹掉了。</p>
“下次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人世了，如果我的死能讓你下定決心離開收費站，那我也算是對得起自己了。記得換水�！�</p>
“2017年9月5日，夏冬青絕筆�！�</p>
看完字條，我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p>
老夏故意嚇我，看不慣我？</p>
或者說是神經病想戲耍我。</p>
這都有可能。</p>
但是，看到字條上談論生死，我內心總有點不舒服。</p>
我甚至在一瞬間都有點相信老夏的字條了。</p>
畢竟大家對生死這方面都很忌諱，沒人愿意用自己生命開玩笑。</p>
可轉念一想到站長的話，我嘆了口氣，把字條揉了，丟進垃圾桶里。</p>
一晚上，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就象南方的梅雨天一樣。</p>
一夜再無話。</p>
早上，小吳來接班的時候，看著他憨憨的樣子，我的心情才有一點好轉。</p>
“吳，吃了嗎？”</p>
我隨意問道。</p>
“吃咧，吃咧...劉哥，俺問你個事，大客車晚上是不是不能開上高速？...我記得站長給我的冊子上，寫的是不能呀！”</p>
我呷了一口茶，看著吳墩，有些莫名其。</p>
按道理收費站上班都要省考，就算市里直招，也要考試的，這小吳咋感覺啥都不懂一樣？</p>
難道說是背后有靠山？</p>
我咽下茶水點頭，“是啊，咱們這里是晚上10點到早上6點客車不讓上路�！�</p>
“那我...昨天咋看到有大客車從高速上過去？”</p>
我笑了笑，指著小吳的腦門說道，“你才上幾天班，就學的這么壞了，逗你劉哥玩呢？”</p>
說完我搖著腦袋又喝了一口茶。</p>
小吳皺著眉頭，使勁的撓著頭，“嘶，嘶，難道俺看錯了？照理說俺的眼睛不差啊，白色大客車啊，車牌號是魯D74XXX啊......”</p>
噗。</p>
聽到小吳說到這里，我渾身就是一個哆嗦。</p>
一口茶水噴到了他的臉上，“啥玩意，車牌多少？”</p>
小吳一臉懵逼的看著我，結結巴巴的說，“魯，魯，魯D74XXX啊�！�</p>
什么情況，套牌車嗎？</p>
那客車不是在院子里停著嘛，怎么上路了？</p>
就算套牌車，媽的我怎么會沒注意到！</p>
我一把拽著小吳的胳膊，“小吳，你別開玩笑，好好說，到底是咋回事？昨晚你什么時間看到的？”</p>
小吳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指著西邊的一片果園說，“這不是馬上蘋果熟了，那塊地就是俺家的...我晚上就睡在那邊房子里�！�</p>
“偷蘋果的人太多咧，有時候把狗毒死偷蘋果，沒個人看不行，也不知道今年的蘋果是啥價......”</p>
我打斷小吳的絮叨，“說重點啊，車，車，車...”</p>
小吳訕訕的笑了笑，“昨晚后半宿，幾點我不太清楚，看月亮應該是四點左右吧，俺屋的大黑狗，叫喚的兇狠，我以為是有人偷蘋果來著...”</p>
“俺褲子都沒來得急穿，就光屁股跑了出去，可是，沒人�！�</p>
“我就覺得奇怪，按道理，俺大黑不會亂叫啊，我走到狗跟前，好家伙，狗眼窩瞪的比牛眼還大，沖著高速路不停的叫啊叫...”</p>
“我打它，它不但不理俺，還差點咬俺一口�！�</p>
“我氣得不輕，差點把狗腿打折嘍...等狗不叫了，我剛準備回屋里，就看到一輛大客車，慢慢悠悠的在高速上開著，就跟娶媳婦的花轎一樣慢�！�</p>
聽到小吳說到這里，我頓時蒙了。</p>
我發(fā)誓我昨晚真的沒有睡覺。</p>
但是聽他說的這么有鼻子有眼，我也有點慌了。</p>
“哥，高速上是不是有個最低限速啊，你說...昨晚的大車這么開，是不是要罰錢��？”</p>
聽著小吳不停在我耳邊絮叨，我心里亂的跟麻繩一樣。</p>
我直接起身推開崗亭的玻璃門，沖著大院跑去。</p>
身后傳來了小吳的叫聲，“哥，哥，你咋滴了？......”</p>
我就不信還他媽能有鬼了。</p>
昨晚我根本沒睡覺，那客車絕對沒開出大院的門，老子就不信了......</p>
剛跑進大院，頓時整個人如木雞一樣，呆呆的杵在原地。</p>
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我，我，那輛車還真他媽的不見了。”</p>
噗通。</p>
我跌坐在地上。</p>
我現在真希望...昨晚，看到的那輛車從我這邊卡口過去，就算罰點錢也無所謂。</p>
可是現在，一輛28座的客車，就這么消失了。</p>
問題是，我昨天確實沒睡覺。</p>
那車呢，車他媽跑哪去了？</p>
一瞬間腦子里冒出了許多奇怪的念頭，我甚至還聯想到老夏的字條。</p>
我的脊椎陣陣發(fā)麻，渾身一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p>
我趕忙搖頭，想把奇奇怪怪的念頭趕跑。</p>
張?zhí)烀�，對了，他昨晚跟車在一起�?lt;/p>
我趕忙掏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p>
但是，沒人接。</p>
怎么辦，怎么辦？</p>
我來回在院子里踱著步子，整個人神經都崩的跟彈簧一樣緊。</p>
我又打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接。</p>
呼。</p>
不行，這件事情必須弄清楚。</p>
我直接殺到張?zhí)烀骷仪庙懥朔块T。</p>
“嘟嘟嘟...”</p>
不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滿臉狐疑的看著我，“你好，你是...？”</p>
我趕忙指著自己說道，“我，小劉，嫂子你忘了...兩年前我還跟張站長一起在您家吃過飯呢！”</p>
女人眨著眼睛，鄒著眉看了看我，“哦，我想起來了...小劉，是吧？跟老張在一起工作的吧？”</p>
“快，快，進來啊...杵在門口干啥，你怎么滿頭大汗的？”女人沖我招著手說。</p>
我坐定在沙發(fā)上，女人推過來一杯茶水，“小劉，怎么了？”</p>
咕咚，咕咚。</p>
我把茶水灌倒肚子里，喘了幾口粗氣，問道，“嫂子，張哥去哪了，您知道嗎？”</p>
“我聽他前天說了一嘴，說是出去旅游幾天，應該是昨天走的，怎么了？”</p>
“那您今天沒見到張哥嗎？為啥我打電話也打不通？”</p>
女人看看我，搖了搖頭，把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唉，唉......”</p>
“怎么嫂子？有啥話您直說啊�！�</p>
女人眼神有點飄忽的看著我，喉嚨動了動，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劉啊，嫂子問你個事情�！�</p>
“嗯嗯，您說。”</p>
“最近，你有沒有發(fā)現老張...有啥不對勁的地方？”</p>
“不對勁？沒啥不對勁啊...我上個月調休，這兩天才到崗，應該沒啥問題吧？”</p>
女人又是唉聲嘆氣。</p>
“嫂子，有啥事你就直說吧，我跟張站起碼在一起工作了五年，彼此熟悉著呢。”</p>
啪。</p>
女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p>
“小劉，最近半個月我感覺你張哥...不正常。”</p>
“嗯？”我好奇起來。</p>
“最近，他總是自言自語，說是自言自語又算不上，就好像是跟別人說話�！�</p>
“反正一到晚上，他就胡言亂語的，說什么我會幫你，你放過我，之類的�！�</p>
“我也不敢多嘴，但凡說點不順心的，他就罵我，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跟小寶，不然，他早就找個地方吊死了�！�</p>
嗚嗚，嗚嗚...</p>
女人說到這里抽動著雙肩，抽泣起來。</p>
看到她哭，我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我想找人，誰知道把人家的私事給翻騰了出來。</p>
我搓了搓手，有些尷尬的說，“那個嫂子，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回頭...我給張哥說一說，您也別太擔心。”</p>
我起身離開。</p>
女人用手背摸著眼淚，“你留下吃點飯吧，讓你看笑話了小劉......”</p>
“不了，不了。”</p>
回來的路上，我不停的打著張?zhí)烀鞯氖謾C。</p>
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電話忽然接通了。</p>
“喂，喂，張站，你在哪？”</p>
滋滋滋。</p>
“哦，小劉，我，你，喂，喂，信號不是太好，有事等我回去再說�！�</p>
嘟嘟嘟。</p>
掛斷電話，我心里稍稍有點安定，畢竟張?zhí)烀鹘恿宋业碾娫挕?lt;/p>
雖然信號不是太好，等他回來的時候再問個清楚吧。</p>
回到收費站，一點睡意都沒有，我直接跑到崗亭跟小吳聊了起來。</p>
“小吳，你家在收費站是不是有后臺��？”</p>
小吳憨不拉幾的樣子都能進收費站，任誰也好奇。</p>
“沒什么后臺，我以前就是一個農民，初中畢業(yè)，嘿嘿。”</p>
這，小吳這么一說我到還不會接話了。</p>
“那，你是咋進來咱收費站的？”</p>
“俺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張站長覺得我膽大，就讓我來上班了。”</p>
啥玩意？</p>
收費站上班跟膽大有啥關系？</p>
“你詳細說說唄。”</p>
我遞給小吳一根煙好奇的問道。</p>
“說出來怕嚇到你，你一看就是城里的人...有些事情還是不告訴你的好。反正劉哥你記著，最好別跟站長多說話，張嬸告訴我，站長可能是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