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重的鬼頭刀撕裂空氣，帶起的腥風刮得林默臉頰生疼，如同冰冷的刀片切割。光頭漢子那張橫肉虬結(jié)的臉上，猙獰和暴怒幾乎要噴薄而出，煉氣后期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沉甸甸地壓向林默的每一寸筋骨，讓他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體內(nèi)那點可憐的力量在擊殺陰鷙中年人時已然耗盡，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空虛和陣陣眩暈。
逃？帶著昏迷的蘇璃，在這煉氣后期的追殺下，絕無可能！
戰(zhàn)？無異于以卵擊石！
林默的瞳孔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狀，全身的肌肉卻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在死亡的巨大壓力下，爆發(fā)出超越極限的緊繃！他死死盯著那柄劈落的鬼頭刀，骨匕橫在胸前，不退反進，竟是做出了一個近乎自殺的舉動——不退反進，側(cè)身！將全身的力量和重心，都賭在了這微乎其微的閃避角度上！
“螻蟻！死！”光頭漢子咆哮著，刀勢更快更猛！
就在刀鋒即將觸及林默頭皮，冰冷的死亡觸感已經(jīng)爬上脊椎的剎那——
“哼！”
識海中，寂那帶著永恒疲憊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一股遠比之前引導林默時更加冰冷、更加霸道、帶著毀滅與寂滅氣息的意念洪流，毫無保留地轟然爆發(fā)！這股力量并非作用于林默的身體，而是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了光頭漢子瘋狂運轉(zhuǎn)的識海！
這是寂殘魂的本源魂力沖擊！霸道，直接，無視一切物理防御！
“呃啊——！”
光頭漢子前沖的兇猛勢頭驟然一滯！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茫然！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鋼釬狠狠捅進了他的腦袋，瘋狂攪動！所有的靈力運轉(zhuǎn)、所有的殺招鎖定，都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致命的混亂和停滯！他劈落的鬼頭刀，那凌厲的刀勢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偏移和遲滯！
就是現(xiàn)在！
林默眼中瘋狂的光芒暴漲！寂的搏命一擊為他爭來了這萬分之一秒的生機！他早已蓄勢待發(fā)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向側(cè)前方撲出！不再是單純的閃避，而是撲向——那個倒在地上、手腕被焚毀、依舊在痛苦翻滾哀嚎的蠟黃臉青年！
噗嗤！
沉重的鬼頭刀擦著林默的后背狠狠劈落！鋒銳的刀氣將本就襤褸的麻衣徹底撕裂，在他古銅色的后背上犁開一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猙獰傷口！鮮血瞬間狂飆而出！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林默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昏厥！但他咬碎了舌尖，劇痛刺激下，意識強行清醒！他撲倒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借著撲倒的慣性，身體狠狠砸在了蠟黃臉青年身上！
“��！滾開�。 毕烖S臉青年本就痛苦不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砸，更是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林默眼中只有冰冷的殺意！他手中的骨匕，如同毒蛇的獠牙，借著身體下落的沖勢，帶著他全身的重量和最后的力量，狠狠捅進了蠟黃臉青年因為劇痛而大張的嘴巴！
咔嚓！
鋒利的骨匕穿透了脆弱的軟腭，直貫后腦！蠟黃臉青年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中殘留著極致的驚恐和怨毒，徹底不動了。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寂發(fā)動魂力沖擊，到林默悍然撲殺蠟黃臉青年，再到被鬼頭刀重創(chuàng)后背，不過短短一兩個呼吸！
光頭漢子在魂力沖擊的劇痛中稍稍恢復(fù)，便看到了這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又一個得力手下，就在他眼前，被這個氣息微弱如螻蟻的小雜種，用如此兇殘的方式格殺！
“小畜生�。。∥乙獙⒛愦旃菗P灰�。。 惫忸^漢子的憤怒徹底吞噬了理智，如同受傷的太古兇獸，發(fā)出震天的咆哮！他強行壓下識海中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眩暈，雙眼血紅，拖著鬼頭刀，不顧一切地再次撲向剛剛掙扎著從尸體上爬起、后背血流如注、氣息奄奄的林默！這一次，他再無保留，煉氣后期的靈力瘋狂注入鬼頭刀，刀身黑氣暴漲，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恐怖刀芒，誓要將林默連同他身下的尸體一同斬為兩段！
林默半跪在地，大口咳著血，后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臟腑，眼前陣陣發(fā)黑�？粗菤鞙绲匕闩鼇淼牡睹�，死亡的冰冷再次將他籠罩。寂的力量沉寂了，他自己的力量耗盡了…這一次，似乎真的…山窮水盡了。
就在這萬念俱灰之際！
“咳…噗！”
一聲輕微的咳嗽和吐血聲，在死寂的楓林中響起，微弱，卻如同驚雷！
是蘇璃！
她不知何時竟強撐著坐了起來！臉色蒼白如雪，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但那雙清澈的眸子卻死死盯著暴怒沖來的光頭漢子。她的右手艱難地抬起，指尖上，赫然夾著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閃爍著微弱赤紅光芒的符箓！那符箓光芒暗淡，遠不如之前擊傷蠟黃臉青年那道耀眼，卻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焚滅氣息！
“離火…焚心！”蘇璃的聲音沙啞虛弱，卻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她指尖的赤紅符箓驟然燃燒起來！
“賤人！你敢！”光頭漢子驚駭欲絕！他認得這符箓！這是蘇家嫡系保命的“離火焚心符”，威力雖不及之前的劍符，但一旦激發(fā)，直攻心脈，歹毒無比！他此刻識海受創(chuàng)，靈力紊亂，根本來不及躲閃！
咻！
一道比之前細小得多、卻更加凝練、更加陰毒的赤紅火線，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間從燃燒的符箓中射出，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沒入了光頭漢子狂怒咆哮時大張的口中！
“呃——�。�！”
光頭漢子前沖的兇猛勢頭戛然而止！他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當胸擊中，眼珠瞬間布滿血絲，凸得幾乎要掉出眼眶！手中的鬼頭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他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赤紅色，仿佛體內(nèi)有烈焰在瘋狂燃燒！他張大嘴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漏氣聲！
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身體劇烈地抽搐、扭曲，皮膚表面鼓起一個個可怕的血泡，然后又迅速干癟焦黑！他死死地瞪著蘇璃和林默，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怨毒、痛苦和難以置信！最終，他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轟然倒地！身體蜷縮成一團，表面迅速碳化，散發(fā)出刺鼻的焦糊味，只有那雙凸出的、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殘留著最后的驚駭與不甘。
煉獄門煉氣后期修士，死！
危機解除！
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巨大的疲憊和潮水般的劇痛瞬間將林默淹沒。他眼前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后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仍在汩汩涌出，染紅了身下的楓葉和泥土。
楓林之中，血腥味濃烈得化不開�；鸺t的楓葉在夕陽最后的余暉中，如同凝固的鮮血。死寂籠罩著這片修羅場，只剩下風吹過楓林的沙沙聲，以及兩個重傷昏迷之人的微弱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徹骨的寒意將林默從無邊的黑暗中拉扯回來。
冷！刺骨的冷！
仿佛赤身裸體被丟進了萬載寒冰的深淵！后背的劇痛依舊清晰，但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那股侵入骨髓、凍結(jié)血液的恐怖寒意！
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聚焦。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泥土和浸透鮮血的楓葉。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一彎冷月懸在墨藍色的天幕上，清冷的月輝灑滿楓林。
而那股幾乎要將他靈魂都凍結(jié)的寒意源頭…就在他身邊！
蘇璃！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蘇醒，正盤膝坐在離林默不遠的地方。但她的狀態(tài)極其詭異！周身繚繞著肉眼可見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白色寒氣！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衣裙早已被鮮血和泥污浸染，此刻更是在寒氣下凝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她的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一種泛著死氣的青灰，嘴唇烏紫，長長的睫毛上都掛滿了冰晶！她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每一次顫抖，都散發(fā)出更加凜冽的寒氣！顯然，她體內(nèi)的寒毒，在重傷和力竭之下，徹底爆發(fā)了！
更讓林默心頭一緊的是，蘇璃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冰冷地、帶著濃濃的戒備和審視，死死地盯著他！她的右手緊握著那柄清冷的軟劍，劍尖微微抬起，雖然因為身體的顫抖而顯得不穩(wěn)，但那凌厲的殺意卻如同實質(zhì)般鎖定了林默！
“你…是誰？”蘇璃的聲音如同冰珠碰撞，沙啞、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敵意，“為何…救我？有何…圖謀？”
林默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后背的劇痛和體內(nèi)的空虛讓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他只能艱難地扯動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圖謀？他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圖謀個鬼！他掙扎著想撐起身體，這個動作卻牽動了后背的傷口，痛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冷汗瞬間浸透全身。
“別動！”蘇璃的劍尖又抬高了一分，眼中的戒備更濃，但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一股更強的寒氣不受控制地擴散開來，讓林默感覺如墜冰窟，連思維都似乎要被凍結(jié)。
就在這時，識海中，寂那疲憊至極、仿佛隨時會消散的聲音虛弱地響起：“小子…不想被凍死…就運轉(zhuǎn)‘噬元’…她體內(nèi)的‘九幽玄陰煞’爆發(fā)了…引動…月華…和…那寒氣…煉化…”
九幽玄陰煞？林默心中一凜。寂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虛弱，顯然剛才強行沖擊煉氣后期修士的識海，對他這縷殘魂造成了巨大的消耗。但此刻，寂的提示是唯一的活路！
引動月華？煉化寒氣？
看著蘇璃周身繚繞的恐怖寒氣和那雙充滿戒備的冰冷眼眸，林默一咬牙。賭了！不煉化這寒氣，不等蘇璃動手，自己先被凍死了！
他不再理會蘇璃的劍鋒，閉上雙眼，強忍著劇痛和徹骨的冰寒，集中起僅存的一絲精神，溝通識海中那枚黯淡的幽暗符文。
“噬元！引！”
嗡！
符文極其勉強地亮起一絲微光。一股微弱卻無比霸道的吸力，以林默為中心悄然散開！
剎那間，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些原本瘋狂侵蝕林默身體、幾乎要將他凍僵的恐怖寒氣，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絲絲縷縷，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竟然開始主動朝著林默的身體匯聚而來！同時，天空中灑落的清冷月華，也如同受到了召喚，加速朝著林默匯聚！
“你？！”蘇璃驚愕出聲，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她體內(nèi)的九幽玄陰煞氣何等霸道陰毒，此刻竟被這個氣息微弱的少年強行引動、吸收？！這怎么可能？！
然而，更讓她震驚的事情還在后面！
林默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之前引動月華淬體時一樣，那恐怖的寒氣混合著冰冷的月華之力強行涌入體內(nèi)，帶來的依舊是抽筋刮骨般的劇痛和冰封！但這一次，劇痛之中，卻帶著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九劫噬靈訣》的霸道路線再次運轉(zhuǎn)，強行煉化著這侵入的至陰至寒之力！
寒氣所過之處，林默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要凍結(jié)，經(jīng)脈如同被冰刀切割。但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精純的能量，在被符文強行煉化后，緩緩融入他那枯竭的身體和后背猙獰的傷口！
傷口處火辣辣的劇痛，竟然被這冰冷的力量壓制、撫平了一些！而體內(nèi)消耗殆盡的太陰精氣，也在這股同源力量的補充下，開始極其緩慢地滋生！
雖然過程依舊痛苦萬分，但林默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寒氣…竟能被他煉化吸收，補充自身，甚至…療傷？！
蘇璃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月光下，那個趴伏在地、后背血肉模糊的少年，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混合著月華與寒氣的銀色光暈。他身體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但氣息…卻在極其緩慢地、頑強地…恢復(fù)著？而她體內(nèi)那肆虐爆發(fā)、幾乎要將她凍斃的九幽玄陰煞氣，竟然被對方引走了相當一部分，雖然只是杯水車薪，卻讓她承受的壓力驟然減輕了不少！那如同附骨之蛆的、要將靈魂都凍結(jié)的痛苦，第一次出現(xiàn)了緩解！
這…這到底是什么功法？竟能煉化九幽玄陰煞氣？！
戒備的劍尖，不知不覺中，垂落了幾分。冰冷的眼眸中，那濃烈的敵意，被深深的震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所取代。
時間在痛苦與冰冷的交織中緩慢流逝。林默如同一個貪婪的、不知疲倦的旋渦，瘋狂地吞噬、煉化著周圍的月華和蘇璃逸散出的寒氣。后背那道恐怖的傷口，在冰冷能量的滋養(yǎng)下，流血漸漸止住，翻卷的皮肉邊緣甚至開始有極其微弱的肉芽蠕動，雖然距離愈合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惡化。體內(nèi)枯竭的力量，也恢復(fù)了一絲絲。
當林默感覺身體的冰冷和劇痛勉強達到一個可以忍受的臨界點時，他停止了運轉(zhuǎn)。識海中的符文黯淡下去，那股霸道的吸力消失。
他再次睜開眼，疲憊不堪，但眼神卻比之前清亮了一些。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蘇璃。
蘇璃周身的寒氣雖然依舊繚繞，但比起剛才那幾乎要凍結(jié)空間的恐怖程度，已經(jīng)減弱了許多。她的臉色依舊青灰，嘴唇烏紫，但顫抖的頻率明顯降低了，眼神中的痛苦之色也減輕了不少。她依舊握著劍，但指向林默的劍尖，已經(jīng)徹底垂落在地。
兩人隔著幾步的距離，在冰冷的月光和濃烈的血腥氣中，沉默地對視著。
許久，蘇璃才艱難地開口，聲音依舊冰冷沙啞，卻少了許多敵意：“你…到底是誰？那功法…”
“林默。”林默打斷了她，聲音同樣沙啞干澀，他掙扎著撐起上半身，靠在一塊冰冷的巖石上，每一次動作都牽扯得后背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強忍著，目光坦然地迎上蘇璃審視的視線，“一個…不想死的人。至于功法…無可奉告�！�
蘇璃沉默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甚至帶著一絲野性和執(zhí)拗的眼睛，又掃過他后背那道深可見骨、此刻卻詭異地開始緩慢恢復(fù)的猙獰傷口。她想起了他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一拳轟殺煉氣五層修士的悍勇；想起了他悍不畏死撲殺蠟黃臉青年的兇戾；也想起了他此刻竟能引動、煉化自己體內(nèi)恐怖寒氣的詭異…
這個少年，身上充滿了謎團。氣息微弱如凡人，卻擁有詭異的身體力量；身負如此霸道的功法，卻落魄至此；出手救了自己，卻又顯得如此…冷漠？
“為什么…救我？”蘇璃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目光緊緊鎖定林默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任何一絲虛偽或圖謀。
林默扯了扯嘴角，牽扯到臉上的傷口，又是一陣刺痛。他望向天空那輪清冷的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看見你…就像看見了不想認命的自己�！�
簡單的一句話，沒有慷慨激昂，沒有英雄救美的浪漫，只有一種經(jīng)歷過絕望掙扎后的平淡和共鳴。
蘇璃愣住了。她看著少年那張還帶著稚氣、卻刻滿了風霜和堅毅的臉龐，看著他那雙映著月華、深處卻燃燒著和自己一樣不肯熄滅火焰的眼睛…她緊握劍柄的手指，微微松開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咳嗽猛地從蘇璃口中爆發(fā)出來！
“咳咳咳…噗！”
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咳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一小塊一小塊帶著冰渣的、暗紅色的血塊！周身的寒氣再次不受控制地劇烈波動起來，剛剛被引走部分而有所緩解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再次兇猛反撲！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灰敗，身體搖搖欲墜，連坐姿都難以維持，眼看就要再次倒下！
“唔！”林默悶哼一聲。蘇璃體內(nèi)寒氣再次失控爆發(fā)，離他如此之近，那恐怖的寒意瞬間又將他籠罩，剛剛恢復(fù)的一絲暖意蕩然無存，后背的傷口也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該死！”林默心中暗罵。這女人體內(nèi)的寒毒比他想象的還要頑固霸道！這樣下去，兩人都得被活活凍死在這鬼地方！
他掙扎著想要再次運轉(zhuǎn)“噬元”，強行引動寒氣，但寂虛弱的聲音立刻響起：“蠢貨！你現(xiàn)在的身體…再強行引動她核心的玄陰煞氣…寒氣反噬…瞬間就能凍碎你的心脈！找死嗎？！”
不能引動？那怎么辦？林默看著蘇璃痛苦蜷縮、氣息急速衰弱的模樣，眉頭緊鎖。
“背…背上我…”蘇璃似乎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林默，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離開…這里…煉獄門的…追魂引…很快…就會來…找個…足夠冷的地方…寒潭…冰洞…越冷越好…快！”
追魂引？！林默心頭劇震！他猛地想起煉獄門那些臭名昭著的手段！一種致命的危機感瞬間壓過了身體的疼痛和寒冷！
他不再猶豫，也顧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強忍著后背撕裂般的劇痛和刺骨的冰寒，他咬牙爬起身，踉蹌著走到蘇璃身邊。剛一靠近，那恐怖的寒氣就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血液都似乎要凝固。
他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蘇璃冰冷僵硬的身體背到自己背上。觸手之處，如同抱住了一塊萬年玄冰！徹骨的寒意瞬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牙齒都開始打顫。蘇璃的身體很輕，但那股恐怖的寒意卻重逾千鈞！
“走…西北…我感應(yīng)到…那邊…寒氣更重…”蘇璃虛弱的聲音在林默耳邊響起，冰冷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上。
林默咬緊牙關(guān)，調(diào)動起體內(nèi)剛剛恢復(fù)的、微弱得可憐的力量，邁開沉重的腳步，一步一個踉蹌，背著這塊散發(fā)著致命寒氣的“人形玄冰”，朝著西北方向那更加幽深、更加寒冷的山林深處，艱難地跋涉而去。
月光下，楓林如火的血色漸漸被拋在身后。林默每一步踏下，都在冰冷的泥土上留下一個帶著冰霜的腳印。他的后背緊貼著蘇璃冰冷的身體，傷口被寒氣刺激得麻木，又被行走的顛簸牽扯得劇痛。蘇璃的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冰冷的呼吸拂過他的耳畔。
“別…死…”蘇璃微弱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放心，”林默喘息著，聲音同樣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死不了…我也不會死…我們…都得活著！”
這冰冷的背負，如同命運的枷鎖，將他們強行綁在了一起。前方的路，是更深的寒冷，還是未知的生機？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