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樣的遲少珩,讓她有些陌生。
找了兩年多的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面前,遲少珩也在近乎貪婪地汲取著許惠安的變化。
許惠安回過神,看見遲少珩正快步向自己走來。
她下意識地轉(zhuǎn)身向前跑。
卻因為腿腳不便,無論如何都快不過他。
“惠安!惠安!你別走!”
遲少珩聲音很快出現(xiàn)在身后,下一瞬間就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我找了你兩年!”
許惠安發(fā)著燒,感覺渾身都冷,他手上炙熱的溫度卻要把她燙到。
她倏地收回手。
遲少珩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失神片刻。
他又很快抬起頭。
“你走之后,我就加入了巡邊任務(wù)組,一邊調(diào)查、驅(qū)逐可疑人員,一邊找你,無數(shù)次看見別人的尸體,我都擔(dān)心你會不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
許惠安聽得怔怔,大腦像是無法處理這句話的信息似的。
可遲少珩也不是習(xí)慣煽情的人,立馬說起了正事。
“反動勢力就盯著邊疆這一塊,這里隨時都有再度遇襲的可能。你一個人待在這里不安全,和我回去吧�!�
許惠安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終于說話。
“只要暴恐分子想,往哪里丟炸彈都是丟,今天可以是開墾建設(shè)的農(nóng)場,明天就可以是咱們的大本營�!�
遲少珩眸中黯然一瞬,解釋道:“努爾市家屬院那邊領(lǐng)空的防衛(wèi)會做得更好……”
原來兩年前的那場空襲,一直都留在她的心里。
只是……被她刻意忽視了。
如今見到他,許惠安又覺得靈魂深處都涌出些痛意來。
她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團,忍不住地低聲喊道:“那你們就把各處的防衛(wèi)做得和大本營一樣好!別讓那些飛機再有機會過來了!”
這兩年來,許惠安到過很多地方,富足的、正在重建的、窮困潦倒的。
不管是什么地方,她都能體會出一種或平靜或歡欣下的憂心,各處都在為了也許會突然到來的災(zāi)難而提心吊膽。
遲少珩看著她,怔然許久,才慢慢說道:“你以前……從不會想這些……”
從小到大,他覺得許惠安一直都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
剛來的前兩年,也如遲少珩所料,來了邊疆,許惠安就是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更不知道何為建設(shè)之苦。
他有些失神地看著她帶淚的眼睛。
蘊含著一汪淚,卻不顯得軟弱,甚至,異常閃耀。
她就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悄沒聲地變了個樣子,從性格到靈魂,都有了堅強的底色。
那個一直要向別人尋求保護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時候變了呢?
許惠安沒管遲少珩的視線,自顧自地轉(zhuǎn)了頭,看向旁邊那塊被光照著的角落。
她放空了目光,輕聲說道:“因為我之前一直待在家屬區(qū),沒見過這片土地有多少歡欣和殘酷,這些年,我是切實體會到人與人的命運,是真的息息相關(guān)……”
說完,她又低下頭,抹了滴下來的眼淚,笑自己和他說那么多干什么。
許惠安轉(zhuǎn)頭,重新看向他。
“人都是會變的。”
她勾起唇,露出了見到他后的第一個笑。
“那份離婚申請書,你應(yīng)該簽好了吧,我是生是死和你毫無關(guān)系�!�
遲少珩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他啞聲說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成我的負擔(dān)……”
她像沒聽到似的,歪歪頭問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謝雪枝在一起了吧,你出來這么久,她一個人帶孩子,會很辛苦的。”
遲少珩眸中沉痛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急聲辯解道:“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早就和謝雪枝撇清關(guān)系了,我心里的人是你�!�
這話明明袒露的是遲少珩的真心,怎么……卻還是扯開了她心上縫合好的傷口呢?
況且之前,他明明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怎么能說后面做的一切,是為了她?
許惠安后退一步,躲開遲少珩伸過來的手。
她輕聲說道:“那年,在你丟下我去找謝雪枝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是你年少的愛人,是你的夙愿,更是你來邊疆的理由。”
那一刻她才看清,事事都有優(yōu)先級,只是她許惠安,從來都不在遲少珩的第一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