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金殿外的晨鐘撞響第九下,渾厚的聲音響徹天際破開濃霧。
沈知修立在漢白玉階前,玄鐵甲胄凝著一層薄霜,肩頭披風(fēng)被風(fēng)卷起,露出內(nèi)襯染血的繃帶。
他掌心緊攥著從人證尸首中剖出的布防圖殘片,他身后板車上覆著白布的尸首滲出腐水,蜿蜒滴落在青磚之上。
進(jìn)京面圣,為父親洗刷冤屈,成敗在此一舉!
宣——鎮(zhèn)北將軍沈知修覲見!
太監(jiān)尖利的唱喊聲中,沈知修拉起板車拖著尸首踏入大殿。
尸首散發(fā)出來的腐臭味霎時驚得群臣掩鼻后退,王雍鳴花白的胡須抖了抖,渾濁老眼閃過一絲精光。
沈知修立在金殿之下的剎那,目光與端坐龍椅的蕭承煜相撞。蕭承煜冕旒垂落的玉珠輕晃,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流。
臣沈知修,有本啟奏。
沈知修單膝觸地,染血的布防圖與一封認(rèn)罪書如羽毛一般輕飄在金磚上,北疆通敵案主犯已招供。
原與漠北大戰(zhàn)中,吾父沈萬亭以文將之身坐鎮(zhèn)陣前。本泄露偽造的布防圖是為誘敵深入,將其一網(wǎng)打盡,換得我冀朝百年太平。
而布防圖卻被軍中潛伏多年的奸細(xì)替換成真的,父親為了身后城池百姓性命,讓沈家軍死守城門,最后導(dǎo)致數(shù)萬將士慘死——
板車上的尸首重重砸在金磚上,白布掀開的剎那,滿殿嘩然。
沈?qū)④娬媸菚幑适�。王雍鳴輕嗤一聲,一封不知道誰寫的認(rèn)罪書和一具尸體就想推翻人盡皆知的事實(shí)...
蕭承煜冕旒玉珠輕晃,叩在紫檀案幾上的脆響打斷王雍鳴的嘲弄聲,
沈卿這是何意
此人是乃臣安插在漠北的暗樁。沈知修單膝觸地,槍尖挑開尸身衣襟,露出心口處猙獰的狼頭刺青,日前他冒死傳訊,說朝中有人將玉門關(guān)布防圖——
荒謬!王雍鳴突然開口打斷沈知修的話,沈?qū)④娔皇谴蛄藞鰟僬蹋拖霋豆σ詧�,企圖用一具尸體再隨口胡謅幾句,就想把沈萬亭身上的罪責(zé)推脫個一干二凈吧!
沈知修充耳不聞,從懷中掏出染血的布防圖殘片:幾日前臣在返京途中遭逢歹人襲擊,這人證被擄走殺害,還將此物縫在他后頸處,以期能陷害忠良。諸位請看這火漆印痕。
他指尖撫過邊緣焦黑的紋路,這上面的紋路分明是兵部的特有的特殊印記!
工部尚書出列,老眼幾乎貼上圖紋:確是我兵部才有的火漆��!這東西實(shí)屬我兵部機(jī)密,民間無人能偽造其二。
那又如何王雍鳴施施然開口,說不定是沈?qū)④娰\喊抓賊——
話音未落,顧硯之的玉骨折扇‘唰’地展開。王尚書也真慣會胡說八道。
顧硯之往前走出幾步,折扇指向認(rèn)罪書。三年前玉門關(guān)一役,本就存有疑點(diǎn),若是沈家通敵,何故以將士性命死守城門,直接將城池拱手讓人不是更好
轉(zhuǎn)眸看向王雍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莫不是王尚書以為,天下人都如您一般愚蠢,做了壞事,還上趕著回朝遭人唾棄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王雍鳴捂著胸口,一副要被氣到暈厥的模樣。
白若璃跪在殿外聽著里頭的動靜,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
晨露浸透月白裙裾,襯得她愈發(fā)楚楚可憐。
聽到殿內(nèi)爭執(zhí)不休,她突然咳嗽起來,捂嘴的帕子上沾染片片血跡,驚得一旁守門侍衛(wèi)連連后退。
快去傳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