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腹傳來墜痛，像有雙手在絞擰五臟六腑。
孟妙漪抓住護(hù)士的手腕，眼睛里泛著淚光：“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沈清辭眉心擰成川字，語氣冷得像冰錐。
“她的孩子算什么。先安排柳如煙手術(shù)，如煙的孩子不能有事！”
護(hù)士推著擔(dān)架床迅速轉(zhuǎn)向。
柳如煙得意地打量孟妙漪發(fā)白的臉，唇角揚(yáng)起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
血越流越多，孟妙漪的身子漸漸冷了下去。
輪到她推進(jìn)手術(shù)室時，老大夫揉了揉眉心：“再早一刻鐘還有希望，現(xiàn)在，只能清宮了�！�
孟妙漪盯著無影燈在天花板投下的光圈。
她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她顫抖著將手按在小腹上，指甲深深掐進(jìn)皮膚。
“我的孩子，對不起，明明娘親這次已經(jīng)很小心了�！�
麻醉藥效漸漸退去，子宮收縮的鈍痛漫過全身，卻比不上心口裂開的空洞。
那是她在深夜偷偷撫摸肚皮時，輕聲許諾過“會拼命保護(hù)你”的存在啊。
她甚至沒能讓這個小生命，看看這世上里的春花秋月。
孟妙漪臉色蒼白地被推出手術(shù)室，卻看見沈清辭安慰柳如煙。
“少帥”柳如煙淚眼婆娑，“今晚別離開我好不好？”
她聲音哽咽，看向孟妙漪的眼神卻滿是得意。
沈清辭沉默片刻，指尖輕輕拍著她后背：“好，我哪兒都不去�！�
見孟妙漪被推出來，他的手仍放在她腰上，冷聲道：“給如煙道歉�！�
孟妙漪心痛到極致，人也變得麻木。
隨著孩子的離去，她心里最后一點(diǎn)溫?zé)嵋蚕⒘恕?br />
“是我錯了，你留下照顧她吧，我回公館了�！�
沈清辭猛地抬頭，這才注意到她瞳孔里浮動的死寂。
他喉間發(fā)緊，剛要開口，護(hù)士喊他去拿藥。
等他轉(zhuǎn)身，病房里早已空無一人，
車?yán)铮厦钿舻谋瘋麧u漸化為恨意。
恨自己軟弱，恨自己優(yōu)柔寡斷，又一次失去了孩子。
若是早些離開上海，是不是就能保住這個生命？
到家時，傭人遞來一本日記。
是柳如煙娟秀的字跡：“打開看看，有驚喜�！�
里面是沈清辭的私人日記本。
最新一頁，貼著柳如煙的小照，旁邊寫著：
“如煙有喜，今日是我此生最歡喜的一天。”
炭盆的熱氣熏紅了孟妙漪的雙眼。
她的孩子沒了，卻在沈清辭心里激不起半點(diǎn)漣漪。
她最痛苦的日子，竟成了他最歡喜的時光。
孟妙漪指尖發(fā)顫，一頁頁翻著日記。
整整三年，記滿了他與柳如煙的濃情蜜意。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她第一次主刀大手術(shù)成功，舉辦慶功宴時。
沈清辭站在旁邊，眼睛卻一直往門外瞟。
事后他說是在等副官送來的軍報，她也就信了。
原來是在等柳如煙散場。
孟妙漪在前線救傷，沈清辭跨著戰(zhàn)馬尋來，說惦記她。
原來是帶著柳如煙踏青，順路來瞧她。
麻藥勁兒漸漸退去，傷口疼得鉆心。
孟妙漪再也繃不住，狠狠攥緊日記本，在客廳哭到渾身發(fā)抖。
傭人嚇了一跳：“夫人，孩子沒了還能再要�！�
“您和少帥夫妻同心，沒啥坎兒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