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風(fēng)突然變得很涼。

    顧程於解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轉(zhuǎn)頭看他，“你呢？顧家少爺為什么要冒險？”

    顧程於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沉。

    “我十歲那年，父親帶我去北平談生意。在火車站，幾個日本軍官要檢查我們的行李。”

    林之晴看見他握杯的手暴起青筋。

    “父親拒絕讓他們翻我們的行李。有一位日本軍官，就用刺刀挑開了父親的喉嚨。”

    林之晴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顧程於突然笑了，眼底卻一片冰冷，“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當(dāng)時有個英國記者拍下了全過程，照片登在《泰晤士報》上，標(biāo)題是《遠(yuǎn)東文明的野蠻沖突》�！�

    “后來我去了英國讀書。三年前回國時，在輪船上遇到個怪老頭，給了我一本《共產(chǎn)黨宣言》�！�

    林之晴微微睜大眼睛。

    “他說的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少爺，救國不是請客吃飯’。”

    她伸手覆在顧程於的手背上。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樓下傳來顧父的咳嗽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顧程於站起身，“不早了，去睡吧�！�

    與此同時，上海。

    沈公館里。

    柳如煙摔碎了第五瓶香水，“沈清辭去香港找那個賤人？”

    她尖利的聲音劃破空氣，嚇得傭人縮了縮脖子。

    傭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上電報，“千真萬確。探子說孟小姐現(xiàn)在姓林，住在顧家。就是在香港那個做航運的顧家。”

    柳如煙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她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嚼碎了咽下去，“好一個孟妙漪兩年前就該讓你死在黃浦江里！”

    柳如煙抓起貂皮大衣，“備車，去虹口�！�

    日本領(lǐng)事館門前，哨兵攔住了她。

    她抬起下巴，“我要見佐藤大佐�！�

    “就說我有他想要的東西�！�

    佐藤武的辦公室里。

    這個矮壯的日本軍官正在把玩一支鋼筆，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他故意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柳小姐，沈少帥知道你來找我嗎？”

    柳如煙冷笑一聲，她慢條斯理地卷起旗袍下擺，從絲襪暗袋里抽出一個微縮膠卷，在燈光下晃了晃。

    她紅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當(dāng)然不知道。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個賤人�！�

    佐藤的眼睛立刻黏在了膠卷上：“這是？”

    柳如煙啪地把膠卷拍在桌上，“香港炮兵陣地的坐標(biāo)�！�

    “英國軍隊的布防圖，夠你們輕松拿下香港了吧？”

    佐藤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他伸手要拿，柳如煙卻一把按住。

    “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佐藤武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陰險，“請講�！�

    柳如煙站起身，指甲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音：“第一，我要孟妙漪的命！”

    佐藤武咧嘴笑了，“這個容易。第二個呢？”

    柳如煙俯身，紅唇幾乎貼在佐藤武耳邊，“攻下香港那天”

    “我要親自給沈清辭戴鐐銬。我要看著他跪在我面前，像條狗一樣求我！”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得可怕。

    佐藤武盯著這個美艷如蛇蝎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

    他拿起桌上的清酒倒?jié)M兩個高腳杯，“成交！為我們的合作干杯！”

    柳如煙拿起酒杯，與他干杯，一飲而盡。

    孟妙漪，這次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斷氣！

    三天過去，林之晴習(xí)慣了在顧家的生活。

    每天早上，她都會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