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審問
周宴寧醒來的時候，位于碧水灣的大平層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穿著拖鞋四處觀察了一番，一個人都沒有，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準(zhǔn)備出去看看。
在門口穿著便衣身材高大，體型健壯的男人伸出手?jǐn)r住了她。她問對方這是哪里，對方只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她心中雖有疑問，但還是退回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獨自發(fā)呆。從早上十點鐘醒來一直到夜晚七點鐘，除了看守門口的男人給她送過一次飯，便再也沒有人來。
她抱著雙腿，臉趴在膝蓋上想了許多。她為什么會在這里？身上的痕跡是怎么回事？是誰困住了她？
她想了許久沒想出答案，身體上的疲憊感襲來，不小心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只是她睡著了姿勢也極乖，蜷縮在沙發(fā)角，似乎不敢再占過多面積，小小的一團(tuán)安安靜靜的。若非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根本不知道她已經(jīng)睡著了。
“辛苦你了，小李。”沈繼開對門口看守的男人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拍拍他的肩膀。
穿著便衣的小李像渾身打了雞血，精神高昂，“不辛苦，不辛苦，書記�！蹦克蜕蚶^開進(jìn)客廳。他將門關(guān)上，站在門口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似著看門的工作是多么至高無上的榮耀。
不等沈繼開找周宴寧盤問，就發(fā)現(xiàn)了沙發(fā)角縮著的周宴寧。見沈繼開往那里看了一眼，張秘書心領(lǐng)神會，前去打量。
“先生，她應(yīng)該是睡著了�！惫ぷ鲿r稱職務(wù)，私下沈繼開沒那么多講究。
沈繼開眼皮微垂，不說話，心里卻是起了幾分怒氣。算計他的人不少。但算計完他，還不求饒賠罪的人還真是頭一個。這不僅算計了他，還事關(guān)他升任，差一點多年努力白費。
張秘書晃了晃她的身體，周宴寧睫毛微顫，醒過來了。
沈繼開坐在沙發(fā)上，點了一支煙夾在手指上，煙霧繚繞擋住了他的神情。
他語氣平靜地問道：“誰指使你來的？”
周宴寧搖搖頭，莫名感覺到了壓力，實話實說：“沒有人指使我�！�
沈繼開瞇了瞇眼睛，手指抖了抖煙灰，“再給你一次機會�！�
周宴寧還是搖頭，輕聲開口：“沒有人指示我，能問問是什么事嗎？”
煙已經(jīng)燃燒了大半，只剩冒著紅光的煙蒂，沈繼開摘下眼鏡，鏡框和玻璃接觸發(fā)出“啪嗒”聲。
下一秒，他就將還在燃燒著的煙頭狠狠摁在周宴寧的白皙光滑的手背上！一時間皮肉燒焦的氣味蔓延在鼻尖，張秘書神游天外裝作沒看見，周宴寧眼睛一眨，淚珠就從眼角滾落。
她并不是嬌弱不忍痛的人，母親精神不好時，打罵即家常便飯。她自記事起本來就是個安靜內(nèi)斂的性子，即使是痛了也不會向母親撒嬌賣乖呼疼。后來年歲漸長，更加寡言少語，面對責(zé)問或詰難，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應(yīng)對之道，反駁解釋只會更變本加厲。被打痛了或?qū)嵲趥臅r，她也只會一個人找個沒人的地方小聲哭泣。只是突如其來的灼熱痛感，到底讓她沒忍住紅了眼望著沈繼開，充滿了不解。
沈繼開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他并沒有多少憐香惜玉的想法。
如果有，他現(xiàn)在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上。
其實剛從政的時候他心還沒有那么狠，也是一個如周宴寧一樣的女孩，乖巧懂事，在他手底下做事，頗得信任�？傻阶詈笞C據(jù)擺在面前，她還是矢口否認(rèn)，一臉柔弱無辜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周鴻達(dá)是你爸�！彼玫氖顷愂鼍�。
“對，請問他怎么了？”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周宴寧實話實說。
“你昨晚去了得林居？”得林居是昨晚沈繼開參加的飯局地點。
周宴寧沒有猶豫，點點頭。
沈繼開突然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心慈手軟還是笑周宴寧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肯說實話。
指尖輕點著桌子，一言不發(fā)，隨后他起身，只留下一句：“張秘書，你看著辦�！�
“找章隊長嗎？”張秘書追問。
沈繼開輕飄飄留了一句：“干不了，你就別留了。”
張秘書被這話嚇出一身冷汗，用手輕扇了嘴，不住后悔為什么自己要多嘴問那么一句。
門口小李還樂呵著跟沈繼開告別，“書記，慢走�！�
沈繼開面無表情，步伐如風(fēng)，未曾有所停留。留下小李在門口不斷思考剛剛剛有沒有做惹惱沈繼開的舉動。
樓下停著的黑色汽車離開后，小李這才斗膽問張秘書：“張秘書，我調(diào)任的事能成嗎？”
張秘書攤手笑笑，打了個太極：“領(lǐng)導(dǎo)的決定，我可不敢亂說�！�
不過隊長剛剛洗漱完已經(jīng)躺下了，就接到了張秘書電話。他一下從床上蹦起，啟動車子帶著幾個警隊骨干往碧水灣趕。
一行人十分低調(diào)地敲開了門，二話不說將周宴寧拷上。周宴寧縱使再莫不清楚情況，已經(jīng)想明白這一出應(yīng)該跟她爸周鴻達(dá)有關(guān)。她沒做無謂的掙扎，只是要求跟父親通個電話。
章隊長嗤笑一聲，“別想了，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吧！”
周宴寧只好望向看似好說話的張秘書，張秘書卻是不說話，不想再生事。
夜色漸沉，窗外各家各戶燈光已滅，唯有東城區(qū)公安局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