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山(5)
蘇歆九余光一瞥,偽裝成環(huán)境色的怪物已悄然逼近,對她張開血盆大口。
“偷襲無效。
”她反手將“棍子”捅進怪物xiong下長滿尖牙的大嘴。
隨著靈力涌動,“棍子”不斷膨脹,撐得怪物痛苦嚎叫,滿地打滾,最終飲恨西北。
其他幾只斷了觸手的怪物,噴火、吐毒輪番來了一遍,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她扔出小巴頂它個肺,一舉拿下雙殺。
再抽出“棍子”絞殺另一只怪物,三殺。
還有幾只想要逃跑的怪物,被游弋的思凡封閉退路,刀光劍影之后紛紛倒地。
“蘇……領(lǐng)隊,你這棍子也太厲害了!”脫困的蒙面弟子跳起身,對著她豎起大拇指。
再怎么不合常理,能及時來救他,必定是上天不忍他英年早逝,故而賜下的強大助力。
蘇歆九目光流轉(zhuǎn),沒回應(yīng)對方的各種彩虹屁,直接越過他往角落走去。
所謂的“棍子”其實是她的盾構(gòu)機,也是她受困時無意間翻出來的。
這法寶放在御劍界,也就挖洞時能派上用場。
沒想到在幻境里,當(dāng)成普通棍子使,都能對怪物產(chǎn)生奇效。
來到那對老夫婦面前,她輕聲問道:“二老可安好?”兩位老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又被她這一身古裝打扮嚇了一跳。
老婆婆眼含淚光,顫聲問道:“您是仙、仙女下凡?”“哈哈哈您誤會了,我只是個稍微……特殊點的普通人。
”蘇歆九微微一笑,上前想將他們扶起。
“唉,感謝孩子你出手相救啊。
”老婆婆緊緊握住她的手,再三嘆氣。
卻不愿意隨她站起來。
“您這是怎……”蘇歆九正疑惑著,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瞳孔深處早已喪失了人性。
原來那個老爺爺已經(jīng)被感染了,處于半異化的狀態(tài)!她眼神驟冷,迅速抽回手:“您放心,我馬上救您出來。
”受她意念驅(qū)使的思凡隔空瞄準(zhǔn)了那老頭。
“孩子,別!”老婆婆轉(zhuǎn)身抱住異化的老頭,淚流滿面:“別傷害他,他是我老伴啊!”“吼!”被抱著的老頭口水橫流,低吼掙扎,卻始終未傷及老婆婆分毫。
可正是如此,蘇歆九也看到了老婆婆背部那一條長長的傷口,還有殘留著的綠色液體。
顯然她為了保護老頭,也被那些怪物的觸手傷到了。
離完全感染和異化也只是時間問題。
“咳咳孩子,我是不是也……”老婆婆抬頭看向她,眸子里的血線漸漸擴散。
她喚回思凡,微微蹲下:“您、您這樣做值得嗎?”“哈哈咳咳咳……”老婆婆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賬不是這么算的……他,是我一生的伴侶,能攜手走到最后,不就是最美的結(jié)局嗎?”“咳咳……大娘我這輩子也沒算白活,活夠了活夠了。
”“我明白了。
”蘇歆九眼眶微shi,雙手不覺地攥緊了衣擺。
老婆婆的氣息愈發(fā)微弱:“感謝你的理解,要是我最后也跟他一樣,就麻煩你咳咳……送我們一程。
”一絲靈力順著她的指尖悄然注入對方體內(nèi),從表情看,似乎減輕了一些痛苦。
“孩子,別對我做咳咳……什么了。
”老婆婆握起她的手,搖了搖頭,“人生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要是你也有心愛之人,一定咳咳……要好好珍惜。
”見她緊咬下唇,眼神微怔,老婆婆擠出一抹笑意:“你想到誰了?是你咳咳……心上人嗎?”“咕~”一道誰聽都懂的聲音響起,蘇歆九不由得臉頰羞紅。
“哈哈孩子你餓了啊。
”老婆婆的眼神逐漸迷離,輕聲呢喃,“在外別忘了吃飯,要好好照顧自……”蘇歆九眼角泛淚,緩緩起身離開角落。
“您放心,我會的。
”下一刻,瞥了眼目露紅光,在角落不肯挪動的兩個變異怪物,她繼續(xù)朝外走去。
一念山河動,一劍祝紅塵。
一思?xì)馊绾�,一修過伊人。
廢墟外正是晴空萬里,陽光透過破碎的屋頂,灑落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
也照得人暖暖的。
“嗚嗚哇哇哇……眼淚,我沒允許你流下來!”那弟子嘟囔著,卻怎么也止不住從面具里淌落的淚水。
到后來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只好將那面具摘下,掏出個小手帕唰唰擦淚。
恍惚間察覺,一道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
一抬頭,正好對上蘇歆九那雙清澈的眸子,頓時手腳哆嗦:“你、你什么都沒看到!”“我、我這是被風(fēng)迷了眼!”他聲音帶著鼻音,當(dāng)即別開臉,將面具重新戴好。
蘇歆九側(cè)身輕笑道:“我看你一直戴著面具,不悶嗎?”“你不不、不驚訝?”那弟子甕聲甕氣又結(jié)結(jié)巴巴,“難道你……真是幻象?”他可不信蘇歆九沒看到自己的模樣,畢竟他那張臉實在是太招搖了。
蘇歆九輕輕搖頭,嘴角微揚:“田獒竜,探索名單上有每個人的名字,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上報名單的人估計知道他們的恩怨,故意將這人的名字排到了中下位置,可還是被自己一眼瞟到。
而且所有弟子里,就他一個人做“蒙面?zhèn)b”,簡直不要太明顯。
“既然你知道,為何還救……”他話未說完,蘇歆九已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你是器峰弟子,我是領(lǐng)隊罷了。
”不過幾息,田獒竜卻快步跑到她身旁,摘下面具咚的一聲單膝跪下。
他抱拳低頭,聲音哽咽:“蘇領(lǐng)隊,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承蒙您寬宏大量!”“這是碧荒海新出的鮫人淚,算、算我賠罪!”緊握的拳頭緩緩張開,露出掌心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滴形寶石。
鮫人淚是碧荒海的特產(chǎn)之一,是稀有的高級材料,傳聞乃深海中的鮫人泣淚所化,數(shù)百年都難遇一顆。
這人得到此寶,肯定是下了血本。
但也不排除是他父親田管事的授意。
蘇歆九接過來看了一眼,又輕輕放回他掌心:“你的道歉我收下了,這東西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你不收就是不原諒我!”田獒竜急切抬頭,脊背挺得筆直。
頂著她淡然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道:“我從小到大都想成為器峰親傳!之前受商盟挑唆,被他們利用,皆因這個執(zhí)念。
”“你為什么非得成為親傳?有田管事在,你可以向任何一位長老請教。
”蘇歆九很是不解,這怕不是什么執(zhí)念,而是一種盲目的追求。
“若只是親傳之名,我才不稀罕!”田獒竜面露難色,咬了咬牙,“可、可是只有成為親傳,才能離她更近一點……”“……”蘇歆九眸光一閃,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對方口中的“她”還能是誰,肯定是趙師姐啊!在她拜入師門之前,器峰只有一位親傳弟子,那就是趙伍鳶。
要不是親耳聽到,她一輩子都想不到,在師姐眼里心xiong狹隘、行事魯莽的田獒竜,竟藏著這樣的小心思。
田獒竜臉頰微紅:“你、你不信?若不是怕她為情所困,我早就和她坦白了。
”“噗哈哈哈……”實在是忍不住,蘇歆九發(fā)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她擦拭掉眼角笑出的淚花,輕聲嘆道:“我信了又如何?師姐可從沒說過喜歡你。
”“不可能!”田獒竜急得臉紅脖子粗,“我前后做了這么多事,她早就注意到我了。
”“而且她以各種理由拒絕別人的邀請,肯定是心里有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蘇歆九轉(zhuǎn)過身,施施然向前走去。
才不想跟他費力解釋,像這種只會橫沖直撞的e人,根本戳不中智性戀師姐的i心。
再說他們要是真的成了,自己還得叫他一聲“姐夫”,想想都別扭。
“蘇領(lǐng)隊,您先別走啊!”“轟!”一聲巨響震得地面微微顫動,他們循聲望去,卻被遠(yuǎn)處的景象驚呆了——如山峰般的龐然大物在高樓大廈間挪動,無數(shù)條觸手在空中揮舞,火焰、寒冰、雷電、毒氣……還有未知的空氣波動,從觸手間噴涌而出,頃刻之間就將周圍建筑摧毀殆盡。
地面上的任何東西,在它面前都如同螻蟻般脆弱不堪。
可定睛一看,卻有兩抹身影在它周圍飛速移動,劈砍出一道又一道的劍痕。
其中一位不會就是她找的人吧?“走!”從此處到那邊,目測還有一段不遠(yuǎn)的距離,隔著各種建筑廢墟,光靠腿走太慢,還得借助靈劍飛行。
看著兩側(cè)高聳的斷壁殘垣,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蘇歆九在芻玉中找出“靈軌”,輕輕一拋,使其懸浮在半空。
在她意念的操控下,靈軌的另一頭飛快向樓頂延伸,如同給大樓掛上了一根長長的銀色鏈條。
田獒竜大喊道:“領(lǐng)隊,等等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蘇歆九輕哼一聲,靈軌這端瞬間收緊,帶著她輕盈躍上樓頂。
只聽一聲脆響,一根“棍子”扔到他面前。
這也能用來趕路?他正疑惑琢磨著,一道清脆女聲從上方傳來:“將你的靈力注入盾構(gòu)機,跟隨指引就能遁地而行。
”已是筑基后期的田獒竜,使用這個的難度不算太大。
“盾構(gòu)機,之前的那個盾構(gòu)機!”在蘇歆九的法寶中,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臺盾構(gòu)機,一出世便蓋過了他煉出的好幾件法寶。
沒想到承載著他過去之恨的盾構(gòu)機,早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還是以一種特殊卻震撼的外表。
就很酷!他將盾構(gòu)機對準(zhǔn)地面,迅速注入靈力,在塵土飛揚中,盾構(gòu)機如同一頭覺醒的巨獸,轟鳴著鉆入地下。
“看誰更快到達(dá)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