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行初現(xiàn)
林淼皺起眉頭,轉(zhuǎn)身欲循著氣息追蹤而去,識海里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不受控重重的栽倒在廢墟之上。
痛——林淼揉著額頭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里映出被洗劫一空的書架,那張泛著黑霧的大網(wǎng)此刻碎裂成片散落在碎石之上。
她撐起身子搖了搖頭,回憶著剛剛發(fā)生了何事。
好像她剛剛和師兄一起找到了一對姐弟,后來后來有張網(wǎng)要捕獲他們!林淼看了看身后那張破碎的大網(wǎng),對,就是這張網(wǎng),可是,這怎么成了一片廢墟,花名冊也都不見了。
她下意識的用手搬動著石塊,在廢墟下翻找著。
顏時師兄,還有那對姐弟怎么都不見了?林淼眼底一片慌亂,她最怕的就是因為自己而連累他人。
眼下這片狼藉,令她心底的恐懼無限放大,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起身屏息掐訣,這般姿態(tài)竟同暈倒前的她別無二致,只是手法上稍顯稚嫩了些。
廢墟之上的塵礫和破碎的書架,在法術(shù)的作用下,顫顫巍巍的向上升起。
林淼慌亂的眼神無助的掃視著廢墟之下。
沒有,什么都沒有,手上猛然卸力,托起的廢墟“嘭”的一聲落回原處。
她眼神如冰轉(zhuǎn)身飛出栗鋪,翻身直上屋頂,冷下一張臉,放出微弱的靈識以栗鋪為中心搜尋著。
正在極度府內(nèi)審視栗鋪店賴大的司晏神色驟變,不顧在殿內(nèi)跪了一地的鬼群,飛身直出,直沖靈識本源而去。
他看著在屋頂固執(zhí)的一遍一遍不停耗盡所剩無幾的靈力搜尋的林淼,心痛不已。
一個呼吸間,他人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面前,雙手緊緊的鎖上她不停掐訣的雙手。
“林淼,停下,再這樣下去會損耗你的魂魄的!”司晏緊繃的聲線里帶著一絲怒意,她還是這么的不愛惜自己。
林淼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帶著一絲脆弱,她啞著聲線疑惑道:“司晏,你怎么在此?”不待他回答,她雙手抓著他的指尖,聲線里帶著一絲急切:“司晏,你有沒有見到顏師兄,對了還有一對姐弟?”林淼滿目希冀。
司晏看她如此這般,心思百轉(zhuǎn)千回,她這是不記得之前的那一段了?壓下思緒,他頂著一張冷臉,卻眼含溫情,柔下嗓音哄著她:“見到了,你顏師兄有事先走了,將你和那對姐弟交給了我,難道你都不記得了?”林淼皺眉回想,可是記憶就停在了那張大網(wǎng)向自己撲來的畫面,一動不動。
“帶我去見那對姐弟。
”林淼直視司晏,生怕他在騙她。
司晏求之不得,他正發(fā)愁如何才能找個借口將她騙回渺閣,這機(jī)會不就來了。
大掌放開她的雙手,順勢一轉(zhuǎn)攬上她的肩頭,揮袖就朝著渺閣飛去。
林淼環(huán)視渺閣,未見到自己想見之人,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轉(zhuǎn)頭無聲凝視司晏。
這一眼,令司晏幻視初見她時的她,帶著上神的清冷孤傲和壓迫,令他又喜又悲。
“人在極度府,大夫正在看傷,稍晚會兒就來,你不用如此看我。
”人已經(jīng)被他拐回自己的地盤,司晏又恢復(fù)了一絲小小的傲嬌和嘚瑟。
自知犯了大錯的零壹此刻就跪在廊外,慶幸著還好晏主找回了林淼,不然他就要以魂祭天請罪,聽著屋內(nèi)兩人的交談聲,他心知晏主定然拗不過林淼。
發(fā)愣間,暗色的衣袍映入眼簾,他的心猛然揪起。
“零壹,你怎么跪在這?”林淼看著盡職盡責(zé)的零壹,實在想不通這位能力卓絕的手下能犯什么大錯,竟跪在這廊內(nèi)一動不動。
她抬眸看了司晏一眼,卻見他臉色更加緊繃,似乎帶著一絲強(qiáng)忍的怒意。
零壹聽到林淼的話更是心驚,姑奶奶,我怎么跪在這,你不是最清楚嗎?正在氣頭上的司晏,絲毫不理會林淼的疑問,看都不看零壹一眼,抬步就向前走去。
落后了幾個身位的林淼看了看零壹,又看了看前方的背影,抿了抿唇角提步跟上了前方的人影。
他府之事,外人還是少插手為妙。
畢竟,她和他的關(guān)系也沒近到哪去,眼下還有更為要緊之事。
司晏的手出其不意的攬上林淼的腰間,不待她有所反應(yīng),一個跳躍,兩人就從渺閣來到了極度府的側(cè)院。
“帶上你就是麻煩,靠走路的話,天都能亮了——”司晏占了便宜還倒打一耙,語帶嫌棄的在林淼頭頂陰陽著。
林淼無語,趁機(jī)伸指掐訣點(diǎn)在攬在自己腰間的手上,將司晏整個右臂凍結(jié)成冰,以示她的不滿。
得意之際,卻絲毫未發(fā)現(xiàn)此舉更是將自己圈進(jìn)了司晏的懷里,給了他光明正大擁抱她的機(jī)會。
司晏嘴角含笑,也不點(diǎn)破,也不掙脫,就這么攬著她,一路來到內(nèi)室。
室內(nèi)的兩人見著兩人如此怪異的姿勢,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林淼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抬頭瞪了司晏一眼,這人明明輕而易舉就能破除她的法術(shù),他卻就這樣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攬進(jìn)了屋內(nèi),林淼憤憤咬牙,解開法術(shù),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臂彎里的溫度驟然消失,令司晏有些不舍。
他抬眸看著已經(jīng)奔向那對姐弟的林淼,掩下眼中的情緒,撩起袍子在不遠(yuǎn)處落座。
林淼看著狀態(tài)有所好轉(zhuǎn)的女子,對上她熱淚盈眶的眼睛,眼中帶著安撫,沖她微笑著。
“林執(zhí)事,謝謝你救下我們姐弟。
”女子哽咽著出聲道謝。
“你知道我?”林淼詫異。
“嗯,整個冥界都在傳你。
”女子小幅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都在傳我?”林淼心底咯噔一下,負(fù)面的謠言涌上心頭。
“對,大家都在說您是個頂好的執(zhí)事,都說整頓后的冥樂街,更加公道,我和弟弟就來此一逛,沒曾想?yún)s”說到這,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后怕。
林淼更加愧疚,她輕輕的拍了拍女子的手背,安撫著她:“慢慢說,不著急。
”“我和弟弟在霓采裳置辦完衣物后,就拿著那朱砂吊墜來栗鋪兌換炒貨,這家店的炒貨有弟弟愛吃的菇片,我倆便到了這火房選貨,哪知道到了就被打暈了。
”林淼靜靜的聽著女子傾訴著心底的懼意,并未出聲打斷,只是手上安撫的動作卻不曾停下。
“再醒來就到了那暗無天日的密室,我和弟弟剛到的時候,那密室還有其他人,只是他們都被帶走了,我和弟弟因為魂魄等級太差,被留到了下一批,這才僥幸得林執(zhí)事發(fā)現(xiàn)救下。
”“魂魄等級太差?”林淼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嗯,他們是這么說的”女子言語間帶著一絲難以啟齒的羞意。
林淼眉目間帶著一絲不解。
女子面露一絲難堪,一陣光芒閃過,林淼手中的柔骨不見,竹床上的女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圓滾滾的長毛白鼠。
林淼面露驚訝。
“或許是因為我和弟弟都是精怪修煉而成的人身,命格總是低人一等”白鼠溜圓的眼睛里盈滿了水汽,楚楚可憐。
林淼知這冥界各路精怪都有,但是還是頭一回見到精怪的原身,倒是說不上害怕,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伸手將毛茸茸的白鼠抱到懷里,順著毛。
果然毛茸茸都是喜歡被順毛,不消片刻,白鼠僵硬的脊背就軟了下來,還在林淼的懷里蹭了蹭。
“那你可知道,那些被帶走的人去了哪嗎?”林淼溫柔的問道。
“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白鼠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好像分等級被帶去了不同的地方,有個火屬性的高階離鳥就被帶走了,說是要為,什么后主增進(jìn)功力”林淼和司晏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凝起了濃重的陰云。
“還有還有個上了年紀(jì)的老漢,只是他好像是被帶到了另外一處,用來,用來換一個短命鬼的下一世。
”說完白鼠就徹底的閉上了眼睛,軟著四肢在林淼的懷里蜷成一團(tuán),若不是腹部的起伏暗示著它還活著,打眼看去還以為它已經(jīng)斷了氣。
許是姐姐化為原型后散發(fā)的氣味帶給了弟弟足夠的安全感,躺在另一側(cè)的弟弟也幻化出原型,同姐姐一道鉆進(jìn)林淼的懷抱。
不一會兒,小小的呼嚕聲自林淼的懷中傳來,看來這一大一小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得救后終于放下心來,窩在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呼呼睡去。
林淼的心軟成一攤,不住的順著姐弟倆的毛,雙手看似順毛,實則不著痕跡的護(hù)著姐弟倆。
她沉靜的雙眸盯著司晏,心底的思緒卻亂成一團(tuán)。
此事他是操縱者,亦或是知情人,還是受蒙蔽者,看著他默然的表情,林淼有些捉摸不透。
如果司晏是操縱者,那此刻他定然是坐不住的,眼下只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姐弟倆和戰(zhàn)力平平的她,滅了他們?nèi)说目冢瑢λ麃碚f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見他這般沉靜,不像是被拆穿后應(yīng)有的作態(tài)。
難道他也是被蒙在鼓里之人,但是一介幕主,此等事情都未曾發(fā)覺,未免也太過失職。
林淼清清嗓子,輕聲問道:“司幕主,今日之事,當(dāng)何解?”司晏盯著林淼懷中的白鼠看了又看,倒不是惱火冥樂街的事被發(fā)現(xiàn),他算計她來冥界也是為了借力查清冥樂街背后高價換魂一事,只是沒想到竟還牽扯出了噬魂之事。
此刻他頗為不爽的是那對姐弟愜意的享受著林淼的愛撫。
“此等違背天道之事定要嚴(yán)懲,污我冥樂街之人,本幕主定要一查到底。
”司大幕主口中竟說出如此正義之語,令林淼不由得側(cè)目,難道她真的錯怪了他?他沒有參與此事?藏著掖著不是林淼的性格,她收回視線看著懷里的白鼠低聲開口:“那我身死是不是與此事有關(guān)?”司晏黑眸轉(zhuǎn)深,果然那日和判官的對話還是被她聽了去,她竟然能忍這么久,恐怕她想問的不是她的身死與此事相關(guān)與否,而是想問是不是他害死了她。
兩人就這么無聲的較量著。
“有關(guān)。
”司晏薄唇輕啟卻在林淼的心間投下兩塊巨石,濺起一片浪花。
林淼眼神瞬間凌厲了起來。
“那些你保下的店鋪是不是都有貓膩?”林淼斟酌再三再次開口。
司晏心下嘆息,感嘆于她的敏銳。
事已至此,也該是明牌的時候了,還能博個同情分,司晏臉上的不羈與高傲撤下,換上一絲無奈,沉沉開口:“是。
”林淼輕拍的手頓在半空,眼中充滿了復(fù)雜,面上卻呈現(xiàn)出平靜之色,似乎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結(jié)果。
司晏張了張唇欲解釋些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能說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