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605，離開

    “就放這兒了�！�

    她簡短地說了一句，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剛才還熱鬧的宿舍安靜了一瞬。其他家長投來或好奇或理解的目光。就在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短暫的沉寂。母親幾乎是秒接，背過身去，對著話筒壓低聲音：

    “嗯，是我……好，知道了，材料放在我辦公桌左邊第二個抽屜……行，我盡快處理完這邊過去。”

    語氣是工作場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干練。

    掛了電話，她甚至沒有轉(zhuǎn)回身，只是側(cè)過頭，對著空氣（或者說，對著聞人所在的大致方向）快速丟下一句：

    “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說完，不等聞人任何反應(yīng)，也不再看宿舍里任何人，便像一陣風似的，推開門徑直離開了。

    高跟鞋敲擊走廊地面的聲音急促而清晰，迅速遠去，留下宿舍里一片微妙的安靜和聞人獨自面對一堆狼藉的行李。

    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其他家長互相對視一眼，眼神里似乎傳遞著什么，但很快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熱情，只是那熱情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和通情。她們繼續(xù)和自已孩子說話，但音量似乎都放低了些。

    李梅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離開弄得有些懵，她看著聞人瞬間蒼白下去又極力維持平靜的側(cè)臉，趕緊打破了沉默：

    “阿姨……工作真忙哈。沒事，小憶，我?guī)湍闶帐�！�?br />
    她擼起袖子，開始動手解行李帶。

    聞人站在原地，感覺無數(shù)道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已身上，像細小的針扎。她努力挺直背脊，不去看母親消失的門口，也刻意忽略掉那些善意的通情。她沉默地走到自已那堆行李前，和李梅子一起開始拆包。鋪蓋卷散開，散發(fā)著新棉布的味道，但這味道在此刻聞起來只讓人覺得心酸。

    她機械地把被褥往床上遞，李梅子在下面接。動作間，聞人低著頭，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突然問道：

    “梅子，你不會……也這樣吧？”

    這句話沒頭沒尾，像一塊小石子投入死水。

    李梅子正費力地抱著被子，聞言一愣，抬起頭，臉上是純粹的茫然和困惑：

    “�。渴裁催@樣？‘這樣’是哪樣？”

    她完全沒理解聞人指的是什么——是像她母親一樣突然丟下她離開？還是像她母親一樣冷漠？或者，是未來某天也會疏遠她？

    聞人看著梅子那雙清澈卻寫記不解的眼睛，心底那點微弱的、試探性的期待瞬間熄滅了。巨大的失望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悲涼感涌上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自嘲似的笑容，飛快地低下頭繼續(xù)整理東西：

    “沒，沒什么�！�

    聲音輕得像嘆息，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放棄解釋的意味。梅子的疑惑，恰恰印證了她們之間那道無形的、越來越寬的鴻溝。梅子不懂，她永遠也不會懂此刻自已心里翻江倒海的被遺棄感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