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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成了鄰居

    沈書韞瞥了一眼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語氣淡然,“大人不是應(yīng)該在通縣么?”粱知遠(yuǎn)不作答,指節(jié)分明的手骨勾了勾線,一把鑰匙從袖口里滑出,晃了晃沈書韞的眼,轉(zhuǎn)身便離去。

    “看來這房子修好,來收房嘍。

    ”牙人手舞足蹈,咧嘴說道。

    沈書韞不解,“您識得此人?”“他月前從我手上過的這屋,來人都叫他啥梁主事,我老婆子當(dāng)了半輩子牙人嘍,還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大官人,關(guān)鍵對我這樣的人,他都有禮守信,不知以后哪家姑娘有福嘍!”牙人眼神迷離,透出亮光,險些酸掉沈書韞的牙。

    可沈書韞此時卻無暇探及粱知遠(yuǎn)來由,忙著和牙人討價還價,費了好大一番勁兒,適才以80貫買下鋪子。

    入夜,晚間雨霧重添了幾分,沈書韞先回房便栓了門,點上燈,暈黃的燈色漸漸鋪滿房間。

    油燈撲朔,二娘推門,一陣涼風(fēng)灌入,一室暖緊隨即一掃而空。

    關(guān)上房門,姐妹二人便迫不及待分享今日收獲與見聞。

    二娘自是火急火燎的開了嗓,“大妹子,我去了一趟西市,人多得像螞蟻趕場,鋪子、貨郎塞了一大街,都是錢喂!我想好了,我就制豆腐,做個豆腐貨郎!”“瞧把你高興得,不做豆腐西施啦?”“誰說不做,那就,做西施貨郎!”二娘故作搔首魅態(tài),揚著下頜。

    “好好好,我的好女郎。

    ”二人齊聲大笑。

    “大妹子,我不懂你們這些讀書人的想法,反正我跟你,盡量不找你麻煩,我做豆腐,有一口鍋就成,我們倆的窩,還得你來。

    ”“跟我還客氣,等你找到閨女,我可是要做干娘的,落腳地我已搞定,明日帶你親驗。

    ”說到二娘的痛處,她臉色瞬間暗了下來,癱坐在床榻上,“囡囡是不是已經(jīng)去了大戶人家,說不定哪家缺閨女,她這么可愛,就細(xì)膩地養(yǎng)著,養(yǎng)成像你一樣的文化人,要是這樣,我二娘也認(rèn)栽。

    可如果”沈書韞伸手輕輕移過去,抱著二娘,寬慰道,“好人有好報,你這么好,上天一定會庇護囡囡,明日我?guī)憧赐曷淠_處,我們就去茶肆,那兒人多,總能充能打聽些消息,回頭鋪子弄好了,我給你刻一些囡囡的畫像,印出來,滿城張貼,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回她的。

    ”二娘不住地簌簌落淚。

    夜深下來,二人不知依偎了多久,方才睡去。

    偌大的城市,兩人無親無故,彼此便是對方的依靠,沈書韞還不知繁華的背后有多少繁事。

    天光微亮,沈書韞便起床拾掇,輕手輕腳地,可還是免不了響動。

    “大妹子,這么早,是有啥大事嗎?”語焉囫圇的二娘,半醒揉搓著雙眼說道。

    “今日是匠人去鋪子的第一天,我要早一些過去,鋪子本來風(fēng)水就不好,我去晚了,怕就真的救不回了!”二娘雖不知沈書韞是何具體安排,但姐妹同心,她勢必也要起早同去。

    沈書韞讓其晚些過去,可拗不過她的性子,二人便一同出了門。

    客棧與鋪子同屬永福坊,只是分屬兩頭,一刻鐘的距離。

    不多時,遠(yuǎn)遠(yuǎn)地,沈書韞便見鋪子門口站了個人。

    走近,那人是個少年模樣,精瘦的身子,見二人走來。

    他迎了上去,瞪圓眼睛,語氣歡快,“昨兒個牙婆和我說,早上在這兒等,等街上遇到最好看的便是東家,我看都長得怪好看哩,不知東家是?”二娘上前一步,語氣得意,回指著,“看清楚!這就是你東家!”“東家好,東家好!我是杜小五,泥瓦匠,不過你需要木匠、鐵匠、花匠,不管啥個匠,我都能給你弄來全臨京城最好的。

    ”沈書韞見少年模樣,心里打鼓,擔(dān)心他辦事是否牢靠,不過,信人不疑,疑人不用。

    轉(zhuǎn)頭,她便領(lǐng)著杜小五告知鋪子風(fēng)水不好的由頭,改造也先從這幾處著手。

    交代完,沈書韞同二娘沿著青石板街踏去,永福坊折過去便是朱雀大街,轉(zhuǎn)角便見一家茶肆,支著鮮色布幌,茶肆里飄出各色茶香。

    茶肆分上下兩層,第一層還有一個臺面兒,臺上一條案幾,一塊驚堂木,還有一個穿著嫣紅裙裳、濃妝艷抹的小娘子,搖著扇與臺下的客人打著招呼。

    沈書韞二人找了一樓一方桌,剛坐下,堂倌即來,“給您二位上什么茶?我們店還提供茶果子,光蒸餅、花蒸餅、芝麻餅、蜜餞、棗糕、棋子面……”“兩杯綠茶,你們茶肆今日是有什么特殊活動么?”沈書韞望著臺上的小娘子,詢問道。

    堂倌臉色添笑,語氣明快,“娘子,柳搖金,搖姐,我們茶肆的當(dāng)紅說書人。

    ”話音剛落,驚堂木猛拍下清脆的聲音,隨即,一把又甜又亮的嗓門,在耳畔響了起來,“鋼刀劈水水不開,鈍斧劈冰冰粉碎,列位看官,今日搖姐斗膽再次開講一段朝堂奇聞,若說得不好,還望海涵;若說得好,且聽我細(xì)細(xì)道來”二娘埋首附耳過來,“這妮子夠爽利,一板子下去,大家都不出聲兒了。

    ”“那叫驚堂木,說書人慣常用具。

    ”書韞附耳回應(yīng)道。

    “都說這京城臥虎藏龍,今日要講的這位爺,便是其中一位,他六歲能文,十二歲能武,去年中了探花郎,主動請纓去了那僻,大家知道為何,好好的青云路,非得親手葬送?”臺下一片轟然,眾說紛紜。

    “啪!”一聲驚響,話頭繼續(xù)。

    甜亮的嗓音又響起,“且聽我來說,揭榜當(dāng)日,探花郎被榜下捉婿,深知擺脫不了權(quán)貴勢力,自貶官職,去了那遙遠(yuǎn)之地,女方自然斷了對他情與愛,退婚算盤打響了,探花郎赴邊任職,因治暴雨有功,又調(diào)回了京,往日那退婚的女郎,又纏上了郎,不知這一次,探花郎,又該申請去哪踏浪”如果沈書韞一開始不敢確定這娘子講的是通縣的粱知遠(yuǎn),但“探花郎、六歲、十二歲、暴雨”這些,足以讓她聽明白。

    眼角藏笑,半捂著嘴,提聲道,“二娘,她說的是粱知遠(yuǎn)。

    ”“梁大官人也來了?”“比你們早到一月。

    ”沈書韞耳畔不真實地響起了某人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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