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鴻臚寺信匭（二）
【鴻臚寺收：其一】容臺：我?guī)湍悴檫^，圣人的女兒中，尚且沒有人納過面首。
不知你想做哪一位公主的面首？我大哥說，你從五品下，對于面首而言職級稍微有點兒高了。
我個人是不建議你這樣做的，雖然你家世一般，但工作還不錯，全然有機會聯(lián)姻一位世家貴女，何必做人家的妾室？不是我勸你，這對大唐的國家形象也不是一件好事。
倘若藩屬國知道每年與自己書信往來的官員實則是一位面首，你自己說，這有多丟人？丟的不是你自己的人，丟的是大唐的臉面啊。
我再次表示反對。
如果你死活要走上這一條絕路，我也攔不住你。
但我是反對的，我書面留痕了，到頭來江夏王、左仆射乃至圣人追責(zé)起來，也是怪不著我的。
但我明確反對。
你最好告訴我到底你想做誰的面首，我有千百萬件皇宮密辛可以說與你聽。
當你知道你喜歡的公主或許十分花心，她還有千百萬個情夫不曾被宗正寺記檔，也就能放下了。
再次宣言：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反對。
——逖之【鴻臚寺回復(fù)】：逖之：我去你個死人頭！你吃飽了撐的么？你倒是留痕了，我怎么辦��？！你不是不知道鴻臚寺有信必回罷？你寫信給我我還得回，不回還扣我的俸祿，你缺不缺德啊長孫渙我打死你��！你為什么要問你哥？我就是讓你打聽打聽，你給我打聽到宗正少卿那里去了，我以后還怎么做人��！長孫渙我打死你��！——你祖宗-【鴻臚寺收：其二】兄弟：對不起容臺你別生氣！我是好意呀！我哥不會說出去的，他嘴可嚴了。
小時候他撞見圣人和我姑姑青天白日在立政殿親熱，還撞見他兩個青天白日在兩儀殿親熱，又撞見他兩個青天白日在甘露殿親熱。
在獻陵祭祀高祖的時候，圣人說是說他在給高祖燒紙錢，其實他一直在和我姑姑親熱，全教我哥哥發(fā)現(xiàn)了，可我哥哥全部都沒有說出去過！你放心容臺，絕不會有人出賣你的！但我是反對的，你不要做面首，我給你介紹娘子，真的。
你喜歡的究竟是誰呀？你告訴我，我絕不說出去。
——你永遠的好兄弟逖之【鴻臚寺回復(fù)】：混賬：你閉嘴罷，別逼我揍你。
你哥要是什么都沒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哥到底在干嘛啊？他是不是跟蹤圣人啊？！這下好了，千秋萬代的鴻臚寺檔案管理員都知道圣人沒完沒了地要親熱了。
你的腦子是不是沒有發(fā)育過�。 阌肋h的祖宗容臺-【鴻臚寺收：其三】小薛：我夜里睡不著覺，不經(jīng)意間走到鴻臚寺，想瞧一瞧你與藩屬國的信件，沒想到卻見到這些。
你刪去罷，對我娘子的形象不好。
但記得留給我一份存檔，交給褚遂良，他會轉(zhuǎn)呈給我的。
這是我的美好回憶，料不到竟有人旁觀過，我心里甜蜜得很。
也許我看漏了眼，可我確實覺得我娘子的顯靈記錄短少了一些，譬如“擁抱世民”就沒有得見。
祠部司沒有信匭，我又不方便在常朝說與道宗。
你教他們補上，并送一份存檔給我。
我的這一封信也燒掉罷，對我娘子的形象不好。
另：你想做誰的面首？我的女兒們很嬌慣，多數(shù)乖張，也許會虐待你，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李世民【鴻臚寺回復(fù)】：圣人：臣遵旨。
其實是誤會來著。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在一統(tǒng)波斯之前，臣沒有成家的打算，多謝圣人關(guān)心。
關(guān)于娘娘顯靈的記錄，祠部司做事是很嚴謹，并且遵守規(guī)章的，請圣人不要誤會。
只是顯靈終歸是一件超乎常理之外的事，或許只能籠統(tǒng)地記錄，不能詳細留下許多細節(jié)。
臣斗膽請圣人原諒。
——尚書禮部主客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臣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四】小薛：原諒，但教渙兒把“擁抱世民”的龜殼送給我，我晚上抱著睡。
——李世民【鴻臚寺回復(fù)】：圣人：臣遵旨。
——尚書禮部主客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臣薛容臺-【鴻臚寺收：其五】薛郎中并轉(zhuǎn)禮部主客司、鴻臚寺諸友：郭孝恪向你們問好。
元旦時見到你，你的形象很好�。∥蚁敕叛壅麄�朝中，都沒有你這樣俊朗的官員了。
怨不得圣人選擇你作為鴻臚，很有我們大唐的體面。
多謝你為我安排的客館房間，實在太好了，以后切莫這樣。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住在泥屋里，冬暖夏涼，是很舒服的。
我在柳中、蒲昌各自生活了一個月，高昌故國的農(nóng)耕本事遠不如中原人，氣候又炎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幫他們開墾農(nóng)田才好。
如今我的焉耆話、回紇話都有些進步，這都是你送來的譯語人的功勞。
有籍貫在蘇州的譯語人曾對我說，他的家鄉(xiāng)有一種水轉(zhuǎn)筒車，很有些灌溉的方便之處。
如果你不覺得麻煩，不知是否可以送一些到我這里？1教化一個異域國家，當真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高昌故國的人民事實上是中原人的后代，可他們認同自己是高昌人，不十分愿意融入我們的國家。
即使我的工作已有些進展，可心頭到底有些焦慮與失落。
也許再過些日子就好了。
龜茲、于闐的胡商，不知有多少人已經(jīng)到達長安，并安家落戶了？勞煩你多照拂他們，不要教他們受委屈。
他們是因為信任我，才放心大膽地往中原去的。
倘若遇到太多傷心的事情，或有油滑的競爭者欺負他們，我也會難過。
歡迎你來到西州，如果愿意，我也希望你能來都護府幫我的忙。
——安西都護府大都護郭孝恪【鴻臚寺回復(fù)】：郭大都護：大都護謬贊了，下官愧不敢當。
下官曾經(jīng)見過大都護，彼時下官還在千牛衛(wèi)，大都護在朝中任左驍衛(wèi)將軍2。
輪戍時，見到大都護八面威風(fēng)，練起兵來龍驤虎步，教下官過目難忘。
正旦時重逢，見到大都護風(fēng)姿依舊，更添些為人父母官的溫和，可見是在西州蹈厲的結(jié)果。
西州到底有太多異于中原的地方，衣食起居的風(fēng)俗都需要適應(yīng)。
還請大都護保重自己，切莫因為苦干而勞損肢體。
水轉(zhuǎn)筒車已送去二百件，請大都護查收。
如果還有什么需要鴻臚寺做的，請大都護不吝寫信給我。
胡商已有二百七十五人了，大多租住在西市附近的坊間。
我已轉(zhuǎn)告坊正多照顧他們，并請譯語人為他們宣講《貞觀律》。
請大都護放心，鴻臚寺會對他們的安全負責(zé)。
祝一切好。
——下官禮部主客司郎中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六】薛賢弟，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哈哈，我們的使臣告訴我，他差一桿便打到太子的馬，原來“放水”這樣不容易！吐蕃的學(xué)生是否盡在長安打馬球？這不好，勞你代岡仁波齊懲罰他們。
若他們沒有資質(zhì)、學(xué)不到什么，請你告訴我，我再挑選肯吃苦的人來。
你帶給我的字帖很好，多謝。
文成公主說，褚遂良曾是弘文館出名的學(xué)士，我很高興得以向他學(xué)習(xí)。
贊普希望吐蕃也有自己的文字，不再以“刻木結(jié)繩”3作為記錄。
文成公主答應(yīng)幫助我們，希望你可以送一些書來。
可是按照她的說法，短時間內(nèi)，我們是很難通過模仿中原文字進行創(chuàng)造的。
我不知從何下手，若有任何建議，請對我說。
另：文成公主問候父母。
——朋友祿東贊，為你祝�！绝櫯F寺回復(fù)】：噶爾大相，扎西德勒：吐蕃的學(xué)生很好，學(xué)業(yè)勤奮，也沒有惡劣的習(xí)氣。
圣人喜歡他們打馬球的本事，因此常常教他們與中原的學(xué)生切磋“武藝”，大相不必擔(dān)心。
得知松贊干布贊普有創(chuàng)造吐蕃文字的想法，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文字是一個國家生長為一段文明所必不可少的，只有歷史得以被記錄，人民才會有累世的智慧。
中原文字象形表意，結(jié)構(gòu)復(fù)雜卻有規(guī)律，曾經(jīng)經(jīng)歷從篆到隸，由隸至楷的發(fā)展過程。
文成公主的意思是，你們不能忽視變遷中的優(yōu)勝劣汰，直接對當今狀態(tài)下的中原文字捉摸規(guī)律。
天竺的戒日王詩羅逸多，你是否認得？他有遣使入唐的打算，正在與我們通信。
天竺亦有自己的文字，更加淺明些。
如果你們不熟悉，我可以為你們做介紹。
你且派遣使臣到他那里去，表示拜師求教的想法罷。
有《千字文》
《急就篇》
《開蒙要訓(xùn)》4各二十部，盡是大唐的開蒙經(jīng)典，請轉(zhuǎn)交文成公主。
鴻臚寺為她添置了三十件長安當今時興的襦裙、十五只釵環(huán)，也請一并轉(zhuǎn)交給她。
公主的母親上個月有些咳嗽，如今已康復(fù)了，請她不要牽掛。
大唐尚書禮部、鴻臚寺問候文成公主，問候松贊干布贊普。
——朋友容臺，為你們祝福-【鴻臚寺收：其七】薛郎中足下：很遺憾我無法在正旦進京來，也沒緣分與你見到。
近來遼東三國的關(guān)系有些波動。
他們原本彼此土壤相連，相互制約，眼下高句麗與百濟聯(lián)系得緊密，隱約有孤立新羅國的意思5。
新羅國的宰相金春秋寫信給我，平日里農(nóng)耕太忙，我只好趁著冬天的時候去探望他。
他的日子過得不好，你也多問候他罷。
取暖的貂裘已經(jīng)收到，請代我感謝太府寺。
我想這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營州原本就盛產(chǎn)這物事，朝集使上貢給朝廷，如今又下發(fā)給我，豈不是“羊毛還給羊”？日后請不要再送。
一件新鮮事，說與你聽：我在高句麗的探子說，榮留王不愿再忍受丞相泉蓋蘇文的壓制，意欲清除他的牙羽。
如今勝敗尚不知道，可我私心是不愿意榮留王得手的。
泉蓋蘇文本與大唐不友好，我們?nèi)舸蛩闫鸨�，尚有些原因�?br />
若榮留王摒除權(quán)臣，想必有不同以往的國政，若反而與我們交好，倒成了麻煩。
此外，兵部的陳大德郎中自從訪問高句麗后，很牽掛那些留在當?shù)氐乃宄瘹埍?br />
他托我照拂他們，可我難以做到。
這些人在長白山一帶做苦役6，不與人相通，陳郎中專程去過長白山，這才得見。
若我冒進，恐有不必要的麻煩，請你轉(zhuǎn)告他，教他諒解。
——營州都督兼護東夷校尉張儉【鴻臚寺回復(fù)】：營州張都督：下官記得了。
也請都督體諒陳郎中，他與下官說起在高句麗的見聞，每每提到隋朝殘兵，都要落淚。
下官感同身受，也很為他們傷心。
這些人隨著隋煬帝去打仗，卻被隋煬帝拋棄，留在雪地冰天做苦役，當真無比可憐。
但下官與陳郎中都明白都督的顧慮，都督實在是十分高瞻遠矚的人，我們絕對配合都督的安排。
都督為大唐鎮(zhèn)守遼東邊疆，保衛(wèi)一方領(lǐng)土，使敵人不敢進犯。
如今朝廷不興兵卒，令都督這樣的驍勇將軍都不能沙場封疆，反而可以看作都督的汗馬功勞。
圣人感念都督辛苦，尚且憂心不能將自己的心意告訴都督，還請都督不要拒絕圣人的賞賜，權(quán)當做君王對功臣的拳拳愛護之心罷。
請都督珍重。
——下官禮部主客司郎中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八】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敬啟：聞信涕零，無以言表。
新羅受到高句麗與百濟的欺負，他們制裁我們的商品，陳兵騷擾我們的邊境，甚至阻礙我們向大唐朝貢的道路，幾乎是置之死地的做法了。
我們沒有半點還手的能力，日以繼夜，我甚至擔(dān)心他們真正聯(lián)合起來、興兵攻打我們，到時候我唯有死戰(zhàn)這一種結(jié)果了。
新羅沒有尊嚴，只能為人魚肉，讓我痛斷肝腸。
此時受到你的慰問，又讓我不能不感動。
大唐連我們這樣的小國都友好地對待，在危難時扶持，我唯有一顆感激的心。
遣唐生已經(jīng)回國，我見到你的畢業(yè)評語，當真是很溫和的。
為了使他們來到大唐留學(xué)，他們的父祖不知耗費多少心血，蕩產(chǎn)傾家日夜盼望，好容易熬到學(xué)成的日子，以為他們能為母國做貢獻，不成想見到的卻是那樣難堪的成績。
國家孱弱，子弟無能，我作為新羅國的宰相如今束手無策，連眼淚也不敢落下。
如果我再挑選國家中的優(yōu)秀兒郎到大唐去，不知大唐是否還愿意接受？頓首再拜。
——新羅國伊湌下官金春秋【鴻臚寺回復(fù)】：新羅國金春秋伊湌敬啟：沒問題，來罷。
遣唐生在大唐念書沒有任何開銷，飲食與四季常服也是由鴻臚寺提供的。
國子監(jiān)有獎學(xué)金，我還給他們申請過零用錢。
這些孩子為什么還管家里要錢，以至于‘蕩產(chǎn)傾家’呢？他們是否又撒了什么謊？——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鴻臚寺收：其九】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敬啟：我沒欺負過新羅，是他們自己討人厭。
那些土地原本是我們的，教他們搶了去。
——高句麗大對盧7泉蓋蘇文8【鴻臚寺回復(fù)】：高句麗大對盧泉蓋蘇文敬啟：那些土地不是你們的，是你們看上了卻搶不過來的。
我不瞎。
管好你自己。
——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十】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敬啟：我沒欺負過新羅，是他們自己討人厭。
那些土地原本是我們的，教他們搶了去。
——百濟國王
扶余義慈【鴻臚寺回復(fù)】：百濟扶余王：你知道你和泉蓋蘇文寫的一模一樣么？憑什么那些土地是你們的？你說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那我也看上你們一塊地，我也陳兵過去，我也說是我們的，行不行？管好你自己。
——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十一】大唐禮部薛郎中：我們可汗思來想去，還是很想求娶大唐公主，想得睡不著覺。
不管是誰，只要是大唐的公主就行，賜給我們，教我們能夠在漠北有顏面。
你說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薛延陀國俟斤沙缽羅泥熟【鴻臚寺回復(fù)】：泥熟俟斤：巧了，我也特別想娶大唐公主，我也想得睡不著覺。
我就喜歡那一個，別人都不行，我不要顏面，我就想跟她好。
反正我沒辦法，我覺得你也沒有。
——大唐尚書禮部主客司郎中檢校鴻臚寺丞薛容臺-【鴻臚寺收：其十二】薛郎中：呀……好像看見不該看的了。
你喜歡哪個公主呀，要我?guī)湍阏f說嗎？那個，大哥的藥要沒有了。
之前那位波斯商人不知道為什么聯(lián)絡(luò)不到，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別的好介紹呢……麻煩你啦……我總是給你添麻煩，不知道怎么報答你？晚安好夢，希望你工作順利。
——城陽公主【鴻臚寺回復(fù)】：公主：好哇。
不麻煩，交給下官。
公主也幫了下官很多，下官應(yīng)當報答公主的恩德。
之前那位胡商，掃|黃|打|非的時候被抓了，所以你才聯(lián)系不到。
公主誤會了，下官不曾喜歡什么人，只是搪塞薛延陀的外交話術(shù)而已。
晚安好夢，希望你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下官薛容臺